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这一情节的讽刺性和趣味性,使观众或解颐,或捧腹,在笑谈之余,受到了令人愉悦也令人难忘的艺术感染。一般观众在赞叹“好看”的同时,往往不会去深究历史事实的真实程度。其实,据史传所载,武则天怒废李显,是因为他当上皇帝之后,因一味宠幸韦皇后而欲任命岳父韦玄真为侍中,遭到中书令裴炎反对,李显遂火冒三丈:“朕就是把整个天下都给韦玄真又有何不可?”裴炎将此事密报武后,武后抓住这句话,认为是对先帝的背叛,证明李显不能胜任皇位,遂传懿旨废显另立。如果将这带有鲜明政治色彩的严肃情节搬上荧屏。当然就产生不了像“宫廷拔河”这样亦谐亦趣的戏剧效果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丑态百出的大臣“拔河”并不是电视剧编导者异想天开、凭空臆造的故事情节;而是事出有因,有据可查的。据《旧唐书》卷七载:“庚戌,上令中书门下供奉官五品以上,文武官三品以上并诸学士等,自芳林门人集于梨园球场,分朋(队)拔河,帝与皇后、公主亲往观之。”《新唐书》卷四载:“三年二月已丑,上及皇后幸玄武门,观宫女拔河;庚戌,(上)及后、妃、公主观三品以上拔河。”《资治通鉴》第二0九卷则叙之更详:“庚戌,上御梨园球场,命文武三品以上抛球及分朋拔河,韦巨源、唐休壕衰老,随缰踣地(随着拔河用的粗绳子摔倒在地),久不能兴(许久不能爬起来),上及皇后、妃临观大笑。”连大臣们的狼狈之态与帝后们的嬉乐之状都活画出来了。这些断断续续的记载,至少可以说明,中宗李显确有喜观拔河之癖,且大臣们为取悦皇上而“表演”拔河也确有其事。《大明宫词》的编导者只不过将拔河的场景由球场“移植”到了宫廷,将拔河的内容由嬉乐“演变”成了议政而已。经过这一番移花接木的再创作,便成了虽为虚构却也符合人物性格的“宫廷拔河”。而李显其人,纵观其一生,作为昏庸无能的淫乐之君,其“玩绩”又岂止拔河一项!“上好击俅(打棒球),由是风俗相尚”;“上命宫女为市肆,公卿为商旅,与人交易(即表演交易场面),上与后临观为乐”;“丙辰,上游宴桃花园”,“四月丁亥,上游樱桃园,引五品以上诸司长官学士等人芳林园尝樱桃,便令马上口摘(即不用手摘而直接用口含摘樱桃),置酒为乐”;“乙未,幸临庆池,结彩为楼,宴侍臣,泛舟戏乐”:
“正月丙寅,上及皇后微行以观灯”……(以上引自《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这位历史上有名的“短命”皇帝,确是一位多面手“玩家”,可惜他刚当了几个月的陛下,就“玩”得被母后武则天废黜流放,等到幽禁之后复出为帝,没几年,又“玩”得被自己宠幸的皇后韦氏和亲生的女儿安乐公主合谋毒死于任上。此等结局,虽说咎由自取,却也可悲可叹。难怪史家评日:“廉士可以律贪夫,贤臣不能辅孱主。诚以志昏近习,心无远图,不知创业之难,唯取当年之乐,”故而“竞以元首之尊,不免齐之祸也”(《旧唐书》卷七)。如此昏愦无能的庸君孱主,超级“玩家”,除了不会“玩”政治、理国事之外,他什么都会玩,玩物丧志,玩世不恭,玩忽职守,最后玩丢了皇权社稷,也玩掉了自己的性命。对于这样的超级“玩家”,让他在宫廷上玩一玩拔河游戏,实不为过也;而且,还很是符合人物的性格逻辑,顺理成章哩。作为艺术情节的“宫廷拔河”,其讽喻意义是辛辣尖锐而深刻隽永的,而且可以借作观照现实的一面镜子。放眼当今,像中宗李显式的庸碌无能的大大小小的“领导者”,还是不乏其人的。对于下属的各种意见、建议,对于发生争议的各种是非、曲直,有的领导者睁只眼、闭只眼,或装聋作哑,充耳不闻;或寡谋少断,莫衷一是;有的则丧失原则性,一味和稀泥,当“泥水匠”、和事佬;有的则“难得糊涂”,得过且过,致使重大问题久拖不决,以至延误时机,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还有的则是典型的“风派”领导,左边风盛听左边,右边风大往右倒,与坐看“拔河”观胜负、见风使舵当“裁判”无异。有的领导似乎四平八稳,一辈子“不犯错误”,其实呢,尸位素餐、庸碌无为乃是最大的错误!“志昏近习、心无远图”者,乃是最不称职的庸官!……凡此种种类型,都能从“宫廷拔河”的皇上和“百官”中找到他们的影子。这些人此刻或许正在“台下”看“戏”,或许正在振振有词地指责那位中宗李显和他的臣僚们荒唐之至、滑天下之大稽,指责他们误国误民、甚至祸国殃民!而当他们作为“观众”在嘲笑古人的同时,却不曾留意,其实他们自己也正在“台上”演戏呢,而且自己的鼻梁上已被不知不觉地抹上了一道丑角的****--凡昏官庸官,职不分大小,位不分高低,都只不过是那些古代反面典型的当代“克隆”而已。电视剧中的“宫廷拔河”虽带有“戏说”的成分,然而现实生活中形形色色的“宫廷拔河”,以及由此而滋生的种种官场弊端,我等诸君可不能掉以轻心,将它当成“戏说”而一笑置之。
为何给贪官夫人立传
--读《鹅笼夫人传》
由清末民初知名学者王文濡编纂的《续古文观止》,弥补了康熙年间吴氏叔侄所编《古文观止》的缺佚之憾,且所选不乏名篇佳什。其中周容所撰《鹅笼夫人传》便是一篇意味隽永的好文章。《鹅笼夫人传》的传主,系晚明崇祯朝首辅(相当于宰相)鹅笼之妻“毗陵某氏女”。为了弄清鹅笼其人,我查找了《明史》,果有传,但可惜被列入《奸臣传》中。
鹅笼本名周延儒(1593-1643),江苏宜兴人,明万历四十一年20岁时中状元,崇祯时以礼部右侍郎入阁,后升为首辅,曾两度为相。史传说他为官后期“怀私植党,误国覆邦……罔恤国事,职为乱阶”,“庸弩无材略,且性贪”,犯有“重贿入手”等“十大罪”,“崇祯十六年被劾归赐死”。对于这样一位臭名昭着的贪官污吏,为什么后人还要专为他的夫人写“传”,且通篇美誉而使之留芳千古呢?原来,鹅笼是鹅笼,夫人是夫人,其人格与品行倒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而《鹅笼夫人传》的价值就在于为我们塑造了这样的正、反两个典型人物,一位是深明大义、不慕荣华、严于律己也严于律夫的女姓形象,堪称封建社会淑女、贤妻的典范,即被称为“鹅笼夫人”的这位“某氏女”。另一位便是鹅笼本人,其实他也并非天生就坏,他由开初家贫如洗的一介寒儒,发愤苦读、金榜题名、官至宰辅,后来又由于夫人的“训诫”约束,“为相十年”而名声不坏,未闻世有讥议;但发妻亡故之后,他渐渐贪贿成性,腐化堕落,最终被皇帝赐死,成为遗臭万年的贪官佞臣。
应当说,《鹅笼夫人传》中一褒一贬的这两个典型人物,而今读来仍觉是颇具现实意义的。如果说“某氏女”婚嫁之前那种不嫌鹅笼家贫的超凡脱俗的表现已足可令人起敬的话,那么,更令人敬佩的是,当她真正成为“宰辅夫人”之后,并未因夫荣妻贵而忘乎所以,而是继续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与清醒的理智,以其非同凡俗的见识与德行,为“功成名就”的夫君当好真正的贤内助。尤其是在夫君作了“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之时,为使他为官清正而不倚权纵势、为所欲为,她便随时以道德礼教和朝廷的法度来规范、约束、劝诫他,随时敲一敲警钟,进一进逆耳之言,当好一名严于律夫的枕边“谏妻”。这就更是难能可贵了。
鹅笼“十年为相”而“用寡过闻”(很少听说他有过错),在一定程度上不能不归功于这位夫人。民谚有云:“家有贤妻,男儿不做混事。”信哉斯言也。可惜鹅笼夫人因病英年早逝。之后,当鹅笼被排挤出政坛,几经周折,又凭借关系、进行钻营,第二次复出为相时。他便再没有这样的枕边劝夫、以苛严为真爱的好妻子了;以至他恣肆无忌,愈滑愈远,“纵****政”,最后落得死有余辜的可悲下场。最为耐人寻味的是,当鹅笼夫人病危临终之时,曾不无忧虑地“语鹅笼”日:“地高堕重,公可休矣!妾不自知何故,以今日死为幸。”这番“痛语”译成白话,意即:“地位越高,摔得越重啊!你可以收手(罢休)了。我自已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困,总觉得现在死去是值得庆幸的事!”真是警策之语,肺腑之言。常言道“知夫莫如妻”,其实夫人生前,早已从鹅笼的言行轨迹中看出某些端倪,甚至预见到他如若不加收敛,下场将极为不妙,于是才出此“先死为幸”的痛切之语。这里再一次表现了夫人的深明大义与深谙事理。只可惜鹅笼并非“响鼓”,虽重锤猛击仍难以警醒;并非身患“小恙”,而是病入膏肓,虽苦口良药亦不能救其一命耳。
《鹅笼夫人传》的最末一段,为了佐证“夫人卒(死)时所言,固已窥其微(端倪)也”,特别地将鹅笼“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惨结局渲染了一番,又将他再次为相之后的腐化堕落描绘了一番。其中京师盛传《十子谣》讥讽他一节,尤为典型。所谓“十子”,就是什么叶子、附子等。叶子是一种赌博游戏,鹅笼当时兴趣很浓,常常玩得通宵达旦;还将女子装扮成男子带进宫中陪他淫乐。鹅笼喜欢吃附子,成天口嚼不绝故能面色红润如玉。他大肆收受贿赂,把金子、银子、珠子视为-“亲子”……《十子谣》便是鹅笼腐败的生动写照。
联想到当今民间流行的讽刺歌谣俯拾皆是,不也同那首《十子谣》大同小异么?什么票子、房子、车子、妃子(指******,养情妇之类)、铺子(指违法经商)、条子(指乱批条子为坏人牟利),再加上妻子、儿子(指利用职权为亲属谋利),当今的“十子”不逊当年,何其“丰富”又何其“新潮”乃尔!而现实中以权谋私过不了这类“十子”关的官员,竞屡禁不绝,屡见不鲜,成“后继有人”之势,有“层出不穷”之虞。历史和现实,又何其相似乃尔!
在《鹅笼夫人传》中,作者似乎过分强调了夫人谏夫从善的“决定性”作用,以至鹅笼前后迥异的表现和命运的起落也似乎全都系于夫人一身,这未免有夸大溢美之嫌,且忽略了造;成鹅笼堕落的主观因素与社会背景;然而作者的立意却是好的,夫人的形象也是丰满感人的。有趣的是,有关部门曾三令五申,要求各级领导干部要“管好身边的人”;而《鹅笼夫人传》却写的是“领导干部身边的人”如何管好“领导干部’’的事例,这就不仅令人耳目一新,而且确有深意在焉。问题在于,各级官员的夫人们,怎样才能像鹅笼夫人那样,不仅自身不慕荣华,不爱钱财,而且从严于律己到严于律夫,当好一名常以“礼规”劝诫、约束夫君的“谏妻”。礼规者,道德规范、纪律法规之谓也。为官从政,诚然要受组织的约束,群众的监督,法纪的制衡,这是主要的;而官员们自身素质的高下,则是他们贪廉成败的决定性因素,这也是毋庸置疑的。然而,作为朝夕相处的夫人们,若能在夫君的某些不良行为(或不轨行为)初露端倪时就“窥其微”,止其始,动之以情理,晓之以利害,我想其劝谏作用也是不可低估的。从这个意义上讲,《鹅笼夫人传》别出心裁地“特意”为贪官夫人立“传”,这在文学史上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它所给予我们的启示也无疑是积极有益的。
“自作聪明”者的漫画像
--读同一则笑话的三个“版本”
以讽刺、夸张和短小精悍为其主要特征的古代笑话,作为一种雅俗共赏、老少皆宜的民间文学样式,千百年来,以其独特的思想艺术魅力,征服了一又一代的人们。其中不乏经受过时间检验、沙砾淘金的精粹篇什,世代相传,成为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至今仍闪烁着讽喻的亮色与智慧的光芒。有一则古代笑话叫《长竿入城》,最早见于三国时魏人邯郸淳所撰《笑林》;我在阅读中发现它不同时期的三个“版本”,颇为有趣,遂引起我的兴味。长竿入城鲁有执长竿入城门者,初竖执之,不可入;横执之,亦不可入。计无所出。俄有老父至曰:“吾非圣人,但见事多矣。
何不以锯中截而入。”遂依而截之。那位“鲁人”,居然蠢笨到不知持竿作“荷戟冲锋状”便可直插入城,固然愚蠢可笑。然“老父”则以聪明人和“指导者”的面目出现;而他一出场,先来个“吾非圣人”的“伟大的谦虚”,以掩其“见事多矣”的露骨的吹嘘,而后即出此“截竿”之下策,则不仅更见其愚昧,且自作聪明、好为人师之态,实在可笑之极。“鲁人”和“老者”都是被讽刺的对象,而后者不仅可笑,而且有害。翻阅明人冯梦龙所纂《笑府》,其中《李三老》一篇,算得上这则笑话的第二个版本。
李三老
有持竹竿入城者,横进之不得,直进之不得,截之则又可惜也。正踌躇间,旁人曰:“十里外有李三老,智人也,盍与商之。”适三老骑驴而至,众欣跃往迎,见其坐于尻(臀)上,问云:“曷不坐中央?,日:“缰绳长耳。”这显然是从《长竿入城》衍化而来。它增加了“旁人”,即后来的“众”(人),这就不只是“持竿人”一人之蠢,似乎周围的人都成了愚人国的居民,蠢到一处了。还增加了一位重要角色“李三老”,他不仅是位“聪明人”(“智人也”),且十里内外远近闻名,看来是专为人释疑解惑的“导师”,型人物了。难怪他“骑驴而至”众人会“欣跃往迎”呢。可是他骑驴居然不坐驴背,却坐在驴屁股上,问他何故,他竞回答是因为“缰绳长了”。如此高级笨伯,实在让人笑掉牙也。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情节,就是发现他“坐于尻上”并诘问他的,竟是那些先前弄不懂“长竿”该如何“人城”而欲向他求教的众蠢人们,足见这位被众人“尊”为“智者”的李三老,其智力当在已经很蠢的“众”(人)之下。这讽刺是够辛辣的。更妙之处是在故事的结尾,写到李三老答日“缰绳长耳”便戛然而止,至于下文如何,即李三老将怎样为不知长竿如何人城者“排忧解难”,也就隐而不言,留待读者去想像了。这种简洁而含蓄的手法,留给人们思索的空间与回味的余地,实在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而收事半功倍之效的高明之法。即便是把它看作一种“改编”,《李三老》对于《长竿入城》的改编也是很成功的。曾编撰过刺世小说集“三言”(《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的冯梦龙先生不愧是讽刺高手、文章大家,在不足百字(实为75字)的短文里,就为我们塑造了这么一个号称“智者”实为草包的令人啼笑皆非的滑稽人物,而且堪称“典型”。它的成功首先是艺术上的成功,是文字精炼与细节运用(“坐于尻上”、“缰绳长耳”)以及漫画式“白描”手法的成功。《李三老》完全可以当作古代微型小说的精品来读。清末小石道人辑纂的笑话集《嘻谈续录》,其中有一则笑话,题日《捉糊涂虫》,也是在《长竿入城》的情节基础上加以衍化和发展的,可说是它的第三个版本。该篇叙一昏官断事不明,百姓怨恨,暗呼之为“糊涂虫”并写诗满城张贴讽刺他。此官见壁上的招贴而不知诗乃刺己,“竟传捕役责之”日:“外边出示要捉拿糊涂虫,你们因何不拿?致使民怨!定限三日,要拿糊涂虫三个,少一个立毙杖下!”……捕役只好从命。好容易捉到两个糊涂虫,其中一个就是那位手持长竿而横、竖皆不知如何入城者(另一个糊涂虫,此处从略),带至堂前,该昏官遂判:
“你拿竹竿进城,直进,城矮;横进,竹长;你为何不借一把锯来?锯为两段,岂不早进城去了!”此“判词”当然令人哭笑不得。然更妙处仍然在结尾,捕役正愁少捉了一个糊涂虫没法交差,一闻此言,忙跪禀日:“第三个糊涂虫已有了。”问:
“是谁?”答日:“等下任太爷来了,小的便会拿他。”这个“他”当然暗指昏官本人无疑。至此,能不令人畅然一笑?这则笑话由讽刺蠢人发展到讽刺昏官,它的主角由“好为人师”者变为“糊涂为官”者,实则已将市井笑料演绎而为一则政治笑话。就其思想内容而言,算得上一种提升或者深化;艺术略嫌繁冗,缺少了民间笑话的精粹洗炼。但作为一种新的“版本”,“旧瓶装新酒”,锋芒直指腐朽昏庸的封建官场,其立意还是可取的。试想如此糊涂之官,将如何判案断事?不颠倒黑白、诬良为盗甚至草菅人命才怪。透过他,我们看到的是诸如《十五贯》中的昏官“过于执”之流的影子。这三则笑话,或日一则笑话的三个版本,堪称“自作聪明”者的绝妙漫画;它给予我们的启示是丰富的。“或解颐而称快,或拍案以惊奇,如临水以燃犀,似逢人而说鬼,尽相穷形,谲奇诙诡,几令大块尽成一欢笑场,岂非一时之快意事哉?”(《嘻谈续录序》)其锋芒所向,尖锐辛辣,至今仍有很强的现实意义;它所塑造的“二老一官”反面形象,足为世间一切自作聪明者戒。那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草包,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不学无术者,那种不懂装懂而又好为人师、“以其昏昏”而欲“使人昭昭”的“教师爷”,我们见得还少么?从《长竿人城》(《笑林》)到《李三老》(《笑府》)再到《捉糊涂虫》(《嘻谈续录》),三个版本延宕的年代,自三国魏时(公元二世纪)而至清末(十九世纪),前后达一千七百余年;而且至今读来仍觉新鲜,看来还将作为“经典笑话”继续流传下去。由此足见其生命力之“顽强”。仅此一点,就值得现当代作家中那些动辄长文、言之无物、其文章被读者瞬息即忘的“信马由缰”者们深长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