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解放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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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解放大军接城防(2)

25日这一整天,在蒲江、邛崃、新津地区,一个堵击围歼国民党军胡宗南溃军的包围圈逐渐形成。北线,第十二、第十一、第十军在西起邛崃,东至新津,40余公里的战线上,与国民党军李文兵团三个军建制的部队展开了激战;南线,第十六军以六个团的兵力,在西起高河坎,东至寿安场,30余公里长的战线上,与李文兵团四个多军建制的部队展开激战。从其整个战场来看,南线战况最为紧张。

四野一片枪炮声和喊杀声,震天动地,几十里外可闻。包围圈在逐渐缩小着。

南线——

左翼第四十八师在攻下高河坎后,涉临溪河,快速北进3公里多,将战线推至致和场、板桥铺一带,与敌形成对峙局面。

右翼第四十六师第一三七团在攻下吴山坡后,又单独出击,至下午3时,已歼敌2000余人。除派少数部队押送俘虏到蒲江县城外,其余部队继续追敌,至寿安场附近董口村歼敌一个团。解放军战士李云、牛在清、陈春生、黄海群、刘宗明等7人牺牲。黄昏时,该团将战线向北推至大五面山东端的山下松华场一线,与敌在军田坝一带的主力部队第六十九军发生激战。

中路第四十六师第一三六团与数倍之敌血战于西崃场、敦厚场一线,该团除令二营留少数兵力控制高桥东北走马埂制高点(海拔562.2米)及附近要点外,其余各部成多路纵队从三个方向对敌展开攻击,冲入敌群,以抵近射击、手榴弹、刺刀打得敌人无还手之力,到下午3时过即俘敌2000余人,将战线推至西崃场以北的大五面山西端主峰青大山脚下,敌凭借险峻的山势才暂时稳住了阵脚,并趁势发起反扑。解放军第一三六团推至西蛛场以北的阵地相继失守,第四十六师急令进至高桥的师第二梯队第一三八团跑步北进,加入战斗,增援第一三六团。天近黄昏时,两团在高桥的簸萁塘、万寿寺、西崃的石桥铺、卜风寺、龙王沟等地经过一番血肉拚搏,才将敌击退,敌军遗弃尸体、伤兵、骡马、枪支、火炮、弹药等遍地。

晚7时,第一三八团攻占了西崃场,团长于秀清得知敌军退至于东北方向10公里的马福庙一带时,除留下炊事员做饭外,率队直奔东北方向,在深堰子制高点(海拔552米),与在干溪沟负隅顽抗的敌人形成对峙。第一三六团趁机向西崃场以东发展,攻占了李山谝、两河口、敦厚场一线,与右翼的第一三七团在松华场附近衔接起来。在敦厚场高山庙战斗中,张广庆等三名解放军战士牺牲.其遗体即安葬在敦厚乡双流村。此时,国民党军已被赶出十五面山,退集到临溪河以北的大五面山,战线也就暂时稳定在了大五面山南侧的临溪河北岸地区。

这天夜晚。深知如此僵持下去只有对自己越来越不利的李文,歇斯底里命令国民党军所有重武器集中优势火力于西蛛场东北干溪沟方向。企图从此打开—个突围的缺口。守卫在这里的是解放军第一三八团,在连天的炮火中,他们经受了血与火的考验,其一连、八连、九连阵地多次被敌攻破,战士们又用刺刀、手榴弹等近战武器将阵地夺了回来,将敌击退。但敌的炮火仍未减弱,羊群般的敌人又轮番向第一三八团的阵地发动进攻,阵地前已是焦土一片,交战双方的尸体谁也没有时间去清理,堆积在阵地前又成临时的防御工事,喷射着火焰的枪口从尸体身下指向对方。

面对如此多的敌人蜂拥般妄想集中兵力于一点的疯狂攻击,第一三八团团长于秀清、政委王希圣等领导一面连忙向师部报告此处的紧急情况.一面作坚决堵住敌人的最坏打算。怎样才能守住阵地呢?眼下的情况很显然,仅靠第一三八团一个团的兵力是很难阻挡得住敌人数十倍兵力的轮番攻击,若拚全力单纯地固守,那么全团就会出现很大的伤亡,其结果也就会有守不住这个口子的危险!

团领导议定,为了堵住当面之敌,应立刻改变原来的防御战术:以毒攻毒方能解毒,以攻对攻方能解攻,把交战战场引到敌人的阵地上去,首先是要摧毁对前沿阵地威胁最大的敌炮兵阵地。最后决定派出由全军战斗英雄、三营营长桑金秋率领团预备队七连120多名战士,在午夜12时,从阵地左面黄坝子附近一块洼地里,利用敌之翼侧接合部的间隙,顺山沟插入敌后袭击敌人,打乱敌人的后方。

七连在桑营长的率领下,当夜秘密插入敌阵地内远达4公里多,以迅速的动作抢夺攻占了郭石桥附近的两个山头,活捉国民党军第九十二师青年营营长等300多人,又将敌两个连俘虏,交由孙副指导员带队押送回西崃场。途中,又有不少不明真相的敌人“主动”加入俘虏队伍。等到了西崃场时,——清点俘虏数量竟多达?00余人。

桑营长在把俘虏交孙副指导员后,立刻组织火力猛然袭击敌炮兵阵地,使敌炮阵地陷于瘫痪,再难以发挥火力;缓解了前沿阵地的紧张态势。这支突入敌纵深的解放军小分队,不断变换位置打信号弹,司号员张锁仁轮番吹着冲锋号、联络号和调号,在不明情况的国民党军听来,解放军主力部队早已深入纵深,军心为此更乱起来。而这一地区离李文的兵团部,又仅有3公里多,深夜的激烈枪声使李文大惊失色,连连追问枪声从何而来,为何这么近?

七连又相继不断地出击附近山头,变换位置打信号弹,吹军号,迷惑敌人。李文等国民党军将领误以为解放军主力已攻进其纵深,惊恐万状,心想再难由此方向突围,便不得不下令停止在干溪沟方向的进攻,移兵别处。七连在完成扰乱敌后方的任务后,还俘虏敌人近两个营,在天亮前返回到前沿阵地。

这天夜晚,第十六军指挥员紧急商讨研究对策,认为当面之敌已占领有利地形,而本军部队经连日的行军和一日的紧张作战,较为疲劳,第四十七师又未赶到,前沿阵地兵力过于单薄,慎重决定下令:各部暂停进攻。趁机组织炮兵火力,调整部署,待本军主力和增援部队到后,再发起总攻。

至此,一条以大五面山为两军交战线,东西长达30余公里的战线出现在了两军指挥员的作战地图上。国民党军借助山势为屏障,暂时迟滞了解放军的攻势;但也再无力把对方赶过临溪河,打通由此向南突围的道路。背水作战的解放军第四十六师部队,在此时虽然士气高昂,但也因战线过长,尤显兵力不足,整团整营的兵力向大五面山上各个要点口子上一放,就顿觉捉襟见肘,兵力不敷分配了,也就一时再难向敌发起更强烈的进攻。25日晚和26日一天,两军对垒,僵持在了一起,枪炮声虽不断,但双方都仍无较突出的进展。

25日15时,杨勇、杜义德、潘焱向二野刘、邓、张、李发电报告近时战况和作战部署:

“胡匪五兵团已于二十四日午后由新津向西突击固驿镇,十二军堵后,敌南窜到蒲江东北之中兴场与我四十六师打响,该师正围歼中兴场之敌。十军已占新津,整个打突围部署如下:

十六军四十六师及四十七师进击蒲江以东之逃敌,十八军五十二师由眉山西北出寿安场,十军除留一个师位新津外两个师,由新津南向西南尾击之,十八军五十三师今二十五日由眉山以东向简阳西南之三岔坝前进.准备配合十一军堵击可能向简阳逃跑之敌,盼速令五十军赶到简阳(该方情况我不清楚且无部队)。”

蒲江县境的战斗是整个成都战役的重要组成部分,国民党军李文兵团大部在此被歼灭。解放军也付出代价,先后有100多人牺牲。解放后,葬在蒲江县烈士陵园的就有许多。笔者来到这里,细数烈士墓碑,竟发现安葬在此的45名烈士中只有15名烈士在墓碑上刻有姓名、籍贯等,从其籍贯多是山西省来判断其部队来龙去脉(四川籍的仅有4人),可知这多是在解放初期的剿匪斗争中牺牲的烈士。而那30名烈土的墓碑却是无字碑,史料记载他们即是蒲江解放时牺牲的部分烈士,他们连姓名都未来得及留下,但当地人都知道这些无名英雄是为解放蒲江牺牲在这块土地上的。

二、主战场军田坝:战后数年落雨地上仍渗血水

川西成都战役,是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大西南作战中最后一次大决战,之后,国民党军再也没有力量在大陆与解放军相抗衡。然而,如此一场大决战竟在战后跨越半个世纪时仍留下许多未解之谜。仅从地理形状上考察,笔者发现这是一场非常奇妙的战役,此役竟是由三个环中相套的菱形战场组成:从整个川西战场看,这是一个大菱形;东邻紧靠成都的双流县城,西接邛崃县城;南起新津县城和蒲江县城,由成都、双流通过这两县城的南线公路通到邛崃县城;北至崇庆县城和大邑县城,由成都经过温江县城和上两县城的北线公路通到邛崃县城,与南线公路汇合。整个川西战役即是在这片东西长约70公里,南北宽约40公里的菱形地中展开的。

中等菱形地的战场,是随着解放军包围圈的逐步缩小而形成的:北到大邑县城,南接邛崃县的固驿镇;西起邛崃县城,东至该县的高山镇。在这块东西宽仅9公里、南北长20余公里的菱形地段上,许多硬仗和恶仗都在此地展开。

国民党军胡宗南部在最小一个菱形战场地里的最后血战,是在邛崃县与蒲江县的交界处展开的。这块菱形地:南邻蒲江县的西崃场,北接邛崃县的龚店子;东起固驿镇以南7公里的梁牌坊,西至紧靠邛崃以南不到10公里的成(都)雅(安)公路一旁的板桥铺。即在这东西长约6公里,南北宽3公里多的丘陵地形狭小地段上,国、共两军在此划下了在大陆决战最后结局的句号。

话说当年川西成都战役正激烈时,解放军各路大军对退到此地的国民党军达成了合围。

解放军第十军第三十师第八十八团,由新津西南的水兴场经羊场向西出击,直趋固驿镇,与正西窜的敌人齐头并进;第八十九团由新津以西的牟场西进,直出固驿镇南的新庵子附近,兵锋戳上了由此南逃的李文兵团本部的屁股,并从中间截下了其南撤队伍的一个“尾巴”。国民党第六十九军殿后部队立刻进行拦阻,掩护大部队撤退。第八十九团也迅即在新庵子一带组成一道封锁线,未来得及逃过这一线的国民党军大多数被俘,此战结束时,该团在此地共计俘敌5000余人。

当时.国民党军于退却到新津以西后,在向南的继续败退路线上选择了经蒲江县到雅安的路线,当奉文和参谋长吴永烈在打开军事地图确定具体行军路线时,手指所指处有一个非常显眼的地名,其名字也姓一个“军”字,称为军田坝。顾名思义,这军田坝一定和“军队”有关,也必定是一个驻军方便和行军能进能退的好地方。随着李文的点头称许,这条行军路线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而实际上,这军田坝虽然姓“军”,却是极不利于军队行动的。仅从地图上看.这个两山夹一小平原的走廊式地形,地形较开阔,从固驿镇向南行约5公里到新庵子,再南行2公里,由梁牌坊进入这条成东西走向宽仅1公里的狭窄地带,一条乡间土路向西婉蜒伸展不到10公里,便是西来镇,可通过此地直接插上去雅安的公路.非常利于行军和达到迂回走向西逃道路的战术目的。但是,这军田坝的实地情况却并不像李文想象的那样好走,此地在五面山中,两山夹一沟间,一条四季不断水的小河便在沟底,而且小河沟的两岸全是水深没膝的水草地和已收割过的闲进冬稻田。解放后这里才开始种两季稻,以前一直是种一季稻,冬天的水田里灌满了水,等待来年春耕。犹如酱缸一样的军田坝四野,农民子时在这些田埂路边行走都是十分的小心,所以,根本不适合部队行军.更别说是骑马拖炮、带着辎重而逃命的国民党军胡宗南部。

因此,当李文带领所部准备从此地穿行而过时,首先遇到的最大敌人即是这烂泥坑,许多战马跌入水坑后再也爬不起来,各种火炮都陷了进去,再加上前后左右的追击喊杀声,溃退的国民党军官兵争相逃命,互相拥挤,很多人都滑入到烂泥中,苦苦挣扎,也就别谈有什么战斗力了。

就在这混乱之际,由彭山一线自南而北的人民解放军追击部队,正向蒲江一带拦截过来。抢先占领了西来场一线的制高点,封锁住了企图南逃的国民党军的道路。但由于解放军先遣部队人员少,要想很快彻底解决战斗也不可能,只好一面坚守住制高点,把敌人困在这五面山中狭窄的地区内,一面等待后续部队的到来。于是,一场激烈的战斗便在这—地区打响。

国民党军拚命想冲出包围圈南去,成团成连的国民党军在指挥官的督战下,向附近的山头涌来,身边的开阔地和脚下的泥水,对他们的行进非常的不利。而解放军坚守在山头上,尽管伤亡很大,人员越来越少,却是居高临厂,便于发扬火力,国民党军发动的数次进攻都被击退了,但解放军也由于人少,不敢贸然离开战壕一步向前发动追击,只是这样艰苦地坚守待援。

双方形成了僵持状态。急于逃命的李文兵团在见向南不能直接突破后,只好率领侥幸逃过军田坝泥泞地带的部属,顺着五面山中这条山沟沟底开阔地径直向西奔逃,—直跑到这条山沟的沟头板桥铺,再也不能顺沟逃窜时,跑在前面的先头部队刚爬上沟沿,便吃惊地发现这里已有解放军堵截坚守。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过后,国民党军只好又缩回到山沟里。李文所率兵团司令部即住在紧靠板桥铺以北仅有300余米的古大林,这里仅距成(都)雅(安)公路有5公里,李文仍在做他那打通南逃通路的梦,他下令让对峙在板桥铺附近的国民党军发动轮番进攻,但总未能奏效。

在这个东起军田坝,西至板桥铺的沟壑山地,国民党军第五兵团已处在人民解放军的网底中。

国民党七个军近10万人的溃兵,拥挤到了这方圆几十公里的地域内,兵团司令官李文此时的兵力部署是这样的:

陈鞠旅的第一军和胡长青的第六十九军在东起军田坝,西至古大林、板桥铺一带,从东南方向以胡部在后、陈部在前的行军作战队形屏障兵团部;

周士瀛的第九十军、吴俊的第二十七军、朱先墀的第三十六军在固驿镇以南的新庵乡一带,从东北方向以朱、吴、周部的前后行军作战队形屏障兵团部;

由李文亲自指挥的第三军(军长盛文在撤出成都过新津南河潜逃后,李文还被蒙在鼓里。以为曾作为成都防卫司令的盛文很可能打回了成邢),和冯龙的第五十七军,从西北方向阻截解放军的猛烈追击进攻:

同时,李文还命令紧靠兵团部的第一、第三、第五十七军三个军,竭尽全力打通距离成(都)雅(安)公路仅还有5公里的道路,拚死突出重围。

这时,此菱形地段的东西两端都响起了分不清节奏的枪炮声。

冬季的寒风中,邛崃县境与蒲江县境接壤的狭窄菱形地段上,人马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