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登台表演,上一次是在长安最大的青楼里表演,人也比今夜的多的多,可月儿在今夜却是尤为的紧张。
舞台是简易搭建起来的,为的是今夜过后就要拆除的。舞台的位置就在御花园前的清平湖之上,波光凌凌的水面映着洁白的月亮。月儿身着突厥特有的衣裳在舞台的中央偏偏起舞,她的眼睛一直在舞台下方察看着每个人的面貌。
正中间坐着的自然是皇帝宇文邕,他的左侧坐着同样身着突厥服侍的阿史那西辞。因为还有十多日才册封因而她未穿皇后的衣饰,在右边的就是李娥姿。太后坐在阿史那西辞的后方位,紧挨着宇文邕。阿史那西辞的左下角坐着的就是宰相宇文护,宇文护的身边空了一个位置,应该是留给宇文城的,再旁边就是宇文青。不知是不是月儿的错觉,她发现阿史那西辞朝宇文青的方向看了几次。
一舞下来热汗伶俐,原以为跳完了就可以下去了,哪知道阿史那西辞请了她上前去。
月儿跪在地上,阿史那西辞道:“皇上,这位是我们突厥最会跳舞的库汗耶汝。皇上觉得她跳的可好?”宇文邕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月儿一眼道:“突厥最会跳舞的女子,果然不错。不过..她为何蒙着面纱,不露真容?”月儿道:“奴婢只让真龙天子得见奴婢的容颜。”宇文邕还未说话,宇文护便道:“好大胆的女子,难道皇上不是真龙天子吗?”月儿笑了笑道:“皇上自然是真龙天子,可你们却都不是真龙天子。”阿史那西辞面露难色道:“耶汝,你怎么这么大胆?”太后在后头恼怒道:“一个贱婢竟然如此?阿史那公主你是怎么交到奴婢的?”阿史那西辞起身跪在地上道:“太后娘娘恕罪。”
李娥姿端坐在椅子上静观其变,她身侧的平歌倒是站了起来,“想来库汗耶汝是想博皇上一人的青睐罢了。”月儿面朝平歌道:“这位女子倒是很了解奴婢的心思,耶汝谢过你了。”李娥姿鄙夷的道:“这位女子?呵呵,她是皇上的冯姬。”月儿淡淡的道:“哦?不知娘娘您如何称呼?”李娥姿的丫鬟雁南立刻道:“这位是贵妃娘娘,李夫人。”月儿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却是掀去了面纱露出了真颜。李娥姿的神色立马变了,雁南也似乎吓的不轻,太后道:“你究竟是何人?”月儿奇怪道:“奴婢是库汗耶汝,不知太后娘娘作何如此问?”
这时候宇文邕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月儿的身侧,凝望着她的眼睛道:“灵儿,你回来了是吗?”月儿怔了怔道:“皇上唤奴婢灵儿?是为奴婢起的小名吗?”李娥姿嗤之以鼻,平歌坐了下来一时间没有言语。阿史那西辞看到这一幕只是皱了皱眉头,宇文护扯出一个笑来,宇文青道:“这.这库汗耶汝未免也太像舍妹了。”
“谁像舍妹?”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宇文城已经落座了,看到月儿眼眸里蹦出了火花。站起来走到了月儿的面前。月儿惊了一下,缩到宇文邕的怀里道:“皇上,此人是谁,奴婢好怕?”宇文邕拥着她道:“不必怕,你今后就是孤王的库汗姬了。”
太后动容的站了起来,“皇上,不可。”而宇文邕已经抱起了月儿对太后道:“孤王已经失去了一个灵儿,不能再失去另一个。”说完不顾太后的反对径直走了,宇文城冷着一张脸静静的看着他们离去。
散席后,宇文护问道:“这个库汗耶汝看着有些奇怪,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宇文青道:“看起来的确像是一个人,可言谈举止却是不像。大哥,你怎么看?”宇文城板着一张脸道:“我无心过问一个与我不想干的人,我还要去巡逻。”宇文城走后,宇文护道:“你这两年在突厥没发现什么?”宇文青道:“什么也没发现,就只知道阿史那西辞不愿嫁给皇上而寻了一个替身。那替身听说被太后秘密处决了,已经丢在乱葬岗了,我去看过了。的确如传的不是突厥的人。”宇文护沉吟了一下又道:“不可掉以轻心,如今你大哥是指望不上了,禁军统领的副职我会向皇上提一提的。”宇文青面露得意之色道:“如今的皇上不过是给傀儡,还不是爹您说了算。那两年我死里逃生,能够回来,自然是要成为爹你的左膀右臂。”宇文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也就只有你会替爹操心了。”宇文青看着父亲宇文护的背影勾起一抹淡笑,如今的相府也只剩下大哥和他了。宇文业那个败家子不足为道,宇文城如今为了一个女人青丝都变成了白发,自然也是不可能成为父亲能够依托的人了。这北周的天下,也就只有他宇文青能够和父亲共同拿下了。
月儿被宇文邕抱回了未央宫,一进门高达就立刻把门关上。月儿福了福道:“多谢皇上。”宇文邕道:“还叫孤皇上?”月儿笑道:“您不是皇上是什么?”宇文邕也笑了,“灵儿,以后你就留在未央宫,哪里也不要去了。”月儿心中一痛,想来宇文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想起来了一切。忍着泪水道:“自然,弥罗。”宇文邕走近了她,伏下来欲亲她而月儿则是躲了过去。月儿别过脸道:“我.葵水来了。”宇文邕大笑了几声拥着她道:“今夜你只负责陪孤就寝。”
阿史那西辞回了房间,匀匀看着她的神色不太对。问道:“公主你怎么了?那个宇文青是怎么回事?”阿史那西辞摔了茶杯道:“宇文青,宇文青。他说他叫清河,清河!骗子,他是骗子!”匀匀看她动怒,柔声劝慰道:“说不定是有什么隐情。”西辞看着匀匀道:“隐情?什么隐情,他在突厥两年多可以不说,可是我都义无反顾的跟他走了,他却还什么都没有说。他是不是就是在等这一天,被人杀死、入宫。都是计划好的?是他和太后计划好的?”匀匀搂着她的肩膀道:“公主不要气糊涂了,太后怎么会和宰相的儿子串谋?一定不是这样的。”西辞趴在匀匀的怀里失声痛哭。
皇上宠幸阿史那西辞的丫鬟库汗耶汝的消息在宫里传开了,人人都说皇上被这个丫鬟迷的团团转,什么事情都要和这个丫鬟商议了再做决断,北周朝要毁在皇上的手里了。也有人说,这个库汗耶汝和月美人极其的相似,皇上是对月美人有愧疚才对库汗耶汝如此的费心。太后也因为此时病了好几日,闹的宫里人心惶惶。
听到消息的月儿正坐在窗台下绣着花,一朵娇艳的牡丹在手帕上盛开。丫鬟端来清香扑鼻的清茶过来,月儿让她放在桌上将牡丹的最后一笔绣上。宇文邕下了朝就回了未央宫,看月儿低眉绣花的样子也不打扰只静静的看着。月儿绣好了最后一笔将手帕搁是茶几上,起身拿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这才看到了宇文邕。月儿放下茶杯笑盈盈的道:“参见皇上。”丫鬟道:“皇上来了好一会儿,娘娘你只顾着绣花将皇上都冷落了。”月儿道:“都是妾身不好,还请皇上见谅。”宇文邕道:“嗯,那.后日就陪孤去狩猎吧。也算是出去看看秋色。”月儿作揖道:“遵命。”
夜里宇文邕在御书房察看奏折,月儿坐在窗台下发呆。忽然听到门外有孩子的笑声,她凝神听了听是念儿,她立刻站了起来开了门出去。丫鬟嚷道:“娘娘快披件衣裳。”月儿没有顾上回答跑出了未央宫的大门,看到一个小孩子的身影已经走到了拐角,已经是要回建章宫。月儿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在后面拼命的跑,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却被人拦下。定睛一看是秀眉,秀眉客客气气的道:“娘娘还是回未央宫吧。”月儿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没动,秀眉领着一名宫女走了。月儿站了一会儿,见秀眉已经走远了,又偷偷的追了过去。
月儿就这么只穿了一只鞋子跟着念儿的背影走到了建章宫。初秋的天还算凉爽,可光着脚站久了就有些冷了。月儿见念儿进去了看了一会儿也就回去了。那之后月儿就时常在夜里‘路过’建章宫,有时候会遇到念儿,但更多的时候是遇到秀眉。
这天夜里月儿又‘路过’建章宫,秀眉不客气的赶她:“太后吩咐了,若是娘娘你不顾全大局,念儿小姐以后就连建章宫都不能出去了。”月儿失落的点了点头,慢吞吞的往回走。她不知道太后是以什么说辞让宇文城能够将念儿留在宫里而这样的放心,她只知道若是她不按太后说的去做,念儿会不好过。这么想着这么走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男子的脚。月儿就这样定在了原地,因为她听见那个人说:“月儿,你还要我等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