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史官纵谈天下故事,却忘了他的祖先是干什么的,被周王称为数典而忘其祖。我既然写自传,怎么能舍去自己的祖先呢,一方面了解祖先曾干过什么这是责任,另一方面我也想通过他们的故事来了解,我是怎么来的。
郭氏,我并没有专门研究过历史上郭氏家族的流传情况。我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更没有资源。在古代,内城为城,外城为郭,是为城郭。年代比较早的有东郭先生与狼,南郭先生的滥竽充数。也就是城东门的一位先生与狼的故事,城南门的一位先生去滥竽充数了。不过这两位都是虚构的人物,算不得数。
在历史上最早有名的,莫过于平定安史之乱的郭子仪了。不过,我无从知道自己是不是他的后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基因传承是从哪里来的。以及他们都经历过什么。
于是我问父亲,关于家谱的事。没想到父亲说,没见过什么家谱。我问几位大爷家有没有,父亲说没有。父亲见我有些不满意,就说我来发大爷曾经跟他说过关于祖先的事。
我就由近及远的介绍吧。
父亲四兄弟,和他们的两个妹妹,分别是:郭海发、郭江发、郭保江、郭泉江,郭秋瑞、郭香瑞。大大爷两个儿子,郭大林,郭二林;二大爷一个女儿,郭宁;三大爷两个儿子,郭旗,郭家。我爸爸,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郭平,郭策。
我爷爷郭士义(妻子侯软花),爷爷之父郭文修(妻子平雨仙),再往上郭曾科,再往上郭冯银(迎)。
按照家谱的规定,我爸爸那一辈是“占”字辈,不过他们显然没有遵照这个规定,也许是宗族力量的减弱,也许是郭氏旁支家谱失传,也许是时代的变迁。毕竟现在也没听说,谁家是按照家谱起名字的。我们这一辈,是“魁”字辈,再往下是“华”字辈。父亲那一辈就没按照规定,我们这一辈就更不用说了,更别提下一辈了。也就是“冯、曾、文、士、占、魁、华”。
再说地域迁徙。祖上于民国时期从SX搬到HN北部之林县,然后坟东凹,然后辉县。我所知道的事,是从坟东凹开始的。再往上的事,至于是不是从SX搬来的,如果没有证据,我都会持着怀疑的态度。
再说故事。我将以倒叙的方式进行追述,这样行文更方便。从我爷爷郭士义说起。我是没有见过爷爷的,据说他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人,他在我出生的五年前(一九八五年)便亡故了。前文说道,我们村子里办了一个罐头厂,我爷爷是三管家之一,他却是一个公心很强的人,总是起早贪黑的干,也没有人逼他那样。天长日久,积劳成疾,终于有一天,爷爷病倒了。由于我并非当事人,具体的情况也不太了解,反正爷爷的病情很严重,已经去新乡治疗了。当时爸爸的三个哥哥都在病榻之前,而爸爸因为忙一些事,没有去。有一天夜晚,妈妈梦见一个穿红衣的新娘来贺喜,惊醒之后赶忙叫醒爸爸,对爸爸说,你快去新乡吧,我做了一个这样的梦,恐怕不好。爸爸于是天还不明,就从家里出发,去往新乡。据说,爷爷刚到新乡那几天,病情一直都很危重,直到有一天早晨,精神忽然好起来,吃了一个馒头、两碗稀饭,还说着:这次好了,恐怕他们不让我去罐头厂了吧?亲戚们忙说,怎么可能,一定让去的。那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医生在一个个病房进行例行检查,而我爷爷的样子似乎还可以,医生走到爷爷的身旁,拿起一个小木槌在其胸膛上轻轻敲了几下,不料爷爷脸色大变,看着旁边的亲人道:哎呀,这回我可真不中了!瞬时便死了。吓得那医生,顿时脸色惨白,赶快安排了出院手续。于是祖宗的五六个坟墓又添了新坟头,爷爷享年五十九岁。下葬之后,众亲戚嫌我爸爸去的迟,要求处罚,也许是他的几个哥哥说情才得以缓解。
我不知道我见过爷爷的相片没有,就算见过也忘记了。不过我家倒是有一个磁带,磁带里面录的都是爷爷当时唱的曲子,小时候听过一次。二零一三年过年的时候,又听过一次。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以说,我对爷爷一点感觉都没有。既没有爱,也没有恨,有的只是虚无。当时,我存想着要不要趁着过年,把这磁带带给几个大爷听听,后来想想算了,他们要是给我要,我还能不给吗?于是那盘磁带就一直留在我家。
二零一四年春节前夕,三大爷、爸爸、大林哥、旗哥、我,五人去祖宗的坟墓上祭拜。在每一个坟墓边上都放了几个饺子,每一家用石头在坟墓上盖五张白纸。然后烧纸钱,也就是冥币。在磕头的时候,我只磕了两个坟头,一个是来发大爷的,一个是爷爷的。原因是这些坟头都没有碑刻,我不知道谁是谁。不知道谁是谁,就磕头,岂不是乱磕?然后放鞭炮,然后在旁边的松柏上挂小灯笼。这样就结束了。
郭文修有三个儿子,郭士某(未知其名)、郭士义、郭士俊。
郭士某,因为大饥荒就去往SX逃荒,结果在家的人都没饿死(郭士义在我妈嫁给我爸之后,就常常对我妈讲,当年差一点就饿死了),只有他饿死了。他儿子名叫郭来发。
郭士义,我爷爷。四子,二女。
郭士俊,医生。由于其子孙与我们不太走动,也可能只是与我们家不太走动,所以我对这位长辈的事迹不太了解,在此不表。郭士俊又名郭银,享年六十九。二子(其一为医生),二女。
郭来发,与父亲四兄弟同辈,因为是老大的儿子,所以年龄最大。父亲死于SX,母亲后来改嫁,家里什么也没有,从小由他奶奶平雨仙抚养长大。少年时曾听人算命,算命的说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妻子,来发大爷信以为真,从此就在这方面也不太注意。因为父死母嫁,也没人管他。渐渐的年长,也就娶不到妻子了,来发大爷深恨他那些长辈(义、俊)不管他。后来实在找不到妻子,就娶了一个傻子,是为傻大娘,后来来发大爷死之后,她回了娘家没多久也死了。来发大爷在我的印象中就是满脸的络腮胡子。然而络腮胡子的人多的是,为何只他没有妻子?无父无母,家中屡空,想来才是关键原因。这样的络腮胡子,我父亲四兄弟都没有,想来是遗传郭士某的基因。父亲饿死,儿子绝后,这一支算是绝了。郭来发,家谱名郭占云,享年六十四岁。
郭文修,郭曾科之子,未知其有几兄弟也。林则徐虎门销烟敲响了鸦片战争的前奏,谁曾想一百多年之后,鸦片依然流毒于中国。可恶的英国人,用毒品不知毁坏了多少中国人。郭文修时代,郭家还属于地主阶层,然而不幸的是这个家主沾染了抽大烟的习惯,欲罢不能,以至于丧心病狂。由于抽大烟,耗费甚大,家里的资材日渐减少,等到没有钱的时候,就开始卖地,等到地都卖完了,就开始卖女儿,一个一个的卖,只不过几十块钱就把女儿卖了。其妻平雨仙目不忍视,把最后一个女儿早早的就嫁了出去。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没有几年,郭家就成了贫农,据说郭文修死的时候,浑身抽搐,在厕所的土地上发狂似得挖了那么大的一个坑,许是抽不到鸦片,毒瘾发作,丧心病狂了吧。郭文修之妻,平雨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很多人都称赞她,与人为善,豁达亲切,做事果断。三个儿子,女儿不知道几个。平雨仙,享年八十七。解放之后,划定阶级成分,我们家竟然被划分成了贫农,可以去分地,而那些富农则要去批斗。真不知道,这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在此,讲一下另一个地主的事。地主之家,不仅意味着富贵华然,更意味着他们有更多的资源来培育下一代。有地主抽大烟,自然就有地主培养出高素质高修养的人才。据说这个地主之家,很早就去了新乡发展,解放后因为要批斗地主,就把人家(杨海清)从新乡抓回村子里进行批斗。据说,村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的被铺与装饰,每天这个人把自己的地方整理的干干净净,而且很有礼貌,很有才华。结果没批斗多久,人家就又回新乡了。现在人家的后代,也混的比我们好。
郭文修再往上,就不知其事了,有的只是传说。郭家之败,并非只是因为一个郭文修。郭家曾经是一个非常大的地主,然而富不过三代,也许总会有败家子的出现吧。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许他本来就是个登徒浪子,只不过被有心人抓住了性格缺陷。有一天他和狐朋狗友们在一起,看到大路上走来一个美女,大家都怂恿他去拌她一跤,你敢不敢?有何不敢!说着他就向那个美女走去,浑然不知他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就差临门一脚。他恐怕不知道,不仅香水有毒,美女也是有毒的。于是装作不经意的走过去,突然拌了那个女的一下,美女啊的一声就摔倒起不来了。原来的狐朋狗友立马变了脸色,扯拽着他的衣服就去见了官府。据说官府与这些人互相勾结,一下子把郭家的地赔了一大半,然后他们自己再行瓜分。想来这个二世祖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相比他,郭文修已经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家族之事,就是这样,风云变幻,白云苍狗。作为他们的后代,如果不是前辈们诉说,我还真是难以想象,他们竟然与我有关。毕竟时代变化的太快,谁还会记得或者关注那些古老而真实的故事,他们已经被现代生活的精彩炫花了眼,不知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