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再整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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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飞蝗漫天

兖州要闹蝗灾,蝗灾是如何形成的呢,古人很早就注意到严重的蝗灾往往和严重旱灾相伴而生,中国古书上就有“旱极而蝗”的记载。

《诗经》中已提到“去其螟螣(螣即蝗虫),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中国历史上迭起蝗灾,受灾区多集中于河北、河南、山东三省,江苏、安徽、湖北等省亦有分布,严重时可能遍及整个黄土高原。

中国古代对蝗虫认知不多,故有“蝗神”的说法,又有“蝗鱼(虾)互化”之说,如:宋代陆佃的《埤雅》:“或曰蝗即鱼卵所化”。潘自牧的《记纂渊海》:“有蝗化为鱼虾”。李昉《太平御览》〈虾门〉记载:“蝗虫飞入海,化为鱼虾。”。李苏《见物》记载:“旱涸则鱼、虾子化蝗,故多鱼兆丰年。”。

大明平均每三年闹一次蝗灾,多在北方,灾害大小不一,蝗虫将卵产在土中,干旱导致蝗虫大量繁殖。这次闹蝗的原因也是一样,兖州东南部是吕孟湖,后世又叫微山湖,过了年以后一场雨雪也没有下过,导致湖水下降,滩涂干旱裸露,大量的蝗虫卵滋生幼虫,这些幼虫起先吃湖边的水草,这些水草芦苇都生长在人少偏僻的地方,起先也没人把它当回事,待到发现幼虫长成,已经尾大不掉,无法抑制。这些蝗虫吃完水草便开始迁徙觅食,由于西面是吕孟湖,蝗虫无法飞过,只好向东南北三个方向迁徙。最先受害的是临湖的邹县,滕县,滋阳和邹县相邻,在邹县东北。这邹县陈安是个滑头,知道是因为自己疏忽,酿成大祸,这要追究起来恐怕乌纱十有八九要撸了。为了官位这厮也是拼了。马上全县动员投入抢灾救灾的工作中去,这位县太爷拿出爱民如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己的架势,亲自深入灭蝗第一线主持工作,工作的方式既简单又富有成效,那就是把蝗虫撵到临县去。

邹县临湖,树木繁杂,这也为撵蝗提供了有力的武器,陈县令下令锯倒所有的树木,砍平一切草藤,一律点火放烟,搞的邹县到处浓烟滚滚,黑雾茫茫。这比后世的大规模烧麦秸杆还要壮观N多倍。这样做的后果导致了原本没有蝗灾的滋阳有了蝗灾,原本就有蝗灾的滕县更是雪上加霜。

滋阳县县令金一凤险些气的一口老血喷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到知府丁佑民那里参了陈安一本。知府当即表示现在不是打官司得时候,灭蝗才是重中之重,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各县积极灭蝗。在灭蝗的方式上丁知府和陈知县二人居然有惊人的默契,陈知县是把蝗虫撵到别的县去,丁知府是把蝗虫撵到别的府去。

在邹县没有捞到东西吃的蝗虫群,饥肠辘辘惊恐万狀,邹县的老百姓不分男女老幼,不但放火纵烟,还玩命的敲锣打鼓。那是没日没夜的折腾。蝗虫群从滚滚浓烟中钻出来,朝着滋阳县直扑下来,这些蝗虫如同一架架微型的轰炸机,天地为之一暗,满耳尽是翅膀的震动声。接着便如同下雨一般,扑哧扑哧。放眼望去,空中飞的,树上跳的,地上爬的,尽是蝗虫,紧接着就是一片簌簌之声,如同春雨落地,又似碧海潮生。绵绵不绝于耳,这是蝗虫咀嚼食物的声音。

滋阳与邹县交界的的农户们没有准备,最先遭到蝗虫的入侵。看见自己的麦苗被蝗虫肆无忌惮的咀食。农户们顿时红了眼,这些麦苗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啊。农户们拿起扫帚,疯狂扑打,扫死一片,又来一片,仿佛永无穷尽。转眼间,眼前被扫死扫伤的蝗虫就堆起两三尺高,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一群又一群的蝗虫前赴后继的从天而降,仿佛悍不畏死。人在天灾面前显得实在是太渺小了。最后不得不放弃抵抗,伏地痛哭。片刻间,背上就落满了蝗虫。

蝗虫有个特性,就是只要有吃的,它就会吃光一片,再向别处迁移。这样就给没有遭灾的农户们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为了保卫粮食,农户们也跟皱县的老百姓一样,在田间地头上放起浓烟。此刻,蝗虫的先头部队距离上溪村不足三十里。听说滋阳和邹县交界处的老百姓遭了蝗灾,上溪村周围几个村的百姓沸腾了,激动了,别误会,他们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发现了商机。因为,在他们知道,那个白痴的朱公子依然在不遗余力的收蝗虫。下溪村,旺水楼子,赵庄,马家河子的村民在确保自家的田地里堆满了引火冒烟之物后,纷纷带着竹笼,赶着大车奔赴蝗灾地区。千万别以为他们是义务抗灾,无偿抓蝗。他们才不会去干这种活呢,除了极少数头脑不太好使的家伙亲历亲为的抓虫以外,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一向既舒服又省事的法子,“收蝗”。这些老百姓赶着大车来到闹蝗灾的地方,见人就丢下几个竹笼,露出一脸狡黠的贼笑“装满,一笼三文钱,如假包换,童叟无欺,记住啊,竹笼里塞一小捆青草,别让蚱蜢啃坏了竹笼,要是啃破了,老子非但不给钱,还要你赔钱。”等到牛车回来时,堆集如山的笼子里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密集的蝗虫。一笼的蝗虫转手间就是两文钱,这是什么概念,一百笼就能轻轻松松赚两百个铜钱。相当于两钱银子。十天就是二两银子,夏粮的税收算是有了着落。这意味着今年不同于往年,过着半年白面半年糠的生活,一整年都可以吃上细粮。谁说老百姓不会算账,他们一个个都精着呢。

为什么还能抓这么多蝗虫呢,不管老百姓多么严防死守,日夜放烟,总还是有一些精疲力尽,或是悍不畏死的蝗虫落下来,只能踩死打死碾死,时间一久,人就疲惫了,打不胜打,只能听认蝗虫吃庄稼,减产是避免不了的了,但是毕竟还是撵散了虫群,不至于被啃成白地。现在听说有人收虫,一笼子三文钱,老百姓突然就像打了鸡血,来了精神。都开始心里盘算,我一天抓个十笼,那不就是三十文钱嘛,一只肥鸡六十文钱,这两天我就可以攒下一只肥鸡。干什么一天能赚三十文钱啊,想到这里,抬头再看从天而降的蝗虫眼神都变了,这不是令人憎恶的蝗虫,而是一枚枚黄澄澄的铜钱落下来。有些老百姓已经开始哼着小曲编竹笼了。

前三四天还好,倒买倒卖的老百姓还不多,一天也就收个一二十车。这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从第五天开始,每天都会有七八十车的蝗虫运回来,这已经严重的超出了家禽每天所需要的喂食量。范二不敢私自作主,急忙向朱赝请示,朱赝咬着后槽牙冷冷的崩出一个字“收”目前上溪村一共有家禽三万多只,后来购进的一万多只良莠不齐,有一部分是成年家禽,有几千只小鸡小鸭,吃虫还不行,只能吃些最小的蝗虫。经过十几天的高蛋白投喂,小鸡都长到半斤以上,是灭蝗的主力,鸭和鹅就长的更大了,吃的也更多。这些都在朱赝的意料之中,后世的鸡二十八天就宰杀。简直是不能比。蝗虫现在多的实在是没有地方放。朱赝问范二,去年清淤的七八个池塘内有没有投放鱼苗,范二说:总共投放了一万多尾。朱赝点点头:“把笼子中的蝗虫先放水里浸死,然后倒进水塘中。”可是这不过是杯水车薪,每天任然多出五六十车蝗虫来。这些蝗虫都是活物,不能久放,放久了不是死了发臭就是咬破竹笼飞了。范二又来请示,是不是暂停收购,朱赝仍就咬着后槽牙迸出一个字“收”末了又说了一句话,“多出来的统统烫死晒干”这样一来上溪村就成了晒蝗厂,麦场上,屋脊上,院子里,只要是有块空地,统统用来晒蝗虫。晒干的蝗虫用毛包装好,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储存。就是这样,又坚持了三天,实在是不行了,晒蝗虫也晒不过来了。每天送来的蝗虫已经达到两百多车,现在已经不是上溪村和周边的几个村收蝗虫了,更远一点的地方也有人陆续加入收蝗大军。每天收虫的钱至少超过一百两银子。

这让朱赝产生了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