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香港的第二天,堂叔就陪我去紫荆广场看升旗仪式。
淡淡晨辉中,广场庄严、祥和,周边刚醒的大楼仍在灯光闪烁,会展中心的屋顶造型恰似几只巨大海鸥振翅欲飞。
趁时间尚早,堂叔就转身闪入旁侧的晨练队伍中打起了太极拳。看他轻捷招式,我真为这位80多岁的老人高兴。堂叔叫陆金龙,一辈子做木匠活,1948年他与师傅全家随上海一家造船厂迁到了香港。不久,他成了师傅的女婿。以后,他靠自己勤劳和女家接济,渐渐又有了家屋和儿女、孙辈。退休后,持有的船厂股份和养老金使他的晚年生活过得也还宽绰。
待朝霞布满天空,广场上的金紫荆花雕塑显得分外亮丽。堂叔与我刚刚站到升旗台一侧,一队英武的港警紧护着国旗、区旗已经走向升旗区域。随着太阳升起,在雄壮的国歌声中,港警操着干练、整齐的动作,两面鲜艳的旗帜就徐徐升到了亮闪闪的旗杆顶端。
堂叔自豪地看着,他与四周的人一样绽露欢颜。堂叔说看这升旗仪式是最过瘾的。自1997年香港回归中国,他每年都要到那里看升旗仪式。他觉得这10多年的观看,感受在一次次地加深……
我俩沿着整洁的道路西行。朝阳洒下的金光让来往不绝的车流、争相耸立的高楼、鸥鸟竞飞的水面披上了一层异样色彩,维多利亚港湾的清晨美丽极了。
两人边走边聊,堂叔不断向我介绍新景象。临近一处山冈时,他猛然停步说:“以前,这上面有英军岗楼,飘着‘米’字旗。在这地方进出,可真不是滋味!”堂叔心潮难平地喘气,就像每次说起“米”字旗下过日子时憋着胸气一样。那段日子里,堂叔常想故土,想起老家。1956年,他回了趟位于苏州古城东南的集镇老家。他探望了亲眷乡邻,花钱翻建了父母留下的两间旧屋,还出资更换了老街西头那已经破损的红板桥木桥面。谁知后来“**********”中,那座红板桥被人改称“反资桥”,桥头和老屋贴上大字报说不要资本家的臭钱,族中有人还挨了批斗……昨晚上,我们酌酒时说起这事,他当着儿孙之面仍是气愤难平。
中午,我俩到远东金融中心附近用餐。峥嵘的摩天楼遮没了视野中的一片天空,我不禁为这个世界大都市的气势感叹,为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跃居前列而欣喜。
下午,我俩乘缆车登上太平山山顶公园。我们站立最高处,艳阳下的港岛景色尽收眼底:无数高楼与簇簇茂树相间,就像光怪陆离的巨大石笋矗立绿丛;南北繁华市区夹着的水面和岸旁巨轮穿梭、码头繁忙;楼、树间显露的路道上井然有序的车流依稀可辨……对着眼前这一切,堂叔照例指着向我进行介绍。我俩在山顶合影后,堂叔突然面对九龙半岛的方向,当着许多欢欣的游人感触地说:“******伟大,把完整的香港收了回来。靠国家支持,‘一国两制’下的香港建设得真好!”这时,全龙叔笑得好舒心。我知道他已再无可忧之事——他的那个曾经在外发展的小儿子也带着全家回港立业了,现在他过的可是国昌、港盛、合家欢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