这问题经过思维里一虑,立刻获得了答案,如果施南茜确实冒充的,自然不难知道他的行动。利用那具远距离的望远镜,不仅能看到他驾车离开“容龙别墅”,甚至于可以远及咖啡湾方向,
“丽莎美容院”更是在监视范围之内,这点连“H3”都疏忽了!
车子的损坏并不太严重,仅只前保险杠撞弯了,车头略有损坏。但斜坡的斜度很大,倒车是无法倒上去的,必须用吊车才能把它拖上公路。
好在距离施南茜住的别墅已不远,他便把车子弃置在青山旧墟,徒步走回青山湾。
施南茜单独一个人住在这幢精致的别墅里,别墅是属于“E-H”的产业,派有老张看管,另外有个四十来岁的女仆,也是他们的工作人员。
叶克强决心要暗查施南茜的真伪,所以未走正门,绕向了山坡上。仗着身手矫健,行动敏捷,毫不困难地由后面翻墙进人了别墅里面。
别墅里豢养着两条经过严格训练的狼犬,担任警卫,白天前后院各拴一头,到晚上就放开。任何动静均逃不出它们的灵敏听觉,外人根本无法潜入。
叶克强翻墙而入,双脚刚一落地,便见矮矮的冬青树丛里,蓦地窜出两条黑影,猛朝他身上扑来。
“莱西!”
他轻声一呼,两条狼犬立即收住扑势,似已认出是叶克强。便伏在了他面前,亲切地摇头摆尾起来。
叶克强轻轻摸摸它们的头,将两条狼犬安抚住了,始向别墅的建筑部分掩近。
别墅有两层楼,实际上等于是三层,最上面的阳台上只有一间房,四面皆是大玻璃窗,可以眺望四周的景色,类似一间画室,实则利用它的高度,便利于观察青山湾至咖啡湾这一弧形地带的动静。
施南茜便是以女画家的姿态出现,每天从早到晚,独自留在画室里乱涂乌鸦,实际是替叶克强担任暗哨,整日守着两架远距离的望远镜和短波无线电话。
这时候,老张和那女仆大概已睡了,别墅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息。叶克强弄开了客厅的窗扉,悄然爬进去,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施南茜的卧房灯亮着,显然尚未睡,因为叶克强曾说要来这里跟她当面谈话的,所以她可能正在等候他的到来,但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登堂人室了。
叶克强是企图暗中窥视她的动静,以便查明她的真正身份,究竞是不是由菲律宾专程来港,配合他展开任务的施南茜。因此发现卧房的灯亮着,立即掩至房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果然听见房里有脚步的走动声,仿佛是在焦灼不安地踱步。
正在静听,忽然觉出脚步声走向了房门口来,叶克强哪敢怠慢,急忙离开门口,躲在了楼梯口的转角处。
房门开了,走出个长发披肩,穿着件薄薄晨褛的美丽少女,正是那疑真疑假的施南茜。
她的肤色较为黑些,可能是生长于亚热带,又常晒太阳的缘故,不过这更显出她的健美来。尤其她的脸型,轮廓,都流露出她的热情,开朗,令人觉得她是个放荡不羁,活泼可爱的少女。
叶克强藏身在暗处窥视,真不敢相信这么个可爱的女孩子,竟是个对他生命具有威胁的危险人物。
只见她走出房,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即向上面的阳台走去。
叶克强毫不犹豫,等她上了阳台,也悄悄跟了上去,来到阳台上,见施南茜已走进画室。
施南茜的情绪极不安定,而且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很烦乱,走到了望远镜前,便把眼睛凑近,双手扶着镜管,向着“容龙别墅”那边眺望。
望了一阵,她似乎有些失望,遂离开了望远镜,轻轻叹口气,重又在室内开始踱起步来。
叶克强躲在阳台上,静静地窥视着,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很可能发现她的秘密。现在他心里所考虑的,是万一这个施南茜是冒充的,应该如何对付?
室内的施南茜则是浑然未觉,她根本不会想到,叶克强这时已在阳台上,正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来回踱了几趟,又用望远镜眺望一阵,最后实在沉不住气了,抓起电话来,急急地拨动着号码盘。
电话接通了,她刚说出声:
“喂!……”
不料躲在阳台上的叶克强,突然被身后的一支枪管抵住了。
“不许动!”一个洪壮的声音向他喝令。
叶克强只好举起双手,而室内的施南茜已闻声猛可一惊,急忙搁下电话,迅速从晨褛的口袋里,掏出把“掌心雷”应变。
“进里面去!”持枪的人命令。
叶克强已听出背后的是老张,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偏偏在这节骨眼上,老张突如其来地破坏了他的计划!
“老张,是我呀!……”他简直哭笑不得。
老张也听出了他的声音,不禁诧然问:
“是叶先生?……”
叶克强形藏已露,只好走进了画室,身后的老张跟进去,在灯光下,才认出果然是他。
“是你?”施南茜惊魂甫定,嫣然一笑说:“真把我吓了一大跳!”
叶克强尴尬地笑笑,掩饰说:
“那我的目的总算达到了,我就是想偷偷地上来,吓你一大跳的呀!”
“叶先生,”老张插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叶克强避重就轻,故意反问他:
“你是怎么知道我进来的?”
老张笑了笑说:
“莱西是真管用,刚才它跑到我房里去,把我弄醒了,又蹦又跳的,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劲,就连忙起身各处查看,发现客厅的窗子开着,我明明记得临睡以前,亲自把所有的门窗都关上了的,所以确定一定有人潜入,就悄悄搜查,一直来到阳台上,没想到是叶先生……”
施南茜犹有余悸地说:
“真危险,万一老张冒冒失失地开了枪……”
“那我活该倒霉,”叶克强自我解嘲说:“谁叫我存心不良,想吓你一跳呀!”
施南茜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说:
“这种玩笑,以后可开不得!”
叶克强笑笑说:
“只怪我一时疏忽,进来没把窗户关上,否则就不会被老张发觉,以后我可得记住关窗门啦!”
“你还想吓我?”施南茜撒娇地把手一扬,作状要打他。
叶克强故意逗她说:
“那可说不定……”
老张看他们在打情骂俏,于是很知趣地说:
“这里没事了,我去睡啦。”说完便径自离去。
等老张一走开,施南茜的手也放下了,异常关切地问: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叶克强虽然已对她心存怀疑,却不能流露于形色,若无其事‘地笑笑说:
“我太疲倦了,去洗了个澡……”
“洗澡?”施南茜诧然说:“你住的套房里不是有现成的浴室,为什么跑出去洗?”
叶克强被她问得一怔,但他不愧是善于随机应变,立刻从容不迫地回答:
“可是没有人替我擦背按摩呀!”
施南茜顿时脸上微微一红,用手指刮着脸颊说:
“羞不羞?原来你也是个……”说到这里,下面的话她不好意思说得太露骨了。
“是个什么?”叶克强故意追问。
施南茜满脸通红地说: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是个好色之徒,对不对?”叶克强哈哈大笑说:“食色性也,孔老夫子尚且认为……”
没等他说完,施南茜已用手按住了他的嘴说:
“得啦得啦!你别引经据典地搬出一番大道理来,反正我已经知道了……”
叶克强捉住了她的手,笑问:
“你知道什么了?”
“天下乌鸦一般黑!”施南茜说:“现在我总算认清了你的庐山真面目,平常在我面前,故意装出一本正经的,原来是假道学,背地里还不是偷偷跑到那种地方去!”
“哪种地方呀?”叶克强分辨说:“南茜,你可不能冤枉人,我只不过是去美容院,让人替我擦擦背,按摩一下,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你说说不要紧,可是让总公司方面知道了,还真以为我是好色之徒。”
施南茜把那悬胆似的鼻子一皱,不屑地说:
“哼!我才不相信呢,就是为了擦擦背,你会跑到那挂羊头卖狗肉的美容院去?”
“主要的是需要按摩呀,”叶克强笑着说:“你知道我每天疲于奔命,身体是多么的疲倦,按摩可以解除疲劳,这一点享受总不能算是过分吧?”
施南茜这才没话可说,妩媚地笑了起来,遂说:
“按摩要是真有这么大的功效,我也可以替你按摩,有什么稀奇,何必一定要跑到美容院去。”
“你会按摩?”叶克强颇觉意外。
“这又不是造核子弹,没有蓝图制造不出来!”施南茜忽然把他按坐在椅子上,笑着问:“你告诉我,她们是怎么替你按摩的,
我保险一学就会,绝不会比她们差劲!”
“我看你还是别学吧!”叶克强忍不住笑起来。
施南茜却不服气,非问他:
“为什么?是不是认为我笨手笨脚的,不如她们的手法高明?”
“不是这个意思,因为……”叶克强实在不便说明其中原委。
施南茜看他吞吞吐吐的,更引起了好奇,撒娇说:
“我不管,你非告诉我原因,不然我就替你乱按一通!”
她倒是说到做到,当真动起手来,在他肩膀上用劲地捏着,以为这就是所谓的按摩。
叶克强被她捏得又酸又痛,不禁皱起眉头说:
“好,我告诉你吧……,唉,叫我怎么说呢?”
“怎么说都行!”施南茜胜利地笑:善:“只要你把在美容院,她们怎么替你按摩的实际情形告诉我,让我增长一番见识就是了。”
“好吧!”叶克强终于拗她不过,只好照直说:“那里有一间间的浴室,所有的美容师都编了号,随便客人自己选那一号。然后她们就应召来服侍你洗澡,洗完之后,便开始按摩……”
“你光着身子给她们按摩?”施南茜突然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有些少见多怪。
“当然是光着身子,”叶克强故意危言耸听地说:“她们的身上,穿得比三点式的‘比基尼’还少,有的甚至于上身全部****呢!”
施南茜把舌头一伸,诧然问:
“真的?那不是等于你们全都没穿衣服啦?"
“所以呀!”叶克强趁机说:“你说你能学她们一样地按摩,请问你有没有这种胆量和勇气,也跟她们一样,几乎全身赤裸裸地,替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按摩?”
施南茜果然被吓住了,面红耳赤地摇摇头,茫然不解地说:
“我真不懂,为什么一定要脱光了衣服,穿着衣服,或者是多少穿一点,难道就不能按摩了?”
“这大概是不成文的规定,也可以说是相沿成习吧。”叶克强解释说:“不然为什么游泳必须穿得愈少愈好..而洗澡一定得脱光衣服,这是同样的道理。”
“哦?……”施南茜哑口无言了。
叶克强得理不饶人,故意笑问:
“怎么样,你还有没有意思替我按摩?”
“哼?你好坏!……”施南茜又扬起了手,作势要打他,但结果却缓缓放下了手,嫣然一笑说:“反正我是奉命来作你助手的,一切都得听你的命令,叫我做什么,我只好做什么……”
言下之意,似在向叶克强暗示,如果真要她依样画胡芦,脱了衣服替他按摩,甚至于……她也得惟命是从!
2娇艳女助手
叶克强幸而不是好色之徒,否则这种大好机会,岂能轻易错过!
色的诱惑,是个最严重的考验,古今中外,不知有多少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都是经不起考验,英雄难过美人关,终至身败名裂,抱憾以殁。
叶克强时时以此警惕自己,不敢蹈古人覆辙。所以在跟华小虹张弩拔剑的紧要关头,能够及时悬崖勒马,可见他的理智是如何坚强了!
对于眼前真假未明的施南茜,他更是存有戒心,惟恐被她用色加以诱惑,而迷失了理性,因此淡然一笑,把话题岔开了说:
“我们不谈这些吧!……刚才我看你在打电话,打给什么人?”
“男朋友!”施南茜毫不迟疑地回答。
“我问你真话!”叶克强一本正经地。
施南茜把嘴一噘说:
“当然是打到‘容龙别墅’,问你回去了没有呀!”
“我要是回去了,你这边不是可以看见吗?”叶克强毫不放松。
施南茜却振振有词地说:
“那我怎么能确定,也许你悄悄溜回去了,譬如你刚才溜上来,要不是老张发觉我还一点都不知道你来了呢!”
叶克强不便再追问下去,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遂说:
“其实我并不完全是存心吓你,而是想试试你的警觉性如何,结果证明我们两个都不够机警,以后还得倍加小心才是!”
事实是如此,施南茜不得不承认,点点头说:
“有这次的经验,以后我会提高警觉的。……叶大哥,你不是说,要把去‘马蹄大戏院’的经过,当面告诉我吗?”
叶克强忽然变得神色凝重起来,他说:
“那个表演蝴蝶艳舞的女郎,正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戏院里的灯光突然熄灭,在黑暗中被人用枪击毙了。”
“凶手抓到没有?”施南茜急问。
“不可能抓到的。”叶克强说:“虽然警方早已获得情报,知道可能会发生意外,事先就派了大批人员在戏院部署,但他们好像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故,而是专门等血案发生之后,好当场抓我这个嫌疑犯似的!”
“你说专门等着抓你?”施南茜惊诧地望着他。
叶克强忿声说:
“这是那位萧大探长亲口说的,要不是事先有情报,他们怎么在案发之前,就劳师动众地赶到‘马蹄大戏院’去部署,案发以后,第一个就要逮捕我?”
施南茜想了想说:
“照这样看起来,今天打那个电话,告诉你‘金蝴蝶’在‘马蹄大戏院’,和向警方密报的,必定是同一个人啦!”
“你的猜测很正确!”叶克强暗向她察言观色。
施南茜收回了望着他的眼光,表示怀疑说:
“这就奇怪了,诱你上圈套的,不用说一定是对方的人,而‘金蝴蝶’更是对方炙手可灼的人物,难道他们把你骗到‘马蹄大戏院’去,是要让你欣赏他们的自相残杀?"
叶克强不露声色地说:“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经过调查,那女郎根本与‘金蝴蝶’风马牛不相干。”
“那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被人枪杀了呢?”施南茜再度提出这个问题。
叶克强本不想说得太多,可是又怕施南茜生疑,只好分析说:
“我想不外乎两种可能,一个是想使我在现场被捕,一个就是使我认为‘金蝴蝶’已被我方的人除掉。可惜他们的安排还不够高明,根本是在枉费心机,倒霉的是那********,平白无故地送掉了一条命!”
“他们的手段也太狠了!”施南茜的情绪显得非常激动,似在为那女郎的枉死愤愤不平,遂问:“叶大哥,我们应该怎么办?”
“自然是采取行动。”叶克强说:“这一个多星期来,我们虽然找出几条线索,可是始终没有接触到关键人,尤其那个‘金蝴蝶’,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在幕后操纵,从不露面,到目前为止,我们非但没有查出他们阴谋的真正意图,甚至于连‘金蝴蝶’是男是女都无法确定,严格说起来,我们这次的成绩实在太不理想了!”施南茜提议说:“我们不是可以根据已有的线索,再作进一步的深入调查,必要的话,不妨请求香港的分公司方面支援,派人配合我们采取行动?”
叶克强摇摇头说:
“那样会打草惊蛇的,总公司之所以派我来,目的就是要查明整个阴谋的秘密,以及它的策划人是谁,除非是万不得已,绝不正面冲突,否则对方很可能把根据地转移到别处去,那么总公司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从各方面获得的情报,和我们辛辛苦苦找出的几条线索,就全部派不上用场了。”
施南茜的建议被否定,不禁嘟起嘴说:
“那么你所谓的采取行动,是指什么呢?”
叶克强笑笑说:
“这个嘛……我们不能操之过急,让我慎重考虑考虑,必须出奇制胜,才能钓得着大鱼!”
施南茜欲言又止,想了想,忽然兴致大发说:
“那么你就坐在这里静静地想吧,我来替你画张像。”
叶克强有意无意地笑笑说:
“画像是没关系,可是千万别把我的尊容落在对方手里,来个‘悬画缉赏’,我就惨啦!”
他虽然是在开玩笑,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施南茜顿时赌气说:
“不画就不画,免得以后万一你被对方认出,还疑心是我出卖了你呢!”
叶克强见她如此认真,只好笑笑说:
“我只不过开个玩笑,难道你就真的生气了?好吧,我坐着不动,让你画就是啦。”
施南茜这才转嗔为喜,妩媚地嫣然一笑,当真拿了枝画图的铅笔,站在画架前,在空白纸上作起素描来。
根据总公司方面的资料,叶克强知道施南茜很有画图的天才,尤其擅于人物素描。因此特地替她准备了个画室,怕她整天担任这种工作太无聊,可以藉此调剂一下精神,设想可说相当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