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图上看,从建水到元阳路程并不长,但全是山路,车开不快,这段短短的山路,我走了近4个小时。
到元阳已是凌晨。元阳有新县城和老县城之分,新县城在北,老县城在南,元阳梯田在老县城附近。已经到了这里,我不想放弃新县城。所以,我选择了在新县城下车。
公路从元阳新县城穿过,公路就是大街,有很多宾馆,大多是私人开的。参观了一圈新县城的夜景后,我在街边宾馆住了一晚。
行走在元阳新城的少数民族妇女
元阳新城老街,我看到了两个民间雕塑艺术家在现场制作销售他们的作品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乘坐街上的电瓶车,到新城老城转了一圈。
老城是典型的山城,吊脚楼城门很有地方特色,这里到处都能看到梯田,还有少数民族风情。
在元阳老城游走的过程中,我看到两位哈尼族少女在老城山顶广场边看山,我说给其中一个盛装的哈尼族少女照相,她一定要拉她的同伴一起合影。
到汽车站,我满以为有直达元阳梯田的旅游车,然而并没有。我问了几个司机,得知到嘎娘的车可以经过梯田。
于是,我乘坐了一辆到嘎娘的车,车上超载一倍,十分拥挤。我坐在窗边,看到一路上都是梯田,无论车开到哪里,都会看到充满在大地之间的、那如浪如潮汹涌的梯田。
等到胜村了,才感受到了一点儿旅游点的气息,胜村有宾馆,可以看梯田日出。
过了胜村,在一个山口,司机停车对我说,这里就是元阳梯田。
路边有一排新建的平板木屋,是为旅游者观景住宿使用的。然而,还没有开张,透过窗户看房间里面空空荡荡,也没有一个人。
转到房子后面观景平台上,豁然开朗,只见下面山坡上下全部是无边无际的梯田。
元阳人把聪明才智和艺术想象力都发挥到梯田上了,他们以大地作纸,在大地和青山上雕刻描绘出了最美丽的画卷。
红河哈尼梯田,规模宏大,气势磅礴,绵延整个红河南岸的红河、元阳、绿春及金平等县,其中以元阳梯田最为着名,元阳县境内有17万亩梯田,是红河哈尼梯田的核心区。
壮观的元阳梯田,不仅是农田更是最美的风景
元阳县境内全是崇山峻岭,所有的梯田都修筑在山坡上,梯田坡度在15度至75度之间。以一座山坡而论,梯田最高级数达3000级,这在中外梯田景观中是罕见的。
哈尼族以数十代人毕生心力,垦殖成千上万梯田,将沟水分渠引入田中进行灌溉,因山水四季长流,梯田中可长年饱水,保证了稻谷的发育生长和丰收。
哈尼族垦殖梯田的想象力令人惊绝,其随山势地形变化,因地制宜,坡缓地大则开垦大田,坡陡地小则开垦小田,甚至沟边坎下石隙之中也开了田。一级梯田大者有数亩、小者仅有簸箕大,一坡就有成千上万亩。这一景观构成了千奇百态变幻莫测的天地艺术大交响乐,成为举世瞩目的梯田奇观。
元阳哈尼梯田主要有3大景区。坝达景区包括箐口、全福庄、麻栗寨、主鲁等连片14000多亩的梯田,老虎嘴景区包括勐品、硐浦、阿勐控、保山寨等近6000亩梯田,多依树景区包括多依树、爱春、大瓦遮等连片上万亩梯田。
如此众多的梯田,在茫茫森林的掩映中,在漫漫云海的覆盖下,构成了神奇壮丽的景观。
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元阳哈尼梯田的知名度日渐提高,从封闭的哀牢山走向全国,走向世界。国内外专家学者和游客纷至沓来。在1993年的第一次国际哈尼族文化研讨会期间,中国、荷兰、日本、美国、英国、泰国等10多个国家的100 多名代表参观过胜村乡全福庄哈尼梯田后,为这里景观的壮丽与文化的丰富所深深折服。
1995年,法国人类学家欧也纳博士来到元阳观览了老虎嘴梯田,欧也纳博士激动不已,久久不肯离去,发出由衷的称赞:“哈尼族的梯田是真正的大地艺术,是真正的大地雕塑,而哈尼族就是真正的大地艺术家!”
元阳哈尼族梯田从古至今始终是一个充满生命活力的大系统,今天它仍然是哈尼族人民物质和精神生活的根本。166689亩梯田在养育着336971个农业人口,高山上的森林提供着全县人民的生活用水和农田用水。
元阳哈尼族梯田奇观不像长城、故宫、秦始皇陵、埃及金字塔、印度泰姬陵等已失去功能的古迹,不像泰山、黄山、尼亚加拉大瀑布等单纯的自然景观,也不像曲阜孔庙、拉萨布达拉宫、北京颐和园等单纯的人文创造,它是哈尼族人民与哀牢山大自然相融的相谐自然环境互促互补的产物。
正如云南大学中文系教授张福三所说:“孔子曾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哈尼人是乐山的仁者,乐水的智者,他们不是乱砍滥伐,而是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样爱护它,世世代代哈尼人用自己的智慧,巧妙地使用了水,把农业发展到极致,把农耕文化推向巅峰。哈尼族创造了两个家园,梯田是物质家园,文化是精神家园。”
站在胜村梯田的半山腰,眼前梯田全部嵌刻坡度为25度以上的山岭里,坡坡有梯田,沟沟嵌梯田,坡梯相连,宛如立体海洋,银光闪闪,如长蛇舞阵;浩浩荡荡,似天梯凌空,通往天际。
据考证,在公元始,少数民族的先人从内地战败迁至这荒蛮之地,用当时的青铜器,把世世代代的悲哀,都种植在这山里的梯田上,随着时光迁移,社会发展,人员增多,水从上流下,人们争相向上扩展,于是他们创造出了世界农耕史上的杰作。
历史上,由于关山阻隔,外界人很少知道元阳梯田,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的大规模水电工程启动后,才让哈尼梯田走向世界。也有人说,是因为日本着名摄影家岩原邦彦来到这里,他的一幅哈尼梯田的作品荣获国际摄影大赛的金奖,才引发了国内外摄影家和爱好者的蜂拥而至。
面对这一奇迹,也有一些文化人大发感慨,如刘继顺写道:“他们是不是被人从盆地区驱赶到这里来的?他们是不是迫于生计,不得不到这陡峭得连羊都难以爬上的山坡上耕种?他们真的愿意在这行路难难于上青天的陡坡上生活吗?为什么他们还是那么的贫穷落后?我们这些来自闹市的看客,与罗马斗牛场抑或马戏团的看客是不是一样的呢?如果有人给我们一百斤稻谷,只要我们从山脚挑到山上,我们有谁会要呢?更何况他们还要去劳作呀!元阳哈尼梯田,是杰作还是无奈,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的么?”
下午的太阳照耀在梯田上,没有过多的色彩,如同一幅灰色的画卷。阳光撒在梯田上的水面,波光粼粼。我看到有农人在田里耕田,放牛,挖土,小孩在田梗上走动着。下面有山寨、田棚和青山点缀着,顺山势弯曲,形态各异,随太阳移动时光线的变化而变化,使人眼花缭乱,百看不厌。
当地人为了开发旅游产业,已经修了一段下到梯田的小路和栏杆。沿着小路,我独自朝下面的树丛中走去。没有恐惧,没有孤独,因为这些梯田显得如此纯净而明澈,让人的心灵也变得单纯,根本不会让人想到有坏人和野兽毒蛇之类。
犹如灰色画卷的梯田,到底是杰作还是无奈?
一个约摸30岁的哈尼妇女在下面挥镐挖土,两个孩子也在帮她干活,凝固的梯田有了动感,她们成为梯田的焦点。我从远到近,拍摄了一组照片。
突然,这个哈尼妇女大大方方地对我笑着喊道:“拍照要钱。”
我说:“可以啊,要多少钱?”
她笑着说了一个钱数。我答应了,她的小孩子颠颠地跑过来,接过了我付给她们的钱。
可能经常有摄影家和游客到他们这里拍摄照片,拍摄后会给她们钱,她们也知道该如何要钱了。游客旅游图的是一个兴致,给钱也是兴致,毕竟这是看得见的“希望工程”。
她还邀请我到哈尼村里去游览,可以在她家里吃饭住宿,可是我还有遥远的路程,于是,我和热情的母女三人挥手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