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很哲学,很幽默:一天读懂西方哲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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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终于从自然想到人这码事儿了(2)

芝诺的另一歪理和阿基里斯追乌龟差不多,称为“飞矢不动”。这一歪理也是在说运动过程存在矛盾,所以,运动不存在。他这么说,一支箭在每一瞬间只能占据空间上的一个点,不能同时又在另一个点上,飞着的箭也一样。由于每一个点是静止的,而且把许多静止的点集合起来,仍然是静止的,所以,飞着的箭实际并没有动。其实,恰恰飞着的箭同时在又不在同一个点上,这就是运动,运动实现了这种矛盾的现象。所以,不是有矛盾否定了运动,而是矛盾证明了运动存在。

咱们的真理——唯物辩证法的态度是,因为事物本身就包含矛盾,所以,发现事物存在矛盾,那是对实际情况的真实反映,不是有矛盾就不对了,是有矛盾才对。

这时,你终于可以太息一声说,芝诺呀!芝诺!你怎么能因为事物包含了矛盾,就说事物不存在呢?

运动本身就是矛盾的,观念中有矛盾不是错,实事求是的反映实际情况嘛!不能算错,要说有错,也只是你芝诺自个儿的想法错。

马克思主义理论说明了这一点:运动就是把有限和无限结合起来的一种形式。用恩格斯的话说,“运动本身就是矛盾;甚至简单的机械位移之所以能够实现,也只是因为物体在同一瞬间既在一个地方又在另一个地方,既在同一个地方又不在同一个地方。这种矛盾的连续产生和同时解决正好就是运动。”

所谓割裂的、片面的看问题,就是光看到事物的一面,没有看到另一面。其实,事物本身就是矛盾的,都有两面性,就像人性中会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兽,很难找到绝对的善人,我们遇到的人多数都这样。绝不像样板戏里的角色,按头脚流脓——坏透了,什么都是坏的,非但长得像坏蛋,行为也像坏蛋,说话更像坏蛋……也不是相反,如果一个人形象光辉,则不欺暗室,万般光彩。

其实,人性是复杂的,比如大汉奸胡兰成之于张爱玲,也有人性善的一面。芝诺的问题,就是光看到运动中有限和静止的一面,没有看到运动中无限和变化的一面,这是典型的用割裂的、片面的方式看问题。

真正的怀疑论者,一定会将怀疑进行到底。他们不光怀疑别人,也怀疑自己。

芝诺是个真正的怀疑论者。他的弟子问他:“您的知识比我们多,您回答的答案令人信服,可您为什么还对自己的解答抱有疑问?”芝诺随手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圆圈说:“大圆圈里是我的知识,小圆圈里是你们的知识。我的知识比你们的多,但是这两个圆圈的外面,都是你们和我无知的部分。大圆圈的周边比小圆圈的长,因而我接触到的无知的范围比你们的多。这就是我为什么常常怀疑自己的原因。”

据说,这位不相信运动存在的大师死得很惨,竟然被残忍的城邦僭主扔到大石臼里一通猛捣,芝诺就在石臼的机械运动中悲惨死去了。

血的教训啊!不多说,说多了全是泪!

超级牛人

恩培多克勒(公元前490年—前430年)是巴门尼德的同时代人,虽然年纪较巴门尼德轻,但他神秘得很,有诸多头衔,比如哲学家、预言者、科学家、医学家和江湖术士。关于他的传说很多,据说他曾经行过神迹,使用魔法,能够控制风,有时候也救人活命。

像很多神秘主义的预言家,比如诺查丹玛斯写《诸世纪》一样,他以诗句来著书立说。

四根说

恩培多克勒念念有词,他讲,传说中,世界上只有四个很牛很牛的“根”(或者说四种元素),是万物的本原。从这些元素中生出过去、现在、未来的一切事物,生出树木和男人、女人,飞禽走兽和水里的鱼,以至常生不死的神。所以……以致很多年后,还有人深情地歌唱《把根留住》。

这四个“根”的代言人更牛,是四个天神。

恩大师用诗一样的语句说:

你首先要听到那化生万物的四个根:照耀的宙斯,养育的赫拉,爱多纽,以及内斯蒂,它的泪珠是凡人的生命之源。

恩大师用宙斯代言“火”,赫拉意指“气”,爱多纽代表“土”,流泪的内蒂斯就是“水”了。恩大师认为,这四样东西,不生不灭,不变不化,相互独立。

恩大师还认为,不同比例的火、气、水、土结合成不同的事物,四种元素的分离造成事物的消灭。所以,任何变灭的东西都没有真正产生,在毁灭性的死亡中也没有终止;有的只是混合及混合物的交换,产生的也只是人们给这些现象所起的一般名称。

恩大师的高论其实很容易理解。水火气土四种原料混合一处,混合比例恰到好处,就可以混合出绝世美眉。如果很不幸,比例没配好,就会有一只新鲜恐龙出炉。然而,因缘际会,水火土气聚合体也会分崩离析,美眉、恐龙俱烟消云散。

恩培多克勒的“四根说”得到希腊伟大的医生希波克拉底的推崇。

希波克拉底将其推广到医学理论之中,认为身体健康取决于人的四种体液平衡。这四种体液与四根对应:血液与火对应,黏液与水对应,黑胆汁与土对应,黄胆汁与空气对应。如果体液不平衡了就会产生疾病。

于是乎,许多医生就想法子调节人的体液,促使四种体液平衡,最通常的是放血。不过,其效果可能跟我们神乎其技的扁鹊、华佗水平相差甚远,没听说产生过什么医学奇迹。

爱恨说

总会有喜欢刨根问底的主儿,他肯定还要拉着恩大师问,“四根”相互独立,互不转化。可为什么会一忽儿结合,一忽儿分离呢?谁是幕后之手?

恩大师成竹在胸,他有解释:因为有“爱”,有“恨”啊。爱与恨乃是与土、气、火、水同一级的原始原质。爱使四根结合成一物,恨又使此物分裂。每一样合成的实体都是暂时的。只有元素以及爱和恨才是永恒的。

哈哈!和肥皂剧里讲的一样,爱的力量使男女结婚,形成幸福家庭;恨的力量使夫妻离婚,家庭破裂。

恩大师说,世界上的一切变化并不是哪位神灵在有目的改变而产生的,而是受“机遇”与“必然”的支配。

恩大师怕你整不明白,进一步解释,你看,物质的世界是一个球。这个球存在一种周期的循环:当各种元素被爱彻底地混合之后,恨便逐渐把它们分开;当恨把它们分开之后,爱又逐渐地把它们结合在一起。因为,爱和恨并不总是势均力敌的,有些时候爱占着上风,有些时候恨来得更强大。

恩大师说,曾经有过一个黄金时代,那时爱是完全胜利的,人们只崇拜爱神,但黄金时代并不是恒久存在的。在黄金时代,恨在外部而爱在内部;恨逐渐渗透进入内部而爱便被逐于外,直到恨完全居于球内而爱完全处于球外为止。而后,爱又会由外向内运动,直到黄金时代又恢复为止,这就是整个的循环重演。

同类相知说

恩大师晓得,如果他说的东西别人不能相信,那是因为别人不知道他怎么得出那样的结论。

所以,理所当然,就要讲现在哲学里所说的“认识论”,给我们说说,怎么得出了如此稀奇的说法。

人怎么认识到世界的?靠的是同类相知。

下面,恩大师会告诉你他的“恩氏公理”:同类相知,只有同一类型的东西,才能相互认识;火元素认识火,水元素认识水,以此类推。

人何以看到?他说,人也是四种元素的产物,也是由水火气土混合而成的。这样,人就可以用自己的土看到土,人眼睛的火看到了火,人眼的水看到了水,人眼的气看到了气。看到了四种元素,就能看到全世界。

这么说好像还不够深刻。于是,他说,一切事物都能发生一种“流射”,而人的感官则有无数的通道,当流射通过与他相适合的通道时,人就产生了感觉。只有相同元素的流射才能通过相同元素的通道。

这个学问很厉害,流射和通道这些东西他居然也想得出来。

过了N多年后,人们发现红外线不为人所见,超声波不为人所闻,乃是人的孔道不能接受这种流射时,才觉得这种学说是多伟大啊。

超能大师

除了玩哲学,恩培多克勒还有多种才艺,可以说,上知天文、下知物理生物,另外还懂医术,正可谓不折不扣的大师。

玩天文学时,他说,月亮是由反射而发光的,太阳也是在反射发光,日食是由于月亮的位置居间挡住反射光所引起的。

玩物理学时,他说光线行进也需要时间,但是时间非常之短促以致我们不能察觉到;他发现空气是一种单独存在的东西,他说:当一个女孩子玩弄发亮的铜制计时器,用她美丽的手压住管颈的开口,把这个计时器浸入水中时,水并不会进入这个器皿,因为内部空气的重量压着底下的小孔,把银水往回堵住了;一直要等到她把手拿开放出压缩的气流时,空气才会逸出,同量的水才会流进去。

他还玩生物学,他描述道:最早的时候,四方散布着无数种族的生物,样貌各异,有的有头而无颈,有的有背而无肩,有的有眼而无额,还有些孤零零的肢体在追求着结合。这些东西以各种机缘结合起来;有长着无数只手的蹒跚生物,有生着许多面孔和胸部朝向各个方向观看的生物,有牛身人面的生物,又有牛面人身的生物。最后,只有几个物种保存下来。乍一看,活脱脱就像是生物进化和适者生存的天演论嘛。

他还有起死回生术哩,传说居然把一个死了30天的女人救活了。

有这等本事,连他自己都相信自己一定是一位神,他说:“我在你们中间漫游,我是一位不朽的神明而非凡人,我在你们大家中间受到了恰当的尊敬,人们给我戴上了丝带和花环。只要当我戴着这些参加男女的行列进入繁盛的城市,人们便立刻向我致敬;无数的人群追随着我,问我什么是求福之道;有些人想求神谕,又有些人在许多漫长而愁苦的日子里遭受各种疾病的痛苦的摧折,祈求能从我这里听到医病的话。……但是我为什么要把超过必死的、必朽的凡人当做好像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而喋喋不休呢?”

既然是神,他的死法也别具一格。跟我们中国人想法不一样,我们中国人说神仙辞世,那就驾鹤西去,就羽化升仙,恩大师年老之后,觉着自己该仙去了,就跳进了一座活火山,想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丝痕迹。谁料那火山猛烈喷发,将他的青铜拖鞋喷了出来。有个人据此还写首歪诗讽刺他说:

“伟大的恩培多克勒,这个燃烧的灵魂;一头扎进埃特那火山口,把自己整块地烹烤。”

大阿哥教哲学

阿那克萨哥拉(公元前500年—前428年)并非清朝皇子,不过为方便记忆,我给他起个绰号大阿哥。大阿哥是伊奥尼亚人,是第一个把哲学带给雅典的人,30多岁时跑到雅典教哲学为生。真让人感叹,那时讲哲学居然可以养家糊口!如今要不是教育部规定大学要开设哲学课,考试要考哲学,哲学老师多半该饿到去做犀利哥了。

大阿哥是哲学界的天文家,他说出天神一样的言语:他说月亮位于太阳之下,月亮是由于反射而发光。月亮之上有山,并且有居民。关于月亮上有人这个事,我们的先民也讲过,不过比大阿哥更进一步,还知道他们的名字是嫦娥、吴刚等等。大阿哥还说太阳很大,比伯罗奔尼撒岛还大。太阳和星星都是火热的石头,星星距离人太遥远,所以人感觉不到星星的热力。

大阿哥提出三大说,更是令人耳目一新。

种子说

“种子说”不是教你耕田种地,研究农学,它还是讲本原的,不过,大阿哥会告诉点你不知道的。

大阿哥认为,世间万物都是各种各样的种子组成的。骨头之所以是骨头,是因为由许多小骨头组成,肌肉之所以成为肌肉是由许多小肌肉合成,血液是由许多小血滴混合而成,而金子则是由许多小金片构成的。这些小骨头、小肌肉、小血滴乃至小金片,大阿哥统统称其为“种子”。

哈哈,种子!多么直观,多么好理解啊!

但是……很可惜,凡事总会有“但是”;但是,很多世间的事物看上去用大阿哥的“种子说”很难解释的喔。

白雪应该是小白雪粒儿构成的吧,但是,白雪会融化;按他的道理说,白雪只应该变成白雪粉粒才对呀,却又如何会融化变成了浊水?

他说,每一样东西体内都包含着不同种类的种子,打比方说,白雪中除了白雪的种子还有浊水的种子混迹当中,只不过在不同情形下某一类种子占据优势,白雪之所以显现为白雪,是因为白雪的种子在数量上占据优势;而种子是会增加或者减少的,当白雪的种子减少而浊水的种子增多时,你就会看到白雪化为浊水。所以,表面上看,好似一样东西变成了另一种的东西,其实,没有一样东西产生或者消灭,只不过是种子的结合或分离,数量的增加或减少。

大阿哥的答复甚妙!

努斯说

能看得出来,大阿哥解释世界并不想超出我们的理解力。但是,在解释物体变化时,大阿哥开始忽悠我们了,他说,有一种东西很神秘,他管那东西叫“努斯”,“努斯”和种子们待在一起,却不和它们混合。种子是不会动的,能推动种子运动,进而使物体发生变化的就是这个神一样的“努斯”。“努斯”用个简白的汉字表达就是“心”。

他认为,世界之初是混沌的一团,正是有“心”存在,引起了一个漩涡运动,使一些种子结合起来,一些种子分离开来,世界由此运动变化。旋转使最轻的事物漂到表面上去,而最重的则落向中心。

大阿哥说“努斯”是万物中最稀、最纯的。“心”把自己和死的物区别开。“心”不与任何事物混合,它可以支配一切有生命的事物的力量,并且可以自己支配自己。所有的“心”是一样的,动物的心也和人的心是一样的善良,只不过人有一双手,这使得人比动物更能干。

异类相知说

大阿哥认为,人的感觉是由于差异而产生,之所以感觉热是因为有冷存在,感觉甜是因为相对于酸。当然,感觉是远远不够的,仅凭感觉不足以认识真理,比如说,人通过感觉是感觉不到热火中包含着冷灰的种子,白雪中蕴含着浊水的种子的。

要依靠超越感觉的理性的力量,才能透过现象看到真实。

大阿哥命不好,雅典公民们指控他宣扬“太阳是一块红热的石头”,而且说“月亮是土”,于是,他被冠以不敬神灵的罪名,判了死刑。还好,伟大领袖伯利克利出手援救,使他得以脱逃死刑厄运,不过他最终还是被驱逐离开雅典。离开雅典,大阿哥回到伊奥尼亚创设了一个学校,并死于此处。按照他的遗嘱,他的忌辰就定为学生们的假日。

哲学家笑哈哈

古希腊哲学家德谟克利特(约公元前460年—前370年)是色雷斯人,曾游历四方,追求着知识。最后,他回到家乡,叶落归根。德谟克利特是那时候最有学问的人,主要著作有:《小宇宙秩序》、《论自然》、《论人性》等,流传下来的只有一些残篇断章,但这并不能埋没他的伟大。

德谟克利特非常牛,一般人都入不了他的法眼。无论对谁,他基本上都是一个态度,瞧不起、看不上;他对人类产生的错误思想极有兴趣,每看到这些错误难免冷笑,或者哈哈大笑,所以被称为“笑哈哈的哲学家”。

除此原因外,说他是笑哈哈的哲学家,也是在说他很“幽默”。前一段时间,有个网络段子流传甚广,说:“今天大姑娘,明天小媳妇,一日之差!”令我等深感有文化的流氓越来越多了。最近,查阅资料发现德谟克利特竟然是这则段子的老根子。据说,德谟克利特头一天问候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的女朋友时说:“问候你,姑娘!”等到第二天又见到她,就改换称谓说:“问候你,夫人!”言下之意,“一日之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