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海胤与海婴南泅山回到青月湾,远远看到崖上透着烛光的小屋,心里涌出一种甜蜜又温暖的滋味。
这几日,每每从外面回来看到这座有人等着自己回去的小屋,海胤会感到莫名的安稳感。可走到门口,他又有些怯步,因为晚上的秋融和白天不太一样,说话声音会变得又轻又柔,四目相对时,那双黑幽幽亮晶晶的眼深地似能吸走人的精魂,眼波流转之间有千言万语,可睫毛轻轻一盖,又仿佛带走世间所有的色彩。尤其不敢靠近她的寝室,里面充斥的淡淡软香会令他不由望向秋融纤细白嫩的颈项,想知道那里是不是气味的来源处。
这一次,海胤亦是还未走到屋子,就已被自己的想象刺激地无法自持,恨不得立刻看到那个女人。他飞身越过背着海婴的南泅山,脚一落地就推门而入。
厅中无人,看到秋融寝室亮着光,海胤便喊着话走了过去:“我们回来了,晚饭……”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一阵异样的脚步声,并伴随秋融惊慌的声音。
“别进来!”
但他的手已将门推开一半,看到眼前一幕,呼吸即被瞬间抽去。
只见一个冒着热气的浴桶旁,缩着一个胡乱披包着一件外衫的女人,应是刚刚沐浴起身还未来得及擦去身上的水珠,那半湿的衣料粘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她躯体的曼妙曲线,尤其是那湿湿侧挽在肩的头发,已浸湿凌乱的前襟,被紧紧一裹双臂又紧紧一箍,更是将那乳房勒出鼓胀丰满的曲线,性感诱人地叫人血脉愤张。
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意识到这点,海胤全身便一麻。
这时,身后传来南泅山的脚步声,他快速闪身而入,紧紧将门一关,把自己与秋融关在了这窒人的空间。
“你做什么!你出去!”海胤的举动顿时令秋融更加惊慌地连连倒退,侧身避着他那放在自己身上的放肆目光。
海胤亦是被自己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他这样做,难道真想将她怎么样吗?可不管理智怎么鞭挞,身体所起的反应已完全让他失去辩解之力。或许,他这个和尚真的是六根未净吧。
“我不过在替你把门,南泅山从前可是个荒淫无度的恶徒,要被他看到你这模样,顷刻就将你吃干抹净。”他嘴上若无其事,眼中闪烁的狂潮却是只要望上一眼就会将人吞噬,秋融好生慌张,扭着脸不敢看,怕看多一眼,自己就要失去理智彻底崩溃。
“现在闯进来的人可是你!你再不出去,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所说的不客气……是指什么?”看着秋融双颊浓重的绯红,听着她夹带喘息的怒声,还有她极力掩饰的迷离,海胤就不由自主向她靠近:“为何我觉得你其实更想……”
“你别自以为是!”秋融的话令海胤脚步顿时一止,她向他抬起眼,可那双眼已从方才的迷离变为冷冽:“我对人鱼没兴趣。”
海胤心骤然一冷,是的,他怎么能忘了,她在人鱼身上受过伤害。海胤望着已缩到了墙角的秋融,淡道一声:“以后记得锁好门。”就转身快速闪出了房。
他一走,秋融就仓促地跑去锁上门,确定脚步声走远,才放开紧咬的嘴唇,大口喘起气,任发软的身体慢慢滑落在地。
秋融被自己无法遏制的幻想牢牢控制,要是海胤还未离开,他一定能听见秋融寝室一阵的低嗔他名字的声音,可此刻的他已深深钻入海底,泛着荧光的人鱼身体如一颗流星,极速穿梭在珊瑚礁石之间。
从未试过仅仅看着、听着,就令他如此想要。
失去贝母不是不会再有****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个女人究竟对他下了什么迷药?
她说对人鱼没兴趣,他又怎会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深知人鱼与人类结合的代价,又怎会重蹈覆辙,再受一次痛苦。
不知游了多久,直至精疲力尽才上了岸。他回了山庄,一进山谷,看到那漆黑寂静的木屋,就徒然不想进去了。里面没有融融烛火,没有香香饭菜,没有暖暖被窝,更没有让他心潮暗涌的人……
他来到灶间,看到里面的一切,不再和之前那样感到困惑不安,反而令他感到极之安慰。连他师父六哥都不知他会做菜,而她没进过山庄,却知道他会做菜,那就证明秋融与自己关系定非比寻常。
她说他们只是君子之交,并无深刻的事。可他忽然觉得,那两年定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只是,她的刻骨铭心里没有他,而他的刻骨铭心有她,却也只是他一个人的刻骨铭心罢了。
会不会,这个灶间就是为秋融而建?
而那些被子汤婆,陌生的衣服,会不会也是秋融的?
海胤坐立难安,心潮澎湃,开始后悔刚才没有抱秋融,后悔没让她沦陷折服在自己身下。他要让她知道,他和其他人鱼不一样,什么人鱼什么人类,都不能阻隔他想要她的渴望。他要告诉她,就是因为她,自己已变成了疯子,光是这样胡乱想象猜测,就已无法自拔。
当他赶回青月湾,已是深夜,屋子已没有了烛火,应是都睡下了。虽然在山庄想得天花乱坠,可到了这里,他却连大门都不敢推开了。
他跳上梨花树梢,望着寂静的黑屋出神。她睡着了吗?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毫无睡意?她知不知道,屋外有个疯子正为她守在屋外?
天终于亮了,刚听见屋内传来些微声响,海胤全身神经就碰地一绷紧,腰板顿时挺得笔直,揉揉脸整整衣服让自己看起来神清气爽。很快,门就吱呀一声打开,海胤刚深吸一口气摆出最帅气的笑容望过去,头就碰地被一个硬物击中,差点将他从树上打翻下来。
“一个晚上像个公猫一样上蹿下跳,还让不让人安生!”
海胤没管门口叉腰怒骂的沧葵,而是直向屋内张望,见没有其他人的迹象,心就一紧,跳下来直问:“秋融哪儿去了?”
沧葵瞥他一眼:“早走了。”
海胤目一肃:“去哪了?什么时候走的?”
“昨晚,说去外乡探亲,三两个月不会回来了。”沧葵见他脸色诧然,暗叹口气撇开眼:“好了,你也回去吧,别在这里晃来晃去的……”
这时的海胤已完全听不见沧葵的话,他怎么也想不到,秋融竟连夜离开,除了避开他,不可能有其他原因。可她这么做,就更让海胤笃定,他们之前,定是发生过什么。
好哇,秋融,竟敢这样逃走,你以为逃走,我就不会追究了吗?你以为逃走,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你最好别被我逮到,逮到了我就叫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在什么地方?”海胤冷声问,眼眸已变成了冷峻的冰蓝,显露内心的滔天怒火。
“你要干什么!”沧葵喝道:“南海胤你给我清醒点!你追过去了又如何?你知不知道自己像个讨厌的鼻涕虫!”
海胤恍若未闻,转身就朝外走。沧葵见他如此固执,真是又气又叹,却还是高声朝他喊了句:“北方的柳州。”海胤一听,倏然飞身掠去,转眼就消失不见。
沧葵仰头长叹口气,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拧呢,没有了贝母都还会生情,真真是造孽啊。他绕过屋子来到后院,朝一棵茂密的树喊:“下来吧,他走了。”见上面没有反应,摇摇头走开了。
那屈膝缩在树梢上的人,正是沧葵对海胤说去探亲的秋融。她一动不动地将头埋在膝盖中,两颊不断落下的水珠早已浸湿了衣裙,紧咬着一直未敢放松的嘴终于溢出一声接一声的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