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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秘密电波艰难传送(1)

为了免于检查,三人均化装成国民党军人:周竹安为上校军官,译电员章朴为少校副官,报务员赵翰林为勤务兵,并办理了有关证件。5月7日,他们三人携带一部电台同乘飞机,果然通行无阻,安全抵达长沙。

一、刘斐仿效三国徐庶,临走时向程潜推荐唐星

1949年春节前后,程潜尽管感到步履维艰,如履薄冰,但实现了调陈明仁回湘的计划,并得到了陈明仁支持和平的承诺,又有刘斐在白崇禧面前为之斡旋,总算把他与白崇禧貌合神离、若即若离的关系维持了下来,心里稍感安定了许多。可是,没过多久,国共两党准备正式和谈,刘斐被国民党政府任命为和谈代表之一,并得到****方面的同意,程潜不免又忧虑起来。对于白崇禧其人,程潜打了20多年的交道,真可谓了如指掌。他是坚决的主战派,反共立场十分顽固,且能力过人,善于带兵打仗,做事决绝,很难对付。和平运动有暗有明,怎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2月下旬,刘斐同意参加国民党和谈代表团,李宗仁来电催其赶赴南京磋商“谈判腹案”。离开长沙前来向程潜辞行:“颂公,推又推不掉,还得去当代表。希望颂公有所见教。”

程潜答非所问地说:“最近我重读《三国演义》,获益匪浅。徐庶走马荐诸葛,真是感人至深。要是没有徐庶这一荐,就没有诸葛亮的出山,也就没有三国鼎立。为章兄,你说呢?”

刘斐完全理解程潜的苦衷,也当然明白程潜的弦外之音,但他故意装糊涂,称赞说:“值此战火逼近之际,颂公还有如此雅兴,真不愧大将风度,实在令人佩服。”

“为章兄,你还不了解我吗!”一番拐弯抹角之后,程潜进入正题,不无遗憾地说:“从我内心讲,是很不情愿你离开的。但你既作为和谈代表,肩负使命,我是不能反对,也是反对不了的。可是为章兄这一走,湖南的事情就不好同老白通气了。还望为章兄指点一二才好。”

刘斐回答说:“颂公说哪里话!颂公回湘以来的治省举措,令为章感佩之余,又长了不少见识。我走以后,与白的关系也不必多虑。我虽无徐庶之才,但有‘诸葛’可荐。我已替颂公想好了,与武汉方面的联系,可以交给唐星去搞,他一定不辱使命。”

程潜听了之后没有马上表态,但微微点头,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态。唐星,字天闲,早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对他,程潜岂止是熟悉,而且他是程潜的老部下,朝夕相处多少年。从日本回国后,就在湘军程潜部任职。1926年,他到黄埔军校担任入伍生部主任、军事教导总队总队长。1927年任国民革命军新编第4师师长,率部参加北伐。出道本不算晚,但因其并非******嫡系,又不愿依附******,后来就一直得不到重用,颇有怀才不遇之感。北伐后改任训练总监部军学编译处少将主任编辑。1935年任参谋本部高级参谋。1936年,程潜到国民党军委会任参谋总长,唐星就是其手下的中将高参。在处理“两广事变”过程中,唐星提出了不少好的建议被程潜采纳,很得程潜的信任。中间分开了几年,到抗战结束后,又到程潜执掌帅印的武汉行营(后改为行辕)任总参议。他生性孤傲,与黄埔系将领多有嫌隙。程潜回湘组成绥署与省府班子时,因考虑到这一因素,怕造成内部不睦,没有用唐。去年夏天回湘履新的那天,唐星也夹在欢迎的人群之中,程潜对有点脸面的人物大都应酬周到,而唯独对唐星视而不见。此后也没再与唐联系。想到这里,程潜感到一种歉疚,同时也对唐星是否会淡忘这短暂的不快,重回自己的麾下感到没有把握。

刘斐似乎看出了程的顾虑,补充说:“唐星一直是很尊敬您的,包括现在,他总希望回到您这里来工作。他与白崇禧也很有交往,在白那里说得上话。我路过武汉时,再跟白说说,白会乐意接受唐星充当‘桥梁’的。”

程潜到这里,脸上已经由阴转晴,霹出了丝丝笑容,说:“好吧,就按为章兄说的办。我马上报请天闲为绥署副主任,老白那里还请你去疏通一下。”

唐星跟白崇禧的关系也是由来已久,而非泛泛之交。在解决“两广事变”和抗日战争期间的合作历史,加上唐星与刘斐关系很深,桂系也把唐星当作朋友,深信不疑。

唐星没有在程潜的湖南班子中占有一席,白崇禧为之抱不平,并很快打来电话,把唐邀到武汉帮忙。白对唐说;“我想请你用总参议的名义帮帮我的忙,暂时在这里呆一个时期再说吧。”晚饭后白又把唐引到办公室谈话,开口便问:“颂公在湖南搞得怎么样?”

唐星一摊双手,无奈地说:“你还不明白吗?颂公一去湖南,就被那些‘天子门生’包围着,有的要官,有的要钱,有的要兵,都拿着他这块家长招牌作幌子,发号施令,横行霸道,闹得湖南全省鸡飞鹅叫,此外还有什么?”

白笑了一笑,又问;“你是他的老军师,为什么不找你帮忙,反要信赖这帮家伙呢?”

唐说:“他现在需要的是不仅要帮他的忙,还希望能帮老蒋的忙,才算角色。所以他物色的既是老蒋的高足,也多半是他的得意门生。在他看来已经是一举两得了。若再把我摆进去,难免不把他与老蒋和这些学生之间的关系搞坏,这可正是他聪明的地方。不过到了他实在搞不下去的时候,也许终有找我的一天。”

白摇摇头说:“这位老头到现在怎么还要靠老蒋吃饭呢?大半壁江山都被老蒋这班人送光了,难道还看不清楚吗?老蒋是垮定了的,湖南省有3000多万人口,何愁没有世界!若与广西联合起来,就有四五千万,还可以算一个大国,为什么不能自力更生,还要依靠老蒋这个死老虎呢?如果对老蒋还存什么幻想,那就只有同归于尽,别的希望是没有的。我们对颂公还要想办法救他一救才好!”

唐星顺水推舟说:“只要健公有意救他,那当然不成问题。不过也还需要时间,不能操之过急。因为眼前他还不想也无法跳出那个圈子,必须看机会,一面劝他清醒过来,一面逐渐将他周围的恶势力清除干净,然后才可以‘起死回生’。”

两人谈得很投机。此后,白崇禧差不多每天都要找唐星谈一二次。除了大骂******的嫡系部队如何无用并替自己的部队吹牛之外,谈得最多的就是湖南问题,他那将湖南控制在自己手里并同广西打成一片的目的昭然若揭。他很担心程潜不和他合作,但又碍于程潜的资格比他老,不便对他发号施令,如果到时候程潜能够知难而退还好,否则就成了一个大麻烦。他拉唐星,就是要将其“奇货可居”,必要时派上用场。

现在,程潜提出调唐星回湘,白崇禧当然高兴,他极力怂恿唐星马上成行,并相约进行密切的联系。

各方都没有问题,程潜的报告一递上去,南京很快就批准了。于是,唐星走马上任当上了长沙绥署副主任,并积极参与湖南起义的筹划,利用自己与白崇禧的特殊关系,来往长沙和武汉,为掩护湖南和平起义的内幕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二、白崇禧对程潜早有不满和疑惧,终于使出调虎离山之计

李宗仁、白崇禧高唱“和平”的调子,其目的就是要通过谈判获得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划江而治,统治半个中国,至少达到拖延时间、重振旗鼓、以利再战的目的。所以,他们的“和平”只是为了做做样子,欺骗共产党,欺骗舆论,欺骗群众。可是湖南却不是这样,而是来真格的,和平舆论的声势越来越大,而且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和平组织,省政府还停止了征兵、征粮……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湖南就会脱离南京政府的统治,就会击碎“桂湘联合”的计划。这是李、白开始倡导“和平”时所未曾料到的,也是李、白所不能允许的。

1949年3月上旬。一天上午,白崇禧到办公室上班,首先习惯性地拿起长沙《中央日报》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白的双眉皱成了两个疙瘩,接着把报纸重重地甩在办公桌上,怒吼道:“程潜在湖南搞什么名堂?报纸竟然摆脱中央社的控制,改头换面刊登新华社的消息,天天鼓吹和平,替共产党做宣传!”

过了两天,长沙绥署参谋长刘嘉树等人又向白崇禧告密说,《中央日报》社长沙分社社长段梦辉与共产党有联系,他们将段列为新闻界黑名单第一位。

于是,白崇禧果断采取了行动,在其先头部队抵达长沙后,指使桂系将领夏威立即派人接管了《中央日报》长沙分社,并借口该报刊登了造谣李宗仁将从香港来湖南的香港电讯,而将段梦辉逮捕。

但白崇禧没有料到,逮捕一个小小的分社社长,竞引起湖南各界的强烈反映。事情发生后,长沙各报停刊一天。段被监禁几天,经****营救,获得释放。情况反映到武汉后,白崇禧对程潜更加不满和充满疑虑。

3月底的一天,白崇禧突然偕副长官张珍带着20多个卫士来到长沙唐星的住所,严肃地对唐星说:“我今天特来和你商量一件事。现在的局势你大概是很清楚的,一旦国共和谈不成,势必又要大打一场,到那时湖南就会首当其冲。当主席的,说不定还要爬山越岭、涉水过河,颂公到了这么大的年纪,这种罪是受不了的。李代总统为了照顾元老,特请他去南京当考试院长,我想这对颂公是很恰当的。他向来听你的话,所以我特意邀益三(张珍字)兄前来,想和你一同去劝颂公到广东去就职,你看怎么样?”

白崇禧似乎说得很真诚,但唐星已是政治斗争中久经风霜的人了,而且他深知白崇禧的为人,所以一眼就看穿了白崇禧的调虎离山之计。

三、唐星果然不负众望,巧妙地与“小诸葛”周旋

白崇禧这一招确实厉害,若得逞,便在不动声色中破坏了湖南的和平运动,扫除了桂湘联盟的重大障碍,消除了后顾之忧,还叫程潜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白崇禧提出这一动议后,唐星确实感到突然,但他非常老练,处变不惊,加之刘斐临行前有过交待,唐心中有数,所以他略为思考一下,便“设身处地”地对白崇禧说;“德公对颂公的照顾,真是体贴入微。从颂公个人来说,这个考试院长实在是再好没有的了。不过依我的看法,现在为时还早了一点。”

白崇禧不解地问道:“怎么说早了一点呢?”

唐星不紧不慢地说:“现在湖南的局面,非常复杂,随时都可能发生大混乱。特别是这些黄埔系的将领,各有各的野心,都以当家人自命,没有哪一个人能够约束他们,只有颂公这块家长牌子,还能勉强维持门面。若换一个人,湖南全省马上就会搞得四分五裂,不可收拾。而你远在武汉,也鞭长莫及,会徒然给你增加一个沉重的负担。再说颂公在那里,我还可以给他帮两手,并且按照你的意图,起点桥梁作用。颂公一走,我就无所施其技了,只好仍然跟你回汉口去。”

白崇禧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个问题确实值得考虑。颂公暂时不离开也可以。但现在国共和谈希望甚微,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这里还在搞什么和平运动,这完全是一种单相思,徒然长敌人的志气,使自己上当。请你劝告颂公,要特别留心他的左右,不要被人家出卖了还不晓得啊。听说肖作霖和邓介松两人极不可靠,这些什么运动,也多半是他们搞的,最好要颂公让他们走开,不要摆在身边。”

唐说:“对肖、邓两人,我还不深知,自当留心察看。若果然靠不住,光对付这两个人还不成什么问题。只有那些掌有实权的黄埔学生,常常帮颂公的倒忙,我却没有多少好办法,因为颂公信任他们。回头去见颂公的时候,请健公和他说一说,要他多听我的意见,少听别人的,这样我才好把你的意图贯彻下去,以期做到湘桂打成一片。”

白崇禧点头同意,并马上邀唐星同去省府见程潜。他们来到程潜的办公室,白果然大吹特吹唐星:“颂公啊,天闲跟你那么多年,你把天闲调到身边就对了。他是你的老军师,忠诚可靠,才华出众,办事干脆利索,我们对他都很了解,完全可以信赖嘛!现在情况复杂,这样的人难找呵,你多听听他的意见不会有错的。”

程潜在心里暗暗赞叹:“这个天闲,真不简单,把‘小诸葛’玩得团团转!”口里笑着说:“健公所言极是,天闲办事完全可以放心。”

调程潜赴宁一事,暂时就这么应付过去了。但随着湖南和平声浪的日益高涨,白崇禧还是对程潜越来越不满,常有来电责难。鉴此,程潜不得不派陈明仁、唐星于4月中旬赴汉口敷衍一番。陈、唐到达武汉后,即被白崇禧邀进他的会客厅。客厅正面摆有3把并排的沙发,白崇禧自坐当中,指着左右2把让陈、唐坐下。然后就不客气地说:“湖南不晓得在搞什么名堂,连报纸也天天在喊什么‘和平’、‘和平’,也不睁开眼睛看一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和谈本是我和李代总统提倡起来的,但共产党到现在还坚持那些条件,算得什么样的和谈呢?简直就是要我们无条件投降,任人宰割罢了。它既不要和平,我们又怎能单方面讲和平?再唱这些滥调,就是要使人心涣散,给共匪大大的减少阻力而已。希望你们劝程主席要头脑清醒些,不要上共产党的当。我们只要湘桂两省好好地团结起来,力量还是不小,有什么鬼可怕的。”他几乎每说一句都要用右手拍两下沙发扶手,而始终没有用左手,脸也是朝着陈明仁坐的右边。这些官腔好象专门是对陈明仁打的。看来他已担心陈明仁到了长沙以后受环境的影响,以至脱离他的掌握,所以他要借机给陈明仁好好提醒和敲打一下。

陈明仁当然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心里很不痛快。当白崇禧说完到厕所去的时候,他站起身来向唐星两手一摊说:“这样,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嘛。”

唐星早有思想准备,便胸有成竹地说:“这都是乱弹琴,你莫管,回头等我来跟他谈。”

吃饭后,唐星一个人来到白崇禧的房间里,一进门,就叫了一声“健公”,接着说要向白提出一个小小的建议,希望他能够采纳。白崇禧很爽快地说:“你我还需要客气,有什么想法你尽管说!来来来,坐下谈。”唐星呷了一口茶,很认真地说:“湖南的事情极复杂。你既要收揽湖南的人心,就应对湖南的当事人分清好坏,该拉的拉,不该拉的就帮颂公去掉他们。依我看,在颂公所赏识的黄埔学生中,该去掉的起码占十之七八,该拉拢的顶多也不过十之二三。今后您应当把注意力放在这个方面。至于颂公本人,平日‘处尊养优,称孤道寡’,象煞有介事;其实完全是一个木菩萨,连他最亲近的人也对他阳奉阴违。所以,你不要过多地把注意力集中到程的身上。陈子良这个人与其他黄埔学生不同,他又是一种风格。他头脑单纯,性情暴躁,你若驾驭得好,他可以赴汤蹈火,唯命是从。若驾驭得不好,他就会不顾一切,铤而走险。象你刚才劈劈拍拍地那一顿牢骚,不是对付这样一个人的办法,一定会使他难堪。你如果对我发发牢骚,那没有问题,我们的关系深了,而且我又是一个在湖南负责任的人。子良则不同,他还没有直接在湖南管过事,好坏都与他无干,他有什么责任呢?……”还没等唐星把话说完,白崇禧即解释说:“我并不是责怪他没有负责。我刚才的态度也许过火了。老实说,我对颂公是有点意见的;对子良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回头请你替我向他解释解释,使他千万不要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