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象箾(shuò)》:武舞,箾是舞者所拿的竿(一说箫)。《南籥(yuè)》:文舞,篱为舞者所持的乐器,其形似笛。
{15}《韶濩(hù)》:商汤乐舞。宏:大。惭德:指德有欠缺,即以征伐取天下。
{16}《大夏》:禹之乐舞。不德:不自夸其恩德。修之:指创作《大夏》乐舞。
{17}《韶箾》:亦名《箫箾》,舜之乐舞。帱(dào):覆盖。载:装。
{18}虽:唯,语气助词。甚盛德:盛德已极。蔑:无。观止:已观赏到最高水平的乐舞,到此为止。
【鉴赏】
鲁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544年),吴国贤公子季札为替新任国君余祭谋求友好,奉命出使鲁国,随后又到齐、郑、卫、晋诸国。当其出访到鲁国时,请求演示、观赏周王室的音乐歌舞。本文即记叙了鲁国乐工演奏的顺序和季札对“周乐”的评价,从中可以看出,季札在音乐歌舞方面有很深的造诣,他不仅能欣赏到其中的高深乐理,而且能对各地的音乐歌舞作出准确的判断和中肯的评价。同时,又能恰切地把音乐歌舞与政治联系起来,从各地的民歌中分析出各国的政治得失,从四代乐舞中体味出舜、禹、汤、武王的政治教化。此外,本篇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春秋时期乐舞高度发达的状况以及艺术欣赏的水平和特点,可以称得上是一篇难得的艺术鉴赏精品。
《诗经》三百零五篇皆是乐歌,颂诗还伴有舞蹈。季札观乐,实际上是欣赏诗、声、容三个方面,所以其评论也涵括评乐、评诗、评舞在内,而以评乐为主干。首先,从季札透过乐声对自己感受到的诗所传达出的情感的评论和描述,可以看到其褒贬是以“和”为标准的。如赞美《二南》“勤而不怨”、《卫风》“忧而不困”、《王风》“思而不惧”、《豳风》“乐而不淫”,其中最突出的是评《颂》,一连用了十四个“而”字,淋漓尽致地强调了其中由对立冲突的两面所达成的统一和谐之美;反之对《郑风》的“其细已甚”、与“和”相背离,则加以感慨否定。显然,从季札的评述中表现出的是一种源远流长、影响深远的从“和”中寻美的审美观念。其次,季札的评述又是扣紧“德”的,从歌诗乐舞中观“德”。如评述《魏风》《唐风》《小雅》《大雅》《颂》《象箾》《南籥》《大夏》《韶箾》等莫不提到“德”,并以自己从中所体验到的不同程度的“德”来作为区分的标准,而“德至矣”则是歌、乐、舞所追求的政治、伦理意义。由此可知,本篇虽名为“观乐”,但实际正如杜预所指出的,是“依声以参时政”“论声以参时政”,从中观察、了解、体悟政治兴衰,阐明治国之道,而不单纯是关于诗、乐、舞的理论分析。
当然,因为在评述中不可避免地会涉及文学艺术反映现实、表达情感方面的某些本质性的问题,所以本篇仍不失为在孔子之前论述诗、乐、舞的重要文献。而文章最后的“观止矣”一句,也即是本书书名《古文观止》的由来。
■ 妙评
季子之观乐,以音声论义理。
——宋·叶适《习学记言序目》卷十一
“德”字是一篇骨干,“请观”是一篇关键,“为之歌”与“夫见舞”是一篇铺排,十数“哉”字是赞美口吻,歌处多用“乎”字是叹想神情,舞处叠用“也矣”是论断语气。只起手一段十一字是提挈一篇纲领,以下信乎顺叙,无应无结。而起承转合,顿挫抑扬,各得其妙,是不应之应,不结之结。纯乎文家化境,非复寻常笔墨所可到。逐段赞语,词皆无不精当,句调无一重复,尤为孓态极妍,读者务须一一寻绎,勿使囫囵吞过。
——清·余诚《古文释义新编》卷二
虞夏商周之所以兴,圣人之德之妙,列国之治乱,以闻音而辨之。当代卿大夫之贤才,及其终身得失,以一见而知之,心意识高,学博辞敏,春秋有二人乎!左氏为之传真,曲揭其胸中,摹绘其神吻,使其人如在目,声如盈耳。而文字首尾论人,直而婉朴;而文中论乐,悠扬顿宕,希微杳渺,态如云霞之恍惚无定,调如丝竹之皦绎成章。嗟呼!季子之贤,尚矣!苟非妙手,谁与传之?
——清·王源《左传评》卷七
■ 子产坏晋馆垣(选自《左传·襄公三十一年》) ■
子产相郑伯以如晋,晋侯以我丧故,未之见也①。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②。士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③?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④。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⑤?寡君使匄请命⑥。”
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⑦。逢执事之不闲,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⑧。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⑨。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⑩。诸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11}。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12}。宾至如归,无宁菑患{13}?不畏寇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盗贼公行,而天厉不戒{14}。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勤劳{15}!”
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16}。”使士文伯谢不敏焉{17}。
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
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18}?《诗》曰:‘辞之辑矣,民之协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19}’其知之矣。”
【注释】
①我丧:指鲁襄公去世。未之见:没有接见他们。
②焉:于之,在馆内。
③士文伯:晋大夫,即士匄,可能是执掌诸侯宾馆的官员。敝邑:对外谦称本国。政刑:政法。不修:管理不善。无若何:无奈何。属:属官。辱:承蒙。
④完:修缮。客所馆:客人的住处。高:使加高。闬(hàn)闳(hóng):宾馆门。无忧客使:不要让作为客人的各国使者忧虑。
⑤缮(shàn)完:整治。葺墙:茸宇垒墙,即修建宾馆。
⑥匄:士文伯自称。请命:请问毁墙的用意。
⑦褊(biǎn)小:狭小。诛求:责求索取。无时:不定时。敝赋:敝国财物。时事:按时来朝聘。
⑧输:送。币:泛指贡物。暴露:指贡物受日晒夜露。
⑨侨:子产自称。文公:指晋文公重耳,公元前636—前628年在位,为春秋时代五霸之一。卑庳(bēi):低矮。观(guàn):观楼。台榭:台上建造的高屋。公寝:晋君宫殿。
⑩库:指馆中仓库。厩(jiù):马房。司空:主管土木工程建筑的官员。圬(wū)人:泥瓦匠。塓(mì):粉刷墙壁。
{11}甸(diàn):负责照明的官。庭燎:火烛。宾从有代:宾客随从有人替代其服务。巾车:主管车辆的官。脂辖:给车轴上油。隶人:管清洁的仆役。牧:饲养牲畜的人。圉(yǔ):养马的人。各瞻其事:各自按职责负责事务。各展其物:各自陈列接待宾客的物品。
{12}公不留客:文公客一来就接见,不让客人滞留。废:耽搁。巡:安抚。不足:缺少的东西。
{13}菑患:皆有害怕之意。
{14}铜鞮(dī)之宫:在今山西沁县南,是晋君别官。舍于隶人:住在奴仆屋中。门不容车:门狭窄得连车也不能进出。逾越:指越过墙。公行:公开行窃。天厉不戒:对天灾毫无戒备。
{15}荐币:献上贡物。
{16}赢:接待。
{17}谢:道歉。不敏:自谦语,说自己糊涂。
{18}有辞:善于辞令。若之何:怎么。释辞:舍弃辞令。
{19}引见《大雅·板》。辑:和睦。协:协作。怿:喜悦。莫:安定。大意是:辞令融洽,人民合作;辞令愉悦,人民安定。
【鉴赏】
子产陪同郑简公以从属国的身份来到晋国访问、纳贡,受到冷遇,子产便派人把晋国会馆的围墙通通拆除。等士文伯来兴师问罪时,子产就借机发表了一番振振有词的言论,将小国的不平与无奈尽情发泄,针锋相对,理直气壮,不卑不亢,说得士文伯哑口无言,赵文子心服口服,叔向大加赞叹,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即取得了郑国对晋外交的一大胜利。
全篇文章有头有尾,结构完整,叙事富于故事情节性与戏剧冲突性。且善于通过人物的语言、行动来刻画、点染人物形象,其中子产的过人胆识、机智与善辩,使人如闻如睹,不由得击节叹赏。
■ 妙评
晋为霸主非一世,诸侯之馆虽狭,从来藏币亦不止郑伯一人,何至于毁垣?即毁亦不须尽毁。子产只为晋侯以鲁丧不见客,若不如此一番作用,无以致其诘责而尽其辞,使得荐币而行耳。文伯之让,全在“寇盗”上立论,侃侃而谈,似难置对。子产则闲闲叙出朝晋从不敢宁居而来,何等敬慎!晋侯未见,亦不知见期,何等傲慢!以其无所藏币,输之既恐失已,暴露又恐招尤,何等进退两难!再将文公待诸侯处细细叙述,而以铜鞮隶人等语对看,件件霄壤,以能令继霸者无处生矣。然后说出鲁丧之忧,郑以同姓与晋无异,原不必为此留宾弗见,待既见荐币之后,以所馆之垣,自坏自修,不烦晋力,而隶人之馆自若,犹可赢诸侯。文伯所让之语不过为此,今已如此,他复何说?其词之委婉处,带有许多冷刺,宜赵文子之谢罪,晋侯之加礼也。至于筑馆一节,实出子产意外,故叔向云“诸侯赖之”,言其驰词之功,所及远者。非子产以毁垣欲使晋筑馆也,此毫厘千里之辨,细读叔向赞语当自得之。
——清·林云铭《古文析义初编》卷二
■ 子产论尹何为邑(选自《左传·襄公三十一年》) ■
子皮欲使尹何为邑①。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②。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③。”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今吾子爱人则以政,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④。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于子?子于郑国,栋也。栋折榱崩,侨将厌焉,敢不尽言⑤?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⑥。其为美锦,不亦多乎?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⑦。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厌覆是惧,何暇思获⑧?”
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远而慢之⑨。微子之言,吾不知也⑩。他日我曰:‘子为郑国,我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11}。’今而后知不足。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12}。”
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谓危,亦以告也{13}。”子皮以为忠,故委政焉{14}。子产是以能为郑国。
【注释】
①子皮:名虎,亦称“罕虎”“罕皮”,子展之子,郑国上卿,位在子产之上。尹何:子皮的家臣。为邑:管理封邑。
②愿:谨慎老实。不吾叛:不会背叛我。
③夫:彼,指尹何。学焉:在治理封邑学习。愈知治:更加懂得治理。
④以政:把政事交给尹何。操:执,拿。实:肯定,必然。
⑤栋:栋梁。榱(cuī):屋椽。侨:子产自称名。厌:同“压”。按:《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载“罕氏常掌国政,以为上卿”;又《昭公元年》叙郑卿位次,子皮亦在子产前,故子产以栋、椽比喻子皮与自己的关系。
⑥美锦:彩色绸缎。制:指裁剪缝纫。
⑦入政:从政,参与政事。
⑧田猎:打猎。射御贯:射箭、驾车熟练。贯,习,熟习。禽:《说文》曰:“禽,走兽总名。”登车射御:指在车上边驾驭边射猎。
⑨慢:怠慢、轻贱之意。
⑩微:非。子:您。
{11}为:治。家:卿大夫的食邑。
{12}听:凭任。
{13}抑:相当转折连词“不过”。心所谓危:心里觉得危险。韩席筹说:“言人心不一,言之未必见听。然既蒙知遇,私心所危者,不敢不告耳。与上‘敢不尽言’相呼应。”
{14}忠:“为人谋而不忠乎”之忠,负责的意思。委政:托付政事。
【鉴赏】
郑国执政大臣子皮,喜欢家臣尹何的忠心耿耿,明知他没有什么从政经验,却把自己的封邑交给他管理。子产诚恳地对此进行劝阻,并用形象的比喻阐明自己的观点,终说动之。
子皮一向对子产的人品、才干非常推崇。襄公三十年(公元前543年),子皮把自己的执政权让给子产,为打消子产“族大宠多”的顾虑,还真诚表示要亲自率领公族听命,对子产全力支持。后来子产之所以能在郑国顺利施政并有所作为,与有子皮这个强硬的后台是分不开的。本来子皮选任自己封邑的官员,纯属家事,他之所以要事先征求子产的意见,是因为对子产特别信任。子产也不因此事是子皮的家事而刻意回避,仍然推心置腹,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子皮想让年轻的尹何“为邑”,是因为他老实听话,不会背叛自己,特让其在“为邑”的过程中学习治理。子产一听当即表态“不可”,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回旋余地。接着一连用了四个比喻,强调不可“以政学”,而应当“学而后入政”,否则不仅“自伤”“自覆”,乃至糟蹋“美锦”——大邑,而且还会殃及子皮,栋折榱崩,子产也会随着大梁折断而被压覆。后果竟能如此严重,这是子皮所始料不及的。最终,子皮坦率承认了自己的糊涂,愿把家事也托付给子产。
本文最大的亮点是长于分析利害关系,子产所言层层反驳,连连设喻,四个比喻用得生动、贴切、易懂,且连成一片,绝无痕迹:“操刀”喻使所爱者受伤,与“爱之”愿望相反;“栋折榱崩”喻尹何管理不善会伤害到子皮,进而牵连到子产;“美锦”喻“以政学”的本末倒置;“田猎射御”喻“以政学”则必然失败。就这样,子产设身处地,态度诚恳,选择恰切的比喻,把尹何为邑的危害性剖析得一清二楚,使子皮猛然醒悟,虚心接受。
全篇文章,主要通过人物的对话刻画出两个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子产的政治远见、待人坦诚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性格特点,以及子皮知人善用、从善如流的政治家风度,这两者给人以深刻的印象。一个披肝沥胆、尽心尽意,一个闻过即改、虚怀若谷,二人彼此信赖,堪称千古知音的典范。
■ 妙评
欲作缠绵贴肉之文,须千遍烂读此文,非贵其文辞,贵其心地也。此文只是一片心地。
——清·金圣叹《天下才子必读书》卷二
“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二语是通体结穴,前后总是发明此意。子产倾心吐露,子皮从善若流,相知之深,无过于此。全篇纯以譬喻作态,故文势宕逸不群。
——清·吴楚材、吴调侯《古文观止》卷二
“学而后入政”是一篇立言张本,妙在恰与子皮“使往而学愈知治”意紧相对,然通体只此二语是正言庄诵,其余一切正意俱借喻意托出。前后共五喻,一喻一样笔法,句调意态毫不犯复,真新异绝伦!喻意层见叠出各不相蒙,而词旨却一气贯串。“衣服附在吾身”数语,于四喻中独本“美锦”意讲,又极变化不测。子产曰“少”,子皮曰“愿”;子产曰“不可”,子皮曰“善哉”,开口一字对一字,以二字对二字,亦所谓涉笔成趣者也。
——清·余诚《古文释义新编》卷二
子产能言,左氏善序,故写得婉畅切挚,曲折缠绵,使读者魄动心驰。千载下,如亲炙其徽,而聆其娓娓,何其妙也!
有子皮之贤,而后子产能为郑国,垂训深切著明,可为千古谋国者龟鉴。
——清·王源《左传评》卷七
■ 子产却楚逆女以兵(选自《左传·昭公元年》) ■
楚公子围聘于郑,且娶于公孙段氏,伍举为介①。将入馆,郑人恶之。使行人子羽与之言,乃馆于外②。
既聘,将以众逆。子产患之,使子羽辞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容从者,请□听命③!”令尹使太宰伯州犁对曰:“尹辱贶寡大夫围,谓围将使丰氏抚有而室④。围布几筵,告于庄、共之庙而来。若野赐之,是委君贶于草莽也,是寡大夫不得列于诸卿也⑤!不宁唯是,又使围蒙其先君,将不得为寡君老,其蔑以复矣⑥。唯大夫图之!”
子羽曰:“小国无罪,恃实其罪⑦。将恃大国之安靖己,而无乃包藏祸心以图之⑧。小国失恃,而惩诸侯,使莫不憾者,距违君命,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惧⑨。不然,敝邑馆人之属也,其敢爱丰氏之祧?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