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孺子牛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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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故乡的青龙桥

那一刻,我流连在故乡郭巷老街东头的青龙桥上。

如今,桥已是钢筋水泥化了,桥面能行车,桥栏亦很美。然这桥已不是我记忆中的桥了。我记忆中的青龙桥是座花岗石单孔梁桥,东西走向,有着多级踏阶,3块宽大桥梁石架出的长方形桥孔中河水潺流着……

青龙桥重建于清代光绪癸卯年(1903年)六月。南边明柱上镌有的桥联亏有好忆者记得而得以录上:青草碧波水映郭巷,龙吼鱼啸桥锁尹湖。

桥联好美,其实那时青龙桥连同它的四周也确是像首诗样地美妙。桥南的尹山湖虽未及太湖浩渺,但它毕竟也是有着近万亩水面的宽广。每当景明平和时,湖面泛出金波,渔船点点茭草青,穿湖的扁舟来往忙;遇上阴风怒号时,则排浪开花,渣沫挤边,偶尔也有劈波捕鱼撒网人,惊得茭草丛中野鸭飞……

那时候,青龙桥旁亦是绝妙的游泳场所。桥边有个条石铺成的大河埠,水下是滑溜溜的砖屑底,倾斜的岸坡托起清湛的湖水向前缓伸。夏日傍晚,大人去那里游泳是享受,孩童到那地嬉水亦无忧,尽管泡在水中时而也会遭来顽鱼不痛不痒地啄身。

青龙桥头也有着众口一词的传说:桥南尹山湖边深不可测的青龙潭里藏着一条大青龙。当年夏日某下午,那条大青龙先在青龙潭、后在老街西头的卧狗墩旁下垂吸水(卧狗墩原为西栅口港中墩,据传本是青龙的一颗夜明珠),一股白花花的水流被急速卷起。那一刻,天昏地暗旋风烈,成排成排的瓦片像晒干了的荷叶样地往上飞……

事后,该遭遇就带来某个风水术士的云云之言:青龙潭边须造桥,要锁得住龙头,才保得太平!

先人们就在那里造了桥。那长长宽宽的石桥身倒亦确是像把老式大铜锁,它牢牢地锁在了郭巷老街河道与尹山湖的相接处……

时光流逝,尹山湖在上世纪50年代干湖造了田。那次我也目睹了青龙潭的深浅。那确是个潭,一个远比周边深陷的潭,即使在湖的沟水均被抽于了的时候,这青龙潭里却还留着淹过一个大人胸口的水。人们争着在潭底搅水捉鱼,然而终未见得青龙腾飞。当然此时人们早已明知,当年的谓之青龙吸水,只不过是龙卷风旋向水面而已。

以后河道拓宽,青龙桥在70年代初被拆除。少去这座桥,失掉尹山湖的浩荡,自然又是一番景象了。所幸,青龙桥3块桥梁石还在,它们被张冠李戴地架到另外一座小石桥上,可那两块镌着桥联的明柱被埋进了小学楼屋的墙根下……

顷刻,我又走到老街西头架着青龙桥旧梁石的小桥上,俯身抚摸起那饱经百年沧桑的阳文桥刻,心中不禁想开了《发展与保护》这个题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