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异化编年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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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车扬尘,铁入肉

Z市北郊一条环城路上的一个岔口,临时修筑的土路直通山上的陨石纪念馆。

说是一个陨石纪念馆,但是里面其实只有一些关于陨石甚至天文的照片、资料等等,连陨石样本都是在天文馆落成后从别处调运过来的。

未知物体坠毁发生地离纪念馆有一段不远的距离,彩钢建筑群静静的趴在那里,正好遮住了原来的炸坑,此时已经被戒严,任何无关人士严禁接近。

地方已经丧失了对彩钢建筑群范围内一切人和事的管理权,几天来,从军队开道,到随后大量有关科研人员入驻,地方上只需要满足此处的一切需求。

一辆挂着军牌的白色丰田霸道,从Z市最好的一家酒店的停车场出发,一路上无视所有交通指示灯,一路狂飙径直开往北环,车后面是无数司机的白眼和无可奈何的咒骂。拐入通往陨石纪念馆的土路,往荒山上疾驰,扬起一阵阵尘土。

丰田车到了陨石纪念馆,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绕过纪念馆,从纪念馆后面一个守着数名持枪执勤人员的路卡直穿而过,开向上面新建的的彩钢建筑。

多日没有降雨的天气,使得车轮碾过的黄土荡起老高的黄色的尘雾团子,车过去许久也不见消散,远远的望去像是一条臃肿的土龙。

车辙上,一只不幸的蜥蜴被碾成了一滩肉酱,很快被落下的尘土盖上了薄薄一层土被,随即又被渗出的血液浸透。

崎岖不平的山路丝毫没有放慢丰田车的速度,一路直奔山上临时搭起的彩钢建筑。

此处已经被铁丝网包围起,围着铁丝网,每隔几步还有一名持枪站立的战士警戒。路与建筑的连处,几名持枪战士挺立,面无表情的看着急速接近却不减速的越野车。

越野车急停在离两名战士不到一米的位置上,车后的尘土却并没有刹车,这些尘土欢快的扑上两个好似雕塑的战士身上,战士却一动不动,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

越野车侧门打开,下来一人。这人剃着寸头,宽大的衣服并不能完全遮掩衣服下面鼓鼓囊囊的肌肉块。他一手插进上衣胸兜,拿出一个证件放到两名战士面前。

战士扫了一眼证件,随即让开了路。那人再次上了车,原本就没有熄火的越野车驶进了院子,径直开到一间彩钢房门口,停了下来。

侧门打开,先前拿出证件的那个人再次下车,疾步走向车的另一面,打开车门。

“少爷,到了。”

“辛苦了,李哥。”说话间,一个衣着普通的青年下了车,下车的第一脚遇上了一个石头,青年一个趔斜,手臂在空中随手一划,汉子连忙扶上。看了一眼趁着自己没有站稳爬到运动鞋上的黄土,青年人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做声,径直走入彩钢房内。

张大彪跟那个手下讨了探测器,那个小子好容易跟老大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非要请张大彪吃一顿,张大彪拗不过,只好跟着胡吃海喝了一顿。

小混混表忠心,话能力的长篇大论讲了一大推,只是心思都在那颗兰花的张大彪,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一丝一毫。

存心扯呼的张大彪有心灌了那小子几杯,不多时,那毛头小子已经被张大彪灌到了桌子下面,张大彪这才抽身离开。

出了酒店门,感受着头顶炙热的阳光,张大彪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然过了十二点,拦了一辆出租车匆匆赶往华府。

看着电梯门口围着的厚厚实实的人墙,手中紧攥着刚刚要来的探测器,张大彪疾步走向楼梯。

踏着一阶一阶的楼梯,张大彪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这样一阶一阶的爬楼梯了,本来他的身体素质在这个城市中,依然算是不错了,发达的胸肌以及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粗实肌块无不昭示了这一点,可是几层楼梯爬下来,依然气喘吁吁。

楼道内被城市里面各种污染长时间摧残过的空气,把积攒下来的怨气统统都撒在了人们的呼吸系统上面。

站在房间门口,剧烈的呼吸沿着火辣辣的喉咙一直通到肺部,变得生疼。张大彪深呼一口气压下痛楚,掏出钥匙打开屋门,再次紧了紧手中探测器,望着已经被夏日透窗而入的阳光照射多时的兰花,张大彪下意识的觉得这棵兰花像是在呼唤着自己。

深呼吸几下想要平复下粗重的呼吸,只是在这安静的屋子里面,张大彪的心跳和呼吸声却已然那样明显,张大彪只好放弃。

一步一步走向兰花,张大彪手中“嘀嘀……嘀嘀……”的声音开始不断响起,他愈发的不解。

荒山上的彩钢房内,青年人走进彩钢房内的时候,屋子里面几个身着白色衣物的科研人员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一面墙壁上的电子地图,暗绿色格子的电子地图上,一个红色的亮点正明亮的闪烁着。

青年人轻咳一声,那几名科研人员才发现有人进了屋子。

“米少爷,您来了。”为首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军官问候道。

青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只是用炙热的目光仿佛映着屏幕上那个一闪一闪的红点。

金丝眼镜习惯性的用左手扶了一下左眼旁的镜腿,把原本就没有下去的眼镜往上虚抬了一下说道:“今天上午,在Z市区的两个地方,都有探测器发回反馈,暂时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其中一个地方,现在又发回了反馈。”

这才回过神来的青年点了一下头,急切的说道:“快派人,速度去查。”

黑衣壮汉应了一声是,掏出电话就开始拨号。

张大彪双眼死死的盯着兰花,阳台外的一丝风漏进了卧室,兰花肥厚的叶片轻轻摇曳,像是在嘲讽。张大彪情绪焦躁了起来,猛步走近兰花,用空闲的左手一把抓起兰花,兰花的根须带起一蓬泥土,溅在白色的床单和墙壁上,点点黄星散落。

焦躁的张大彪手不断用劲,想把心中的情绪一起宣泄出来,被他手指紧紧揉捻的兰花叶片浸出一丝丝的汁液,恍惚间像是渗入到了张大彪的皮肤里面。

“什么东西!”感受到紧搦着兰花的左手一阵刺痛,张大彪痛呼一句。摊开手掌,张大彪看见了兰花上面捆着的生锈铁丝,愈发的焦躁。

兰花上被张大彪伤到的组织变得深绿,张大彪的血沾在上面,与叶片渗出的汁液不分彼此。

焦躁已成愤怒的张大彪随手一甩,把兰花再次摔回了阳台角落。

阳台溜进来的丝丝微风,将米白色窗帘吹得荡漾,呆立原地良久的张大彪一口气叹了出来,浑身好似失去了力气。走进洗手间,张大彪把右手紧攥着的探测器放在了陶瓷盆上,看着两个紧挨着的探测器,张大彪自嘲的笑了笑。

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柱喷涌而出,双手捧了一汪水,一弯腰,猛拍在脸上,水花四溅。张大彪深深地看了一眼镜子当中的自己,双手用力的抹了一把脸。没有拨开底塞的陶瓷盆很快就蓄满了水,缓缓淹过了水龙头旁边的两块探测器。

张大彪受伤的左手插进水中,没有凝固的血晕染开来,满盆的水染上了淡淡的血色。手指一拨底塞,盆内的水渐渐降低直至全部消失。

张大彪关了水龙头,取来一块毛巾擦干手和脸,转身走进客厅,取出一个创可贴处理下伤口,一屁股坐进柔软沙发,精神随着身体一起缓缓沉了下去。

右手拇指隔着创可贴不断摩挲着伤口,轻微的刺痛让张大彪的情绪慢慢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