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约了李教授吃涮羊肉，一看时间也不早了，用锦缎裹上人皮装包里就走。胖子说自己要展示真正的车技，那我就不再推辞了，让他开车就是了。待我收拾好，一上车，一股怪味冲的我直欲呕吐。我打开窗户，使劲喘了口气，说道：“这车难不成拉过什么臭鱼烂虾，咱不是倒腾明器的吗，谁让你私自开车拉脏东西了？”胖子听我说完一脸苦相，说：“啊，拉的就是明器，那不是前几天我的伙计收了两双鞋，一双是看着就邪性的绣花鞋，让我给出手了；另一双是听说从汉高祖脚上扒下来的，值老鼻子钱了。汉高祖那青天大老爷爱面子，开了二爷你的车接送一趟，谁知道这汉高祖恁的不识抬举，熏得小伙计又是医院走一遭。”
我催促道：“诋毁青天大老爷你该当何罪，还不快点开车。”说着我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于是就问胖子那双鞋现在何处，胖子说：“听伙计说卖给了一个乡下人，他还跟我说呢，那人跟个傻子似的，黑不溜秋，我心想可能又捡漏了，”这时候胖子也说不下去了，脸上的表情急转直下，凝重的仿佛晴天霹雳。如此一来他大概意识到这件事从一开始我们去缅甸一遭就是个陷阱，尽管许多事险象迭起，可也总算活着看见了北京的太阳，那就万事好商量的多。我说道：“胖兄你的恍然大悟比08年的雪还要迟了一点，这事你跟我说了与否都对现在的结果没太多的影响了。试想偌大一个潘家园里的确黑不溜秋逛鬼市儿的人不少，遇上赶上也不叫巧了，巧就巧在你圣旨鞋垫子跟汉高祖的靴子都转手于一个黑不溜秋的人。难不成是因为爱好收集达官显贵的足部用品才渐渐变黑，胖兄我们要打一场无声无息的战斗，出门一定得想着带脑子。”胖子点起一支烟，抽着狠踩了油门。
胖子摇下他座位一边的窗户，一边怪声怪气的说着：“麒麟，赶紧把窗户都摇下来，再不散散味我就该出幻觉了。你崇尚勤俭节约，我很敬仰，可这他妈的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开着带摇窗杆子的夏利。我感觉你这车起码也得有七八手买主当越野开，现在一边开着车一边往外崩螺丝。”我摆摆手说道：“胖兄要我说这个都不叫事，要不你甭开了，咱俩走着去。”
扯着闲淡没一会功夫就到了繁华地段的恩来顺，我捏了捏包，以确认包里的东西还在不在，胖子下车抹了抹脑门的汗，一把关上车门，说道：“妈的，车螺丝给佛爷我的烟都崩灭了，麒麟，你再不换车爱谁开谁开，我不能撅在一颗螺丝上。”我说道：“换是得换，还得过过苦日子，这不今天带你来开荤了，我做东，你大可敞开了喝酒吃肉。”边说着，我一打眼，看见李教授就在他那辆车里打电话，表情一会凝重，一会笑的脸上堆满了褶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半夜让人刨了祖坟。我拉着胖子走到饭店门口，在边上站好了，想着一会怎么跟教授打个招呼。可李教授丝毫没发现我俩，打着电话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下了车直奔我俩的方向走过来。我跟胖子也不吱声，心说这个小老头眼神不济也不至于是个半瞎，只要距离大于半米权当看不见，差点就平地也摔了跤。他此时目光躲闪，一看便知什么叫做贼心虚，哪哪都看遍了就是没瞅见我俩在这站的直崩崩的。我跟胖子好歹两个大活人，迫于他眼神不济，脸上可有点挂不住，然而他却在离我们不到四米的地方站定，表情凝重的继续打电话。胖子扥了一下我袖子，指了指他。那意思是整他一下，我摆摆手表示还是别了，正好他的业务看起来也办的接近尾声。我索性往前一大步，听到他说地图什么的词语，我就迈完步子就站定了，他撂了电话，一扭头看见我俩背着手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惊得嗷一声。我跟胖子奇道：“您这是怎么了，吃了脏东西也没有这么大反应的，走吧您，单间订好了，楼上百林阁。“
李教授跟我们俩走并排，胖子不想鸟他，便问我说这百林阁是什么来头，倒是听起来像什么什么清暑殿，我摆摆手，说那是《笠翁对韵》里的一句，叫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和这百林阁可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李教授哈哈大笑，假装自己从容，其实不安和惶恐已经像破了的沙袋，里面的沙子倾泻而出。他扯东扯西，最后回归正题，满脸堆笑的询问我道：“小窨哪，刚才你们听见我说什么了没有，我这其实想去祁连山旅个游，规划一下路线。”我一脸无辜的说道：“您说您打电话的时候？隔那么远我怎么听得见，我要真有那个本事，高考不就全市的状元了，笔画我都听得真着。”李教授随即显得如获大赦，异常的轻松。我心说呸你个老不死的完蛋玩意，什么东西都挂脸上，早晚玩死自己。
我站起来一摆手，说道：“小胖跟您聊，我出门点个菜，听说这家新来了做水爆肚的师傅，我去点个花活给您老尝尝鲜。”胖子阴测测的冲我一笑，此时的我也冲李教授一笑。只留胖子跟李教授坐着闲聊。胖子可是嘴滑，把老头子侃的云里雾里，从石器时代到现在，胖子还给老头算了一卦，说其母上的祖先是母系社会的统治者，尽享荣耀和奢侈，膝下子女无数，把老头逗得嘴叉子都快笑豁开了。我看了看表，拿着买的酒回到雅间，等服务员上齐了菜，我亲自给他倒了烧刀子。我眯着眼，示意让胖子灌他，让他酒后吐真言，胖子会意，开始撺掇他喝起烧刀子。说这烧刀子延年益寿，比茅台好多了，堪比王八汤。几轮推杯换盏过后，李教授已经喝到了兴头上，手舞足蹈的开始大谈自己的曾经，理想和现状，说的自己脸上清流一片，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我跟胖子无言，举起酒杯，大声说那咱仨碰一个。玻璃杯相碰的声音，都是我们的梦破碎的声音。
我见李教授又要喝酒，我讪笑着将他的酒杯拦下来，说道：”教授，学生有求于您，是有东西拿来请您掌掌眼。“说着我从包里拿出人皮，戴上手套，也给了李教授一双，让胖子挪了桌上的餐盘，找个平坦干净的地方，展开了人皮。
李教授戴好了手套，酒可似乎醒了半截，一脸惊讶的表情，胖子满脸的无所谓，看样子似乎还未会意，这老头子也是有不小的问题。他小心翼翼的观摩、抚摸着人皮上的图案和文字，手已经微微的有点颤抖。我站在边上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揣测他下一步的行动，胖子看我十分严肃，索性换了表情，默不作声，静观其变。李教授摘下手套，说道：”让我把这带回去细细的研究，等破译了文字，再打电话给你们。“我们连声答应，装着千恩万谢，结了账走人。
在车上胖子问我人皮会不会被他留下了，我说道：”那不会，我怎么都觉着李教授跟那个倒腾鞋垫的是一伙人。咱们去缅甸遇上的那些破事，到现在也没个头绪，但这些事不可能就是单纯因为咱俩倒霉该着了，福无双至才祸不单行。所以咱俩大胆的假设一下，应该咱们去缅甸就是一个套儿，胖兄你拉着我就往里钻。“
说完就听胖子一阵卷脏街，我抽着烟开车，思考了一会，我又说道：”这回这么真切的感受到这些人的恶意，我就打点一老店，就值当这么多人来算计我。胖子，我之前已经把那玩意连字带图都拓下来了，假如咱们又掉这个连环局里，也好有个底子，有些事就得我亲自来琢磨，一会你就直接去店里交代事，说窨掌柜身体有恙几天不能露面了，你来上下打点一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