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孺子牛之歌
3398400000016

第16章 黎明前的呼救

1949年4月24日,正是农历谷雨刚过的日子。是夜,苏州古城东南的郭巷集镇沉浸在黑暗和静寂中。集镇那条东西向400多米长的狭窄老街上早没了行人,遮雨凉棚里偶然有一两盏挂着的照明火油灯盏还亮着微弱之光。

老街东尽头面临尹山湖的地藏王庙和土地庙被空濛的水雾笼罩着。尹山湖水在有气无力地拍击护庙的条石驳岸,庙场边的几棵老榉树伸展着黑沉沉的枝丫,连接庙场的青龙石桥张开的黑乎乎桥洞似乎欲把与之相对的集镇老街吞下……

一个月前,地藏王庙内住进了一支国民党地方保安队伍。在住下的几十天里,这支队伍30多个兵痞已把老街和周边村落的居民敲诈得叫苦不迭。然而,近期时势剧变,解放军渡江战役突破千里江防的消息又让他们感到末日来临。痞子们忧伤着、无奈着。可他们亦不愿就这样灰溜溜地逃离。于是,4月24日的晚上,那个黑黝黝的两更天里,在地藏王庙大殿昏黄的油灯下,那位长着一脸乱胡的G队长正向他的部下布置洗劫老街的计划。

兵痞们将要逃离,他们正谋划着在第二天清晨洗劫后逃离。但是,大殿内的异常情况还是让住在隔壁厢房的教书CH先生觉察到了。“不能让老街被劫,不能让居民遭难!”CH先生在脑中肯定着。趁天黑,他轻轻溜出了庙屋。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老街西头,敲开了乐苑茶馆老板的住屋。经历世事的J老板又去邻近叫来了30多岁的W家汉子。3人一合计,定下由W汉子立时去向葑门外围的解放军部队呼救。

于是,身材高大的W汉子憋足了一股劲,依着油菜梗秸遮掩的沟、路朝西北方向急行……

与此同时,CH 先生也偷偷地回到了庙屋。庙边黑黝黝,尹山湖水照旧在有气无力地拍击条石驳岸,地藏王庙大殿内还是鼾声响成一片……

再说大W汉一口气行到长浜渡口,叫起渡工要紧摇过斜港,又急速向着北面方向行去。一段时间后,他到了葑门城外的解放军阵地。哨兵带他到指挥部,一位部队首长接待了他。还在喘气的大W汉要紧向首长呼救。首长听后当即表示:黎明前解决这批匪徒!

大W汉被安排短暂休息,一支解放军小部队在作战斗准备。带队执行任务的L连长告诉大W汉队伍于两点半出发,去两个排,要带好几挺机枪。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预定的时刻很快到来。L连长指挥队伍出发,大W汉走在前面引路。

四周一片黝暗。队伍急急行、寂无声。全队渡过了斜港后,也是依着油菜梗秸遮掩的沟、路向东南方急行。队伍行至郭巷老街西头,L连长作战斗部署后,随即一队绕西栅口、后底塘逼近,另一队沿西浜、东浜插入。

一路静寂。听不到狗吠声,那些匪徒为出入方便早把狗儿杀尽。

解放军的这支小部队迅速完成了对地藏王庙和土地庙的包围。战士们把枪口指向庙屋,架在青龙桥面的那挺机枪更是居高临下直逼庙门。

东方微露的晨曦开始慢慢逼近那个月牙残月。老街还在沉睡,庙内仍一片死寂,尹山湖水也停止了对条石驳岸的拍击。

猛然间,庙场周边响起了喊话声:庙内国民党保安队的官兵听着,人民解放军的部队已经把你们包围了,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我们可以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这阵严厉的劝降声把殿内的人一个个吓出了惊叫声。在一个胆大老兵开门窥视情况后,那些人立时变得魂飞魄散似地直哆嗦。这支保安队伍本是乌合之众,加上为不断传来的战场情势所惧,这30多个兵痞很快就接二连三地走到庙场举手投降。

L连长对所降保安队伍人员进行了集队训话,部分战士在收缴、清理武器。这时,随着晨曦渐渐清晰,黎明到来了,不久阳光灿烂。

投降的保安队伍人员拉成了一连串,他们个个耷拉着头,被押走在那条曾经横行过的老街上。

郭巷的这条老街激荡着,居民们站到街两旁,他们是第一次见到了威武的人民解放军。人们在感激着、庆幸着,许多人端上茶水,有人盛出了清香的麦芽塌饼。

解放军指战员微笑着、推谢着,他们正急于迈动缠着绑带的双腿,向着盼望解放的苏州古城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