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天下唯我毒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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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毒尊燕苍云

徐小鱼听他说到当时的凶险紧张之处,小拳头紧紧攥住,又听他生吞莽蛇肉,心中不由烦恶,小脸上露出恶心不已的样子,不知不觉中,对这老伯的话信了几分。

那老伯说到自己当时的壮举,却是眉飞色舞,“这蟒蛇居然敢吞老夫?难道它不知道老夫的名头吗?这世上的毒物,谁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放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徐小鱼听他满腹牢骚,心中甚感不以为然,“禽兽怎会知道你是不是名人?你就是在额头上写上‘很厉害’的字样,它也不识的。我是皇子,身份和名声也不小了,那大蜂子‘释毒螟’还不是照样咬我?”

却听那老伯续道:“……它想吃掉我,没想到反而成了老夫的腹中之物,这就叫报应!你说是不是?正巧这里缺少食物,老夫拿它做口粮再好不过,这家伙有四五丈长,老夫省着点吃,居然对付了两三个月的时光……”

徐小鱼愕然,心道:“两三个月下来,这蟒蛇肉恐怕早就臭不可闻了,你还咽得下去吗?”他看这老伯没有手脚,肯定是生吃,一想像他趴在一条蟒蛇上,大口啃着吃肉,嘴角血淋淋的样子,他立觉恶心无比,忙摇手道:“老伯,吃蟒蛇的事儿先别说了,你说这世上的毒物都怕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了这么久,你连我这么有名的人都听不出来?猜也猜到了嘛!”那老伯十分不悦,他当年的名头声震天下,妇孺皆知,闻者无不悚然惊惧,能止小儿夜啼……这小孩也不想想,不惧任何毒物,生命力又这么顽强的人,这世上能有几个?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出来嘛!

他眼光中露出企盼之色,经过自己的提示,这小娃娃一定会知道自己是谁,马上就俯身跪拜,激动的浑身颤抖,说着‘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之类的话,竭力的奉承,谀词如潮,滚滚而来……

徐小鱼一脸茫然之色,摇头道:“老伯,你在这里都十八年了,我才十一岁,怎会知道你的名声?”

那老伯一听,神情慢慢僵住,看他的脸色,好似失去了最为辉煌的过去之后,露出一下子恍然梦醒的失望之情,一世虚名,转眼成空,对他的打击尤为巨大,他怔怔说道:“想不到,不到短短二十年的时光,我毒尊燕苍云,竟然无人再提起了,声名这东西,有这么靠不住吗?”

徐小鱼听到‘毒尊燕苍云’五字,顿时心中一动,“这老伯原来也是个善于用毒的高人,名字这么霸道,居然称尊,一定和毒弥勒有很大的关系!”他蹲下身子,小声问道:“燕伯伯,毒弥勒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为何害你?”

燕苍云正在心灰意冷之时,蓦然听到‘毒弥勒’的名字,眼中泛出一股怨毒之色,嘶声道:“他跟我什么关系?他跟我什么关系?这话问得好!问得好啊!”他的声音,苍凉中带着愤怒、悔恨、伤感和失望,往事在他心底一幕幕浮现出来,毒弥勒从小到大的经历,像画卷一样在他心中流过……

此刻,在燕苍云心中,有毒尊天下的豪迈,有纵横江湖的快意,有被人陷害的无奈,也有被亲人背叛的痛楚……

徐小鱼见他神色不住的变换,嘴角时而蔑视至极的翘起来,不一会儿又变得咬牙切齿的怒目圆睁,就跟神经失常的疯子一样。他不敢再问,蹲着的身子悄悄向后挪了一挪,离燕苍云远了一点。

过了很久,燕苍云激动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缓缓说道:“你一定想不到,毒弥勒是我燕苍云一生中收的唯一一个徒弟!他欺师灭祖,把我害成这样,说出去恐怕让那些宣扬尊师守礼的君子们吓都吓死了!毒弥勒这样的人被我遇上,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我玩了一辈子的毒,到头来才终于知道,这天下的毒物,最毒的不是青竹毒牙,也不是蝎尾毒针,更不是砒霜鹤顶红!是人心!是人最恶毒的心肠!那才是天下之最的剧毒中的剧毒!”

徐小鱼见他说到这里,咬牙怒目,蓬乱的须发颤抖不已,显然十分激动,毒弥勒和他是师徒关系,徐小鱼早就隐隐猜到了几分,只是一时还没确定而已。怪不得他当初要拜毒弥勒为师的时候,毒弥勒立即脸色大变,原来,毒弥勒是怕会遭到报应……

只听燕苍云续道:“……我平生做了唯一一件善事,就是救了毒弥勒这个被人杀了全家遗留下来的孤子,我这辈子做得最大的一件错事,就是收了他做徒弟!我错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错了,我是个用毒害人的大魔头,怎么能够去救人性命,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恶人做善事,连老天爷也不会答应啊,所以他就派这个孽障来害死我……”

徐小鱼暗暗摇头,忍不住道:“燕伯伯,此话差矣,人品有好坏,你只是不幸遇到一个坏人而已,救人性命的善举是没错的。”

燕苍云冷哼一声,“小娃娃懂得什么?那都是私塾先生骗你的鬼道理!你一口一个伯伯,叫的这么亲热,还不是跟毒弥勒那孽障一般的口气,想骗我学天下至尊的毒术,然后再害死我?”

徐小鱼好心劝说,被他无端诬陷,甚感生气,辩道:“这种害人的伎俩,哪个愿意学啦?我叫你伯伯,是看你年长而已,你年纪比我外公还要大,叫你爷爷也无妨,只是我爷爷被太祖皇帝腰斩而死,有点太不吉利了……”

燕苍云一听,顿时奇道:“你爷爷被太祖腰斩而死?他是什么人?你是谁家小孩?”被太祖皇帝腰斩处死的人,哪有平常的人物?

徐小鱼站起身来,昂首挺胸说道:“在这绝地之中,你又是个身残之人,告诉你实话无妨,我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儿子,姓李名思,因为受权臣迫害,是个私自逃出宫的皇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气宇轩昂,姿势虽然很有皇家威仪,可惜就是全身不着寸缕,有点可笑。

燕苍云不由冷笑道:“老夫一生,可没见过这么狼狈的皇太子!你自抬身价,竟然扯到皇家身上去了,小娃娃胡吹大气!”

徐小鱼朝他一躬身,“我原也没指望你相信,耽搁了这许多时候,我也该出去寻找出路了,要是找到出口,我定会回来接你出去,……”说罢,转身就要出洞,这燕苍云和毒弥勒是师徒,都是浑身是毒的恶人,他一刻都不愿多待,只想远远的走了去才好。但燕苍云如此可怜,要是找到出路,抛下他一人在这里,徐小鱼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不料燕苍云哈哈一笑,“小皇子,不用费心了!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清楚神农谷的?这地方叫做‘枯井深渊’,是个极短的地下裂缝,四周壁立如削,宛如一眼巨大的枯井,深达千丈,你出得去吗?”

徐小鱼闻言一呆,立即驻足,想了片刻道:“出路是找出来的,不找又怎么知道?”他被小婉、毒弥勒、郝仁通等人连续欺骗之后,对别人的话,再也不肯尽信,燕苍云说的情形,他隐隐也猜到多半会是真的,但不亲眼看过,如何能死心?当即迈步出洞,从原先的树枝上了大树,滑到地上,顺着峭壁的一边,一路走来,寻找可以出去的路径。

初时徐小鱼还存着一丝侥幸,但愿燕苍云骗他,指望峭壁上突然出现一个延伸出去的缺口。走了不多时,见前面枯枝烂叶中倒着一个物事,他近前一看,顿时一声欢呼!原来是那匹马,小婉这件事还没骗他,这马儿果然被毒弥勒丢下来了,和自己掉下来的方位不同,自己一时没有发现罢了。看来,小婉骗人的话里,有真也有假。

有了这匹死马,一时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徐小鱼心中安定了几分,他想自己大可不必和燕苍云一样趴在上面啃马肉,等找到出口,回来割上几块,烤熟了带在身上就是了。

他顺着峭壁边缘又走了两个多时辰,远远看见前面那株熟悉的大树出现在面前,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已经转了一圈了,四壁陡峭,哪有什么缺口?此地果然是个巨大无比的枯井,他不由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出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来,把自己死死困住,除非肋生双翼,否则是再也出不去了。

此时,光线已经渐渐昏暗,眼见就要天黑,他吃掉‘释毒螟’之后,气力悠长了许多,顺着大树爬进洞里,对燕苍云道:“燕伯伯,这里果然没有出路,你没骗我,只是我寻到一匹死马,咱们不用饿肚子啦!”

燕苍云见他寻不到出路,脸上不但没有绝望之色,反倒因为寻到死马显得十分兴奋,暗暗诧异,“这小孩性情不错,深陷绝境还随遇而安,跟一般的小孩大为不同,难道他真的是皇家子孙?”他不由问道:“李思皇子,你真的甘心陪老夫在这鬼地方终老而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