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过来的时候月儿已经记起了所有的事情,她将所有的过往都理了好几遍才起身穿了衣裳。匀匀不解的问:“这么晚了要去哪儿?皇上方才来过了,看你还在睡就走了。”月儿点了点头,好在她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之下没有做对不起宇文城的事情。
脑中只余了宇文城和念儿的身影,脚步也不自觉的行动了起来。没管匀匀在哪里就推门出去了。
念儿,念儿。一别多年,如今你应当都有五岁了吧?她的念儿,如今可还安好呢?
月光下,他的背影被拉的很长很长。月儿躲在树丛下静静的看着他,手伸出去好像是在抚摸他的背部一样。她的声音很轻,“宇文城,夫君。你等等我。无论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说完转身要离开御花园,却不想在转身后看到了秀眉,于是,跟着秀眉径直走向了建章宫。
建章宫里灯火通明,秀眉为她领路,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内院。太后正坐在大厅内喝着茶,似乎就是在等她。
月儿行了礼就立在一旁没有说话,太后突然就摔了手中的茶盏道:“还不认罪?居然敢假冒突厥的公主前来和亲?”月儿跪倒在地,“臣妾不知太后所说。”太后冷冷一笑,“臣妾?”
太后使了个眼色,秀眉就叫来了几名大内高手将月儿的手脚绑住。月儿道:“太后娘娘。”太后冷冷一笑,“哀家今日等你来就是为了抓你!从今往后你就一直呆在柴房里,等到真正的阿史那西辞回来,哀家再定你的罪责。”
太后的话音刚落就见一名女子走了进来,是匀匀。
匀匀望了月儿一眼,跪在地上道:“太后娘娘。”秀眉道:“太后早在成亲当夜就知道了你不是阿史那西辞,只不过并不知道竟然是月儿你。所以这几日太后就一直在寻找正真的阿史那西辞,等找到了公主再定你的罪。”说完话,匀匀也伏地磕了头道:“奴婢一切听候太后娘娘的调遣。”太后满意的道:“嗯,等找到你家公主再去向皇上请罪,这名女子胆敢冒充公主,罪大恶极,先行关入柴房听候发落。”
月儿一个人被关在柴房里,手脚都被绑住,嘴巴也被堵住。外头又有四个大内高手守卫着,恐怕是只能够任人宰割了。很深的夜里,月儿觉得很冷,她梦见了宇文城。他的一头白发,他的眉目那样的冰冷。冰冷的让她心疼,让她难受。她又想起太后说的,忽然她的脑中闪现过一个念头。
太后如今不杀她并不是因为阿史那西辞公主的事情,而是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太后是要利用她来对付宇文护,而这一次恐怕就是宇文护的死期了。这一点月儿倒是很高兴太后能够替她手刃仇人,只是,太后会给宇文护定什么罪?弑君?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那么念儿?宇文城?
越想心里越慌,她睁开眼发现天还未全亮。她盯着窗户那里的一点光线,心越沉越低,越来越害怕。她用力的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绳子,反而越挣扎勒的越紧。
在柴房的日子度日如年,一天天的看着天黑又天亮却也记不清楚到底是多久了。恐怕太后已经和弥罗商议好了,或许她会成为赏赐送给弥罗,又或者在某一日利用之后,借刀杀人,杀了她了。
等待的日子里月儿想了上千种自己会被如何利用的情况,也想过谁会是她再次见到的第一个人。她以为是太后或者是弥罗,可惜都不是。
阿史那西辞有一种孤独的美,她的皮肤很是白皙,却透着病态的美。她的眼神里充满着哀愁,好似下一刻就要泪如雨下。她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静静的落下,流淌。很久很久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月儿甚至觉得她或许都不会对她说什么就走了。
“他死了。”
西辞静静的望着天空,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月儿道:“人死不能复生,弥,皇上会是一个好丈夫的。”西辞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那不一样。”
是啊,那不一样。一个喜欢的人,和一个名义上的丈夫,的确是不一样的。
匀匀撑了把伞过来,看了一眼还被绑着手的月儿道:“太后只让你过来半个时辰,该走了。”阿史那西辞和匀匀撑着雨伞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对着柴房里的月儿道:“寂无忧入宫了。”说完消失在雨幕里。
寂无忧会入宫倒不那么的意外,因他本就认识阿史那西辞。说不定他是和阿史那西辞一同入的宫也说不定,太后已经把她关了有半个月了却迟迟没有动静,月儿有些想不明白了。太后是在等什么?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儿想今日恐怕也是等不到太后了。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下,却听到了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小心一点儿,太后让您进去呢,别乱跑。”
一个稚气的女声响起来,“念儿不喜欢进宫,念儿想和爹爹在一起。”
念儿?月儿的心中百感交集,太后接念儿入宫?是为的什么?束缚她还是宇文城,或者两者都有可能。她凝神听了一会儿,却发现没有了任何的声音。
这时候门忽然就被推开了,太后和秀眉站在柴房的门口,月儿跪在地上道:“参见太后。”
秀眉道:“念儿小姐如今会在宫里住下,你若是将太后娘娘安排的事情办妥了就能够和念儿离开宫闱。”月儿答:“多谢太后。”太后没有说话和秀眉走了,不一会儿就来了两位年长的姑姑进来领了她出去。
沐浴更衣之后,一位年长的嬷嬷道:“后日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太后娘娘吩咐了,让姑娘你以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耶汝氏在宴会上一舞,博得皇上的欢心。但在宴会上不能够露面。”月儿点点头,两位年长的姑姑就退下了。
月儿环顾了一下房间,应当算是上等丫鬟住的地方。太后让她以侍婢的身份去博得皇上的宠幸是为什么?难道不应该是让她去搅乱宇文城的心吗?太后是什么打算呢?
接下来的几天月儿都被这两位年长的姑姑带着学习突厥的舞蹈,几日下来倒了脸色红润了些,也不枉喝了那么多寂无忧送来的药丸。
宴会当天的下午倒是难得了私下里见了寂无忧,他的样子倒像是饱受摧残。眼睛无神,眼下乌青。
月儿安慰他:“我没事。”
寂无忧怔了怔,“如今我们都还有利用的价值,自当是无事。”寂无忧的情绪有些激动,月儿问道:“宫中可有什么异常?”寂无忧想了想道:“倒是没什么,就是失踪两年多的宇文青回来了。”月儿疑惑,“失踪?”寂无忧道:“是,也是这几天他回来了才听别人谈起。说是进攻突厥的时候突然失踪了,如今倒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末了,寂无忧又道:“太后让你做什么事情?”月儿张开手臂转了一圈道:“明白了?”寂无忧拉着月儿道:“她让你献媚?对谁?宇文护?”月儿低着头道:“不,是皇上。”寂无忧的眼睛挣得老大,“皇上?太后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还大费周章的将阿史那西辞抓回来?”月儿摇摇头,“我也没有看明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嬷嬷道:“库汗耶汝请随老奴来。”月儿点了点头,跟在嬷嬷的身后出去了。寂无忧走出院子就被人拉到了隐蔽处,那人的眸光中闪着狠厉。似要比那月光还要冰冷万分,他周身所散发的气息就像是千年的寒冰。
“月儿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