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太后带了亲近的一名宫女和一名嬷嬷来到了静思堂。那名宫女她认得,叫秀眉。而那位嬷嬷听说是秀眉的姑姑,宫里的宫婢和太监都尊称她一声李姑姑。
太后坐到桌子上,秀眉捧了茶过来递给太后。月儿则跪在旁边听候太后的发落。
太后叹息了,看了一眼李嬷嬷,李嬷嬷的神色也是十分负责,对月儿道:“宰相大人的三公子宇文业在皇上驾崩的那日,死了。”月儿惊愕的抬头,复又低下头去。李嬷嬷又道:“宇文业意图对亲妹妹行**之行为,上吊自尽了。”月儿明白了过来,当然,宇文业绝对不是自尽的,他那样贪生怕死的人怎么会自尽。月儿对太后磕了个头,想说话却说不出声来。太后放下茶杯,认真、仔细的打量了月儿一番道:“你父亲的事情哀家又命人去彻查了一番,幕后的人哀家会找出来的。这是毓儿的遗言,哀家自然要做到。”轻轻摇了摇头道:“你的嗓子坏了,恐怕有段时日不能言语。且先留在静思堂里,等你父亲的事情水落石出了再另做打算。”月儿又磕了个头,李嬷嬷道:“太后对你如此仁德,你今后无论生死可都要记着。”月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太后等人都走了。
刚站起来,秀眉又跑进来道:“如今你的身份是宇文家的六小姐,但你也要记得,你的命是太后给的。其他的,唉。”月儿不明白,方才李嬷嬷已经说明白的话,秀眉为何又来说一遍,还没想明白就看到翠羽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月儿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翠羽道:“月姐姐.宇文家的四小姐宇文锦命一个丫头带了一张纸条给你。还有一个小盒子。”月儿点点头,接过来展开一看,是宇文锦的笔迹。上面写道:敬请月妹妹为姐姐分忧,将此发丝塞入香囊入龙棺。月儿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小撮头发和一个绣着莲花的荷包。月儿问道:“还说了什么吗?”翠羽犹豫了一下道:“来的丫鬟说,说,四小姐上吊自尽了。”月儿的脸一瞬间泛白,翠羽担忧道:“月姐姐,此事非同小可.你.”月儿当然明白,私自将他物放入皇帝的棺柩之中是什么样的罪名。可,宇文锦以死来求她,她如何能不答应?
次日夜间,月儿收拾了下自己的容貌。穿了件普通宫女的衣裳,混入了宇文毓的灵堂。灵堂外站了几名侍卫,屋内是两名嬷嬷和六名宫女在装饰和清扫杂物。月儿跟在一个宫女旁边摆放东西,过了一会儿,一个嬷嬷道:“东西都装点好了,留一个守着灵堂。”六名宫女顿时都瑟瑟发抖起来,月儿举了举手,嬷嬷道:“就你了。”说完,八个人都匆忙疾步走了出去。
月儿走回棺柩旁边,望着已经失去血色的宇文毓,泪流满面。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囊藏到宇文毓的手下,无声道:毓哥哥,你见到她了吗?她一定原谅你了吧?这个香囊是锦姐姐给你的,你收下好吗?宇文家并不是每一个都是虎狼之人,锦姐姐她是真心喜欢你的。就看在她为你殉葬的份上,收下香囊吧。
为宇文毓整理了一下衣领,刚站起来便觉得眼前忽然黑了一下。好在后面有个人揽住了她的腰,否则她就要栽倒下去了。月儿想说谢谢,却又记起自己的嗓子坏了。只好对那人深深的鞠了个躬。待抬头才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宇文邕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月儿的心慌乱了一下,复又镇定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就要走开。宇文邕狠狠的握住了她的手,月儿吃痛的缩起了身子。宇文宪走进来看到了此景,对宇文邕侧耳道:“四哥,这里是灵堂。”宇文邕甩开月儿,冷冷的道:“你来灵堂做什么?”月儿看着他,说不出来。跪下来磕了个头就缩到一旁去,宇文宪无奈的叹息。
原本月儿以为他们在这里不会待很久,可宇文宪走后许久也没见宇文邕有任何的动静。忍不住朝他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宇文邕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她。她一惊又低下头去,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银色的镯子从袖子里滑落了出来,月儿急忙拾起来戴在手上,然后用袖子盖住。她没有抬头,却明显的感觉到一股阴狠的气息包围着她。她不是害怕,只是难过。他们之间,如今,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桌子上的烛火已经燃尽,月儿替换了一根新的烛火。抬眸间看到宇文邕手撑着桌子睡着了,她在原地呆了呆,心里百转千回,犹豫不决间已经走到了宇文邕的身侧。她抬手想为他抚平眉间的忧愁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又看了他半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李娥姿知道宇文邕昨夜没回来是去守灵堂,他是弟弟,为兄长守灵堂也是应该的。更何况皇上还亲口下旨让宇文邕继承大统。想想自己今后或许就是皇后了,欣喜不已,因而知道宇文邕去守灵堂没有任何的歧义。只不过,宇文邕连着守了几日的灵堂却让她很是不欢心,想着不日就要下葬了,为何还要去守着,做做样子也就罢了。只不过自己是弟媳,怎么敢去说这个事。
今日她起的早了些便做了一些清茶淡饭等着宇文邕回来,等了许久却未见他回来便有些急了。想着平日这个时候早就用过早膳了,于是带了几个宫婢就去了灵堂,却没有想到看到了这样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