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把气囊从高高挂着的树上拿下来,再找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保存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依靠智慧和灵巧,哈伯特、水手和纳布爬到树顶上,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那巨大的气囊终于被取了下来。
这样,除了气囊,还有气囊的所有物件,包括网兜即一大堆绳索,以及系索圆框、气球锚,都被放到了地上。气囊气门、弹簧、铜制配件都还较好,就是有了裂口,还有就是它下面的延伸部分被扯破了。算是自天而降的一笔财富。
水手说:“赛勒斯先生,无论如何,即使我们决定离开岛,也不会乘气球的,是这样吧?我们早已知道气球无法带我们回去的!知道吧,您要是信任我的话,我们就想办法造条二十来吨位的大船,从这块布上剪下一面前桅帆和一面三角帆来。剩下的,就留着给大家做衣服穿!”
赛勒斯·史密斯回答说:“彭克罗夫,再说吧,再说吧。”
纳布说:“现在,得把所有这些东西隐藏起来。”
确实,这些布、绳索之类的东西是很重的,现在把这些东西运到“花岗岩宫”去,想也不要想。关键是,在有合适的车运它们之前,别让这些东西再受到风雨的侵袭了。于是大家共同努力,终于把这些拖到了海岸,他们找到了一个朝向很好、风雨和海水都无法进入的大岩洞,暂时寄存下来。
彭克罗夫说:“要是有一个柜子就好了,我们倒是有一个,可无法上锁,为防止再有意外发生,要把开口处藏起来,并不是为了窃贼,而是为了防范四条腿的动物!”他们还商量着给那个形成小港湾的小小的凹处,理所当然地起名为“气球港”。
晚上六点,一切都已保存好了。他们重新走上了去“爪形海角”的路。彭克罗夫和工程师边走边谈论着近期急需实施的各种计划。第一就是要在“感恩河”上建座桥梁,可以很方便地去岛的南部;其次,因为船小搁不下这些东西,所以要带四轮运货车来把气球拉走;再次就要建造一条带甲板、配置缆帆索具的小船。这样就成了一条独桅帆船,就可进行环球旅行了……不,环岛。当然,接下来还有其他计划等。
这时,天色暗淡,夜幕四合,大家来到了漂流物“岬头”,就是他们发现箱子的地点。可那儿跟别处一样,也没有任何东西来证明发生过海难,因此赛勒斯·史密斯先前做出的结论还是无法更改。
从漂流物“岬角”到“花岗岩宫”,只有四海里的路程。因此,他们很快就过去了,但当大家沿着直到“感恩河”口的沿海地带,到达河流的第一个拐弯时,时间已很晚了,已过半夜。
那里的河床宽八十英尺,要渡过是很困难的,但彭克罗夫早已承担了克服这一困难的重担,现在他做准备去了。
可以肯定,大家已经是又困又乏了。因为这段路很长,而为了把气球弄下来再保存好又让他们费了很多力气。于是,他们急着想回“花岗岩宫”赶快吃晚饭休息。如果有桥就好了。只需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能安然到家。
天色已很黑。彭克罗夫按照事先说好的,准备制作一个能渡河的木筏。在河岸附近选择了两棵适宜做筏子的树后,他和纳布便用斧子,开始砍了起来。
贾丁·斯普莱恩和赛勒斯·史密斯坐在陡岸上,随时等候去帮助他们;在不太远的那边,哈伯特不停地走来走去。
忽然,正沿河而上的小伙子,边匆匆忙忙地向这边跑,边指着上游的“感恩河”大声说:“那边好像漂着一个东西?”
彭克罗夫停下手中的活,向远处望去,果然在黑夜里隐隐约约地有一个物体在移动。
他看了一会儿,看清了:“是一条小船!”
大家一起靠过去,让他们非常惊奇的是,正是一条小船正顺流而下呢。
他喊道:“喂!快划过来!”他按照惯常的做法喊了起来。但他并没意识到,现在保持沉默也许是最好的。
小船一直在漂着,没有任何回音。在离他们只有十来步远时,水手突然叫了起来:
“这可是我们的小船呀!看来是它挣断了缆绳,顺水漂过来的!太好了,它来得太及时了!”
工程师自言自语地说:“我们的小船啊?……”
彭克罗夫说得有道理,这条小船可能真是缆绳断了,自己从“感恩河”的源头漂回来了!重要的是在它经过时要赶快抓住它,否则就会被急流冲走了。如果真是那样,大家会空欢喜一场的。彭克罗夫和纳布用一根长杆,很轻易地拦住了它。
小船靠岸后,工程师第一个跳上去,摸了摸缆绳,相信它确实是被岩石磨断的。
记者小声地对他说:“看吧,这也是一种情况……”
赛勒斯·史密斯回答说:“这种情况倒是真没想到呢!”
不管怎样,这也是件好事!记者、哈伯特、纳布和彭克罗夫都一起上了船。他们都相信,缆绳是被磨断的,可事情最令人惊奇的是,小船到达时,大家也正巧赶到那里。这样一来,他们便顺理成章地抓住了它。可是,即使晚一刻钟,小船就会跟他们擦肩而过,消失在海上了。
若是迷信的话,所发生的这个事情,一定会让人认为,这岛上存在着超自然的生灵。它利用它的神力,在暗暗地帮助这些移民者们!
很快地,大家便到了河口。大家将小船拖到“烟囱”附近,随后便向“花岗岩宫”的梯子走去。
但这时,托普却狂怒地喊叫着。与此同时,正在找第一截梯子的纳布,也发出了一声喊叫……梯子竟然失踪了。
与猴子之战
赛勒斯·史密斯停了下来,但什么也没有说。其他人则在黑暗中仔细寻找。万一被风刮到其他地方了呢,于是他们在岩壁上找;万一它掉在了地上了呢,于是又在地面上找,……不管怎么说梯子是完全失踪了。是不是有一股旋风将它旋到了第一平台,也就是岩壁一半的地方呢,在这深夜是无法看到的。
彭克罗夫大声叫嚷着:“如果真想开玩笑,那也太令人不快了。终于到家了,却无法上楼回房间休息。这对极度疲累的移民们来说,可不是件高兴的事。”
纳布则一直惊奇不已!
哈伯特提醒说:“并没刮什么风啊!”
彭克罗夫说:“我现在才发现,‘林肯岛’上发生了怪事!”
贾丁·斯普莱恩答道:“怪事?彭克罗夫,不是的,这再正常不过了。我们出去的时候来了个人,占了住处,并将梯子收起!”
水手喊起来:“来了个人!那个人指的是谁?……”
记者回答:“是谁?就是射那颗铅弹的猎人。如果铅弹还是不能解释我们的不幸遭遇,那它还有什么用?”
彭克罗夫明显不耐烦了,狠狠地说:“那好吧!如果上面有个人,我就来叫他,他一定会答应的。”
水手发出了一个拉长的“喂!”如雷鸣般响亮有力,在空中阵阵回荡。
大家侧耳细听,好像在“花岗岩宫”的高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但他们却无法确定声音到底源自何处。彭克罗夫的高亢的喊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彭克罗夫继续一声接一声地使劲呼喊,依然是白费力气。这件事的发生,相信世界最冷漠的人也会感到惊诧不已,而大家绝对不可能是那些冷漠之人。明显的,现在他们的处境有了危险,所发生的每件事都有其严重性。可他们自从来岛上这七个月以来,其他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如这件事让人难以接受。
这件突发事件,已让他们不再感到疲劳了。谁都想不出解决这个问题的好办法,只好待在“花岗岩宫”下面,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好。互相探讨吧,却都又找不出答案。他们一个个地提出假设,而又一个个被否定。纳布在为不能进厨房而感到悲哀和沮丧,况且这几天的勘察已用尽了所有食品,而恰恰在这时,又无法做补充。
赛勒斯·史密斯冷静地说:“朋友们,我们现在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等天亮,然后再随机应变。不过为了有所遮蔽,还能睡上一觉,我们要去‘烟囱’等,尽管无法吃晚饭。”
彭克罗夫无法接受这个意外事件,又一次说道:“是谁这么放肆,竟跟我们开这个玩笑?”
不管什么情况,就像工程师说的那样,现在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回“烟囱”去等天明。临走之前,嘱咐托普待在“花岗岩宫”的窗户底下随时发出信号。托普总是这样,对待每一个命令时,都是默默地去执行。这忠实的托普就留在了峭壁下,其他人则在岩石中休息。
这件事的发生让大家感觉丧气,即使藏身在“烟囱”的沙地,他们能香甜地睡去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忧心忡忡、闷闷不乐,这一事件明显是很重要的,不管是偶然性造成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或者真是某个人所为,天亮后答案便会揭开了。现在大家唯一知道的是,他们失去了住所。
不过,“花岗岩宫”并不仅仅是他们的住所啊,还是他们的仓库。那里有他们生存的全部物品:食物、工具、弹药、武器、仪器等。如果这些物品被抢光,他们就得重新制造,重新搜集。这样一来事情就严重啦!所以,他们无法克制内心的焦灼,不时地有人出去。或者是他,或者是另一位,去查看托普是不是还在那儿坚守岗位。只有赛勒斯·史密斯像过去一样静静地等候。虽然一个绝对想不到、也无法解释的事实摆在面前,但冷静的他显然是被激怒了。他一想到在他周围,在他上面,存在着一种不知道的力量,他就怒火中烧。贾丁·斯普莱恩完全同意他对这问题的看法。为此,他们小声交谈了好几次。这种情况把他们的智慧和以往的经验全难住了。这岛上肯定存在着秘密,但怎样才能揭开它呢?哈伯特只会幻想,还喜欢向赛勒斯·史密斯发问。纳布呢,只知道对自己说,这一切与他的主人有关,与他无关。若不是担心遭同伴们的批评,这一夜,这老实忠厚的黑人一定会同在“花岗岩宫”一样,踏实地睡着。
到最后,彭克罗夫实在忍耐不住了。他烦躁,而且很生气,说道:“这有人在捉弄我们,这是个令人讨厌的恶作剧!我讨厌这种玩笑,如果这个搞恶作剧的家伙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他倒霉的!”
东方刚蒙蒙发亮,大家就武装好,来到海滩的那排礁石处。“花岗岩宫”能够受到太阳的直射,肯定很快就会被黎明的阳光照亮。果然如此,还不到五点,在屏障般的叶丛中,就明显地露出了上着护窗板的窗户。
从窗户看,一切都没有变化,可当大家发现了开着的大门时,止不住发出了一声喊叫。他们离开前,清楚地记得门是关上的。
毋庸置疑,“花岗岩宫”肯定有人进去过。
平常垂在平台和门之间的那上半截梯子,还在老地方,被抽走的是下半截梯子,并被一直提到了门口。很明显,这些闯入者也害怕受到其他意外袭击。
目前,还没看到这些闯入者的真面目,还无法弄清他们的类别和数量。
彭克罗夫又是一番大声呼叫。但还是没得到回应。
水手气愤地骂道:“一群无赖!看,他们倒是不客气啊,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安稳地睡着!呸!海盗、歹徒、约翰牛苏格兰数学家、医生。这里是作家在其讽刺性小册子中创造的对英国人的称呼。的子孙!”
当美国人彭克罗夫,说某人是“约翰牛的子孙”时,就达到了辱骂的极限了。
这时,天完全亮了,“花岗岩宫”的正面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片光明。可是,宫内宫外依然保持寂静和沉默。
大家感觉到很奇怪:怎么会没有人回应呢,“花岗岩宫”是不是被人占据着?从梯子的位置也足以说明“花岗岩宫”已被人占领了,同时还能肯定,不管是什么人占领了,他们一定还在上面,是逃跑不了了!但是如何才能到“花岗岩宫”那里去呢?
哈伯特出了个很好的主意:在箭尾拴上绳子,将箭射出去后,使其穿过悬在门口梯子的头几个横档之间。这样,便可用绳子拉下梯子,让梯子垂到地面。这样一来,地面同“花岗岩宫”之间的通行就恢复了。
这个主意显然不错,如果箭法稍微准的话,这个主意一定会成功的。幸运的是,弓和箭是存放在“烟囱”一个过道里的,他们还在那里找到一根很轻的用木槿编的绳子。彭克罗夫解开绳子,一头固定在箭尾上。随后,哈伯特搭起弓箭,非常仔细地瞄准了垂下梯子的顶端。
为了能够全面观察到“花岗岩宫”的窗口将要发生的状况,贾丁·斯普莱恩、赛勒斯·史密斯、彭克罗夫和纳布都退后。记者抬起卡宾枪,瞄准了那扇门。
松开了弓,箭带着绳子呼啸而去,穿过了最后两个横档。这个办法成功了。
哈伯特立即抓住了绳端,但是,他刚晃动绳子,想让梯子垂落下来时,墙和门之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抓住梯子,就把它拉进了“花岗岩宫”。
水手骂道,“大无赖!马上就会有一颗子弹让你幸福的,那个时刻快到了啦!”
纳布奇怪地问道:“可那是什么人呢?”
“谁?难道你没认出来吗?”
“没有啊。”
“那根本不是什么人,是猴子呀,一只卷尾猴,是一只猕猴,一只猩猩,一只长尾猴,一只大猩猩,一只狒狒,一只狨猴!我们的住处居然被一些猴子侵占了。在我们出去时,它们趁机爬梯子上去的!”
这时,像是为了证明水手的话似的,窗口出现了三四只猴子。它们将护窗板推开,做出种种怪异的举止,向这些真正的主人问好。
彭克罗夫大声说道:“我就知道这是个恶作剧!现在,其中的一只要为那些同伙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水手把枪托顶在肩上,瞄准了一只猴子,迅速地开了枪。那群猴子瞬间消失,而被击中的猴子只这一枪就结束了生命,坠落到了沙滩上。
这是只体型高大的猴子,属四手动物目中猩猩的第一科,这应该没错。不管这是一只长臂猿还是大猩猩、黑猩猩,都是属类人猿一类的,它们有这个名字是因与人类相似。此外,哈伯特说这是一只猩猩。大家对此,都没有怀疑,因为大家知道小伙子对动物学很有研究。
纳布喊道:“好厉害的野兽!”
彭克罗夫回答说:“厉害,你愿意这么说也可以!但是,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怎么回家!”
记者说:“哈伯特有个好箭法,对了,让他再弯起弓来对准猴子……”
彭克罗夫大声说道:“算了吧!猴子都是很狡猾的。有了这次,它们绝对不会再在窗口出现的,这样我们就无法杀死它们,它们现在一定在房间和仓库里毁坏我们的宝贝的。想起这我就……”
赛勒斯·史密斯回答说:“耐心等待吧,这些动物不会打败我们人类的。”
水手答道:“这点儿我相信,只要它们和我们面对面。不过,赛勒斯·史密斯先生,您知道上面有多少搞恶作剧的家伙吗?”
彭克罗夫的问题很难回答,如果重新尝试射箭、拽梯子,也不太可行了,因为猴子已经把梯子的下端放进门里了。假如拽绳子的话,绳子断了,梯子也不会再落下来了。
情况实在很糟糕。彭克罗夫大怒。其实,这个事情想起来感觉有点儿好笑,可他一点儿也不认为什么地方好笑。当然,最终大家也会把闯入者赶走,回到他们的住所,可是要采取何种方法,什么时间能实现,现在他们心里没谱。
两小时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猴子们藏在里面,坚持不露面,也有那么几次,门里或窗户里会闪过一只爪子或一张脸,大家一阵猛射,但无济于事。
工程师想了个办法,说:“我们藏起来,别让它们看见,这样,这些猴子就会认为我们离开了,可能就会露头了。但是,斯普莱恩和哈伯特要在岩石后面埋伏好,有机会就可以开枪。”
大家自觉执行工程师的命令。这两位最优秀的射手——记者和小伙子,在射程之内某一处猴子看不到的地方守候着。赛勒斯·史密斯、彭克罗夫和纳布则到森林里去,看看能不能猎只动物。因为吃的东西已所剩无几,而午餐时间又快到了,大家的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直叫了。
半小时后,他们带回几只岩鸽,烤了烤作为午餐,却没有再出现一只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