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棺材里传出几声“咚咚”的声响,我和董老三都停了一下,四目相对,我以为是他故意吓唬我的,可董老三看着我,以为是我弄出来的声音。我们俩一时都停在那里,我感觉事情不太对,诈尸!人死七日,为头七,会还魂,如果人死,夜里儿孙跪在尸体前,只点七根蜡烛守成夜,如果孝顺倒还好,如不孝顺的一般不太敢去守,如果埋怨几下或坐起来和你谈谈心,可着实不轻,难道这位小姐冤气太重,趁无月至阴之夜,出来游荡几圈散散冤气。我寒毛一下就立了起来,自己的心跳声和董老三的喘息声,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忽然棺材里又传出那声响,果然是棺材里传出的,我吓得连滚带爬,慌忙离开棺材,差点抑翻在地,董老三吓得大叫一声,扔下铁锹就跑,一溜烟便没影了,我和白狼跑躲到树下,伸出头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过一会,那棺材又没了动静,董老三不知道从哪又钻了出来,道:“怎么样?跑哪去了?绿毛还是白毛?”我瞪了他一眼,什么毛不毛的,哪能这么点背,碰上这事,我冲他摇摇头,示意他闭嘴。
“你去看看!”董老三推推我。我心里也害怕得紧,只得又推推他。我们推来推去的,董老三最后道:“让长毛狗去!”他说得便是白狼,这哪行,它懂什么再说了,万一白狼把它啃了咋办啊,
我们相互推攘,谁都不愿意去,我感觉手心全是汗,董老三突然笑了一声,这节骨眼上他还能笑出来道:“您歇着!我去!”走出几步,然后说:“不过,如果我活着回来,你必须把那套步法教给我怎么样?”我一想那步法就是那天为了甩掉董老三,瞎走乱绕,却不知不觉中用到了阴阳八卦,如果他真想学我再乱编一套便是,也不是什么难事。
董老三见我答应,先是欣喜一番,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到坟头那试探了几下,看没动静,便壮起胆来,用力踩了踩棺材,大叫道:“唉!没事,估计那阵过去了!”后来竟得意忘形,在上面又唱又跳起来,还大叫道:“要不要我再给你唱段霸王别姬……”
董老三这也太不像话,怎么能在别人棺木上又唱又跳的,阴人之墓好比活人住家,董老三算是跑到别人房顶上唱戏去了。
我慌忙招手让他下来,董老三以为有事叫他,便走了过来,刚没走几步,突然“咣铛”一声,那棺材盖竟自己掀开了。接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尸,从里面直挺挺地坐立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眼球像要掉出来一样,死死瞪着董老三,离得只有不到几步的距离。
董老三望着它,“啊”得大叫一声,竟不逃跑,两手颤抖,过了一会便听见“哗哗”声,尿了。这点胆量是怎么做的土匪的。
那“僵尸”深深得呼出一口长气,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便又躺倒子下去,董老三一屁股瘫在地止,她分明没死,不僵尸,自抹了青牛泪后,眼睛越发的犀利了。
我慌忙跑了过去,董老三颤抖道:“大兄弟,咱……咱回去吧。这太吓人了。”我没理他,见姑娘躺在棺材里,一身红衣,脸色纸白,分明就是那位被我吓得晕的姑娘,我蹲下身来,摸了一下脉,若有若无,摸了一下她的胸口,还有一丝活气,救人要紧,我抬起姑娘的嘴就往里吹气。董老三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道:“兄弟,哥哥有钱,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找到,咱别这样。”
我吹得满头大汗,那姑娘竟慢慢转醒,两眼看着我竟道:“我爹呢?”
董老三摸了摸脑袋,面带羞愧,后退一步,道:“小姐,这里没有爹,你叫什么名?怎么跑到棺材里去了。”
“我?我叫林婉,你们是谁?是你们把棺材盖弄松的吧,不然我就闷死里面了,可吓死我了。”没想到董老三在棺材上面又蹦又跳,反而救了一条人命,林婉说着就要哭将起来,想像一下只身躺在棺材里,又恐怖又气闷,还打不开,是够吓人的。
我见她要哭,发现自己还抱着她,本想挣脱她,以免误会,可是越挣脱抱得越紧,谁知她却扑到我怀里大哭起来,道:“我还以为我再也活不成了呢。”
我突然想到以前吓唬二妹的时候,二妹也是这般抱着我一边哭,一边打我,心头一酸。以前年少,男女之事,也是懵懂不知,但现在正值壮年,姑娘身上的香气扑鼻,难免心起绮念,又恐自己的龌龊思想玷污了她,于是轻轻地推开她。林婉抹了抹眼泪,自知有些失态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不住的抽泣哽咽。
董老三在一旁不耐烦地道:“姑娘,先别哭啊,说说谁把你装里面去了!”
林婉哭了好长一会,顿了顿道:“是我爹!”
“啊?”董老三惊呼一声,我心中也是纳闷,这是什么缘故呢?
林婉来回地看了看我们俩,道:“定是你们救了我,我先前踢不开,吓死我了,后来感觉上面有人挪动,棺木松动后,我才使出最后的力气掀开它,我爹说会找人来救我,我就他她不会骗我。”
“你爹这是演的哪出啊?”董老三问道。
“我爹没给你们说吗?”林婉看了看我们,接着叹了口气道:“唉!你们救我性命,本应该如实相告,但是你们可否不对外人说啊?”
董老三拍了拍胸脯道,“我们都是大好人,绝对不说的。”我也朝林婉点点头。
“我家住在青山村,有一天一个姓白的土匪人来我家提亲。”
“啊?白……”董老三慌忙住嘴,差点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怎么你认识?”林婉问道。
“啊?不不不……”董老三慌忙否认。
“你若认识也不足为怪,因为这个人是我们那里有名的地痞恶霸,行事歹毒,专横跋扈,几乎没人敢惹。我爹又不敢顶撞,本想带着我们离开这里,但是土匪就要争一口气,说如果那天见不到人便每天祸害一个,我爹倒是好心怕连累村里人。所以我们留不是,走也不是,只能想这样的办法了。”
“原来是你!”董老三脱口而出。
“怎么?”林婉问道。
“没事,没事,只是听说此事,你接着说,怎么会进了棺材的。”董老三移开话题。
“我爹结识青头山下的一位神医,对麻沸药懂一些,开一剂药,说能睡上一天一夜,叫什么龟息散!吃了后就像死掉一样,心跳、呼吸微乎其微。我爹说这种事弄得太假恐怕瞒不过白老虎,怕他会来查看尸首,更怕他丧心病狂的开棺验尸,所以就做得很像,说头一天晚上吃了药,第二天便能躲过去,也不怕有人来看,那神医果然厉害,算来,我确实睡了一天一夜,不知道那些土匪死心了没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瓶,我一见这瓷瓶,心中一动,这分明就是老郎中药架上的那瓶,老郎中还不让我碰,说配好后有大有用处。
原来这一切都是个局,林婉的为了逃避白老大,不得已假死。
我接过瓷瓶,研究了一下,感觉这东西似乎并没这么邪,怎么可能睡这么长时间,不新旧代谢吗?
当日我误进她家中,误加了一些泄气的药,人吃了后身体会变得非常虚弱,身体各项机能也变得微弱许多,再加上这瓶药,应该能坚持一天不会死掉也不好说。
我过去摸了摸棺材的底,看看有什么异常,忽然感觉了一阵寒意和暖意不时交融袭上来。这地原本应该是片湖或大水泡,地势低洼,极阴极寒,怎么会有这种现象呢。
这地下可能有古怪,说着拿起锹就往下挖,董老三大叫道:“你干什么?”显然很是恐慌。董老三接着夺过铁锹道:“再下面就是我师傅的坟了。不能现挖了。”但是我想看个究竟又要去夺锹,心想这董老三哪来的什么师傅。
忽然林婉道:“你们能不能送我回家啊?”
对了,还有这事要办呢,于是放弃往下挖的念头了,放下铁锹,扶着她往外走,那姑娘看着我,道:“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只怕我再也……回来我定要好好谢谢你。”董老三一直就说不客气,我们正要走出阵外,忽然听到有人吵嚷着,也看不见是谁,一群人正找呼唤什么,估计是想进阵来。林婉远远看到,说:“他们来接我了,你们跟我回去吧。”
这哪行啊,上次还没挨够打吗?于是匆匆想要告别,董老三道:“我们还有事,你回去吧,等几天我们一定再去看你的。”我们俩都要走
林婉却一直不舍,看着我,道:“过几天你们一定要来,我还没好好谢你们呢,对了,千万别说我还活着。我怕把那帮土匪惹恼了。”
董老三道:“你放心吧在家好好养养。我们等你恢复恢复再去。”
林婉道:“那我也不强求了,你们路上小心啊。”然后转身走出阵去,背影就有几分婀娜。
董老三推了推我,道:“你发没现了吗?”
我转头一脸疑惑,董老三眉毛一皱,道:“你看不出来?”他拍了我一下道:“那姑娘看上你了!”
开什么玩笑,那姑娘虽然不是金枝玉叶,倒是他爹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我摇摇头。董老三脑袋一抖,道:“唉?不信啊?你等着看吧。我可是过来人。”
回想一下林婉的眼中有一种很熟悉的东西,那种东西只有二妹眼里有。
天色很晚了,我该回去了,但是董老三怎么办,他跟着白老大厮混在一起,万一说出林婉还活着,那这药不是白吃了吗。但是董老三这个人怎么我也捉摸不透,是好是坏。先把他绑了交给老郎中吧。
于是一把将他从后面抱住,想将他制服,董老三哈哈一笑道:“小子,你是不是想和我比划比划?”然后身子一拧轻易就挣脱了,我感觉董老三像个泥鳅一样,又上去拽他,可总是被他甩了出来,而且我用力越大反而被甩出来越远。竟然这么难对付,白狼一看不服了就往董老三屁股后面咬去,我慌忙想阻止,但是白狼速度太快,董老三竟轻易一拨将白狼反摔到一边,白狼像吃了苦头但是兽性被激发了出来,呜呜闷吼几声,露出狰狞的牙来,董老三一看也害怕了,大叫道:“你让他走开。”接着就跑,我在后面追白狼,董老三逃跑路线也是非常妙的,但现在我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一时间竟消失在夜幕中。
我想如果白狼真的追上他也未必能斗得过他,但他怎么追不上我呢?难道是他装的,仔细一想,巧妙之处在于,我在前面,对下一步走哪个方位早已构思好,而董老三在后,必须看清我怎么走,再追过来,所以就慢了下来。而董老三一直以为我走得快,其实未必。原因就在于此。
还是先回去吧,于是打了一个哨,将白狼引来回去睡觉。至于董老三会不会告诉白老大要看林婉的福份了。还好她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