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连着几日都守着灵堂,因为后日便要启程去皇陵了,她不能去送行就想着多守着皇上几日也是好的。况且宇文锦还托了她这么一样东西,她也害怕被其他的人瞧出来。却没有想到连着三日宇文邕都来,并且也留下来守灵。
这一夜她觉得头有些沉便早早的睡下了,梦里却还是不得安生。想起了爹娘的死,想起了宇文毓临走的样子,也想起了宇文邕看她冰冷的目光。眼泪一直不停的掉,宇文邕看着她的小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裳,还泪流满面不忍心再说她什么。任由她半哭半笑的搂着自己,到了后夜他也累了,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月儿醒过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宇文邕的腿上,自己的手还紧紧的拉着他的手,惊骇不已。连忙坐起来,却不想和宇文邕的下巴碰了个正着。宇文邕揉着发疼的下巴看着她,而月儿也呆呆的盯着他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移开目光。
直到李娥姿推门而入看看两人深情对望的样子,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才忍住了当面怒骂月儿的冲动。再看两人的眼色则变得很是宽容,微笑道:“夫君,饿了吗?我已经准备好了膳食。”宇文邕点了下头,站起来。看了一眼低头的月儿,心里苦涩的一笑大步走了。李娥姿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跟在宇文邕的后头出了灵堂。
回到静思堂的时候秀眉正等着她,见她魂不守舍的拍了拍她的背道:“该过去的总会过去。太后说了,让你为皇上守皇陵三年。你去准备下吧。”月儿猛的抬头看她,秀眉点了点头道:“太后是如此吩咐的,唉。想说三年后你可就十八了。但到底是能够保下你的性命。”月儿微微一笑,对秀眉福了福回了房间。
翠羽一见到她进来就着急道:“太后说让你去守皇陵,这.说是三年,谁知道三年后会不会招你回来。月姐姐,这可怎么办才好,去求鲁国公大人吗?”月儿拉着她坐下,拿了纸和笔写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翠羽气急的跺脚:“月姐姐,你怎么能够如此的冷静啊。皇陵是什么地方啊,难道你要在那儿老死吗?”月儿又提笔写道:“我本就打算常伴青灯,如此也是一样。”翠羽没话说了,还是着急忧虑。月儿拍拍她的肩膀做出一个欢乐的表情,但自己也知道必定也是难看的表情。
宇文毓下葬去皇陵的上午,一列人都等在城门口,等着太后和鲁国公发号施令。静思堂里月儿穿着一身素犒,白色的衣裳,白色的裙子,白色的素娟花别在发髻上。憔悴的神情却是显得她更加的柔美,飘逸的裙摆,淡然的神情,无不像出尘的仙子一般。出了静思堂就到太后的寝宫朝她拜了拜,太后没有多说什么,只命了秀眉给她多拿了些盘缠。
望了一眼万里无云的晴空,月儿想,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不好。若是留下来说不定会因为宇文邕有了这个美人,有了那个嫔妃而每日闷闷不乐。这样想着脚步不免也轻快了些,刚走下石阶人却被一个强有力的手给一直向前拖着。月儿抬头看,竟然是宇文邕。他亦是一身的孝服,浑身散发着的不是哀伤,而是暴戾。
月儿被他一路拖回了皇帝的寝宫未央宫,又向着永明殿而去。一进殿月儿就被宇文邕甩在了地上,他克制着自己想要掐死她的冲动问她,“你当真要去守皇陵?”月儿点点头,宇文邕掐住她的脖子道:“为什么?你不是要攀更高的枝吗?我现在才是最高的枝不是吗?”月儿觉得心如火焚,嗓子坏了什么也说不了,只能盯着他看,到最后流下一行清泪。
宇文邕放开手,自嘲的大笑起来。却笑的月儿五脏俱焚,他清清冷冷的身影像是冬日里的寒冰一寸一寸扎着她的心。宇文邕又转过身来看着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门口响起急切的敲门声,是宇文邕的近侍高达。宇文邕让他进来,高达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月儿,胆战心惊的开口道:“内官,内官,内官让人问鲁国公大人一件事。”
“说”宇文邕不耐烦的道。
高达又瞥了一眼月儿道:“问,月儿姑娘曾经侍寝过,算不算内宫的妃子。是不是要为皇上殉葬。”
听到侍寝两个字的时候宇文邕的眼睛已经可以喷出火来,站起来将月儿从地上抓起了狠狠的扔到床上去。对高达道:“滚出去,内官要问,就说宇文月是新皇的美人。”高达像得了特赦令马不停蹄的冲了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宇文邕狼狈的笑起来,笑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疼。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月儿道:“宇文月,我是瞎了眼睛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说服自己相信你,相信你是被逼的,相信你有苦衷,相信.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可笑,真是可笑!”说完宇文邕摔门而去,月儿趴在床上静静的留眼泪,她觉得眼泪不是咸的,像是被人加了砒霜,一丝一丝的摧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