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八面威风,回过头来,又打量柳湘莲一回,问道:“李爷呢,怎地不见?”
葵官只红着脸:“他去找王总管了。”
谁知尤三姐几乎没跳起来:“他这就去了,你怎不拦他?”
葵官讪讪道:“爷要去,谁敢拦?”
柳湘莲见尤三姐一瞪眼又想骂人,忙解围道:“是因为晴雯姑娘受了伤,李纨才急着送她去求医的。”
“晴雯?……哦”尤三姐没了意思,忽地叫起来:“不好了……”
她忽地一把扯住柳湘莲衣袖,转头唤葵官:“葵官,你快带这位……呃……”
柳湘莲道:“鄙姓柳……”
“……带柳大侠去玉屏堂,快快赶去,我刚听说园里得了什么证据,要对李爷不利,这次还是贾环那小子领了头采,要等着找李爷,这次一定有麻烦,你们快去阻止,这位……柳大侠是外人,当着外人的面,他们不好撕脸,快去快去。”
一手扯住柳湘莲,一手拉住葵官,一并塞出门去。自己却回身锁了门,“我去找宝二爷,他跟李爷交好,得他来解决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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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拦在李纨面前,李纨往左,他往左,李纨往右,他往右。
李纨不走了,站定了,微笑看他:“环少爷有事找我?不如先让我带晴雯去疗伤,我们回头再说好么?”
贾环自鼻子里冷哼一声:“李纨,你进园子也有十五年了吧。”
李纨点头道:“不错,正是一十五年。”心下暗暗惕醒。
贾环冷笑道:“你进园子的时候不过十岁,可是身上已经有着功底,你是孤儿,这身功夫哪里来的?”
李纨笑道:“我进园的时候,环少爷怕还不会走路吧,怎么知道我会功夫?”
贾环瞪眼道:“你别想唬我,别人敬你三分,为着怕你的江雪,我可不会,因为我早知道你是什么人。”
李纨失笑道:“我又是什么人?”
“你是惊云派来的奸细……我们老太太的人虽然给惊云给发现了,可是他牺牲前可传回来不少讯息,惊云十六年前就在准备一个对红楼不利的计划,我们连计划名称都知道,就叫倾城,哼哼,想倾我们红楼的城,哪里那么容易……我们还知道他们十六年前就渗透了一个卧底进我们园子,他是这计划的关键人物,他的代号就是倾城……我问你,你是不是倾城?”
李纨听他这么一说,笑意尽敛,不由也正经道:“环少爷,凡事要讲证据的,我现在没有功夫跟你说这个,我急着要救晴雯。”他抬脚就要走,脸上的表情实在写着“他就是疯子”五个大字。
贾环见他一点不将自己放在眼内,不禁恼羞成怒,跺脚道:“你给我站住。”
李纨不理他,脚下踩着八方步法,三两下绕了过去。
贾环怒道:“你不站住,看我……”忽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来,往后心便刺。
李纨也不回头,脚下步法如风拂柳枝,抱着晴雯的身子却比风中劲草更为柔韧,不知怎么的肩一斜,腰一扭,便堪堪避过那亮闪闪的剑尖。
贾环紧随其后,竟是一剑不能中,被引入内堂。
李纨一入内堂,提气唤道:“王总管,李纨回来了。”一边脚下不停,仍是与贾环大绕圈子,他手上抱着一人,却反较贾环的气急败坏来得从容。
却见帘幕深处有人道:“李纨,我等你好久了。”
一人自帘后走出,双目盯在李纨脸上,冷若寒星。又盯着贾环,冷哼道:“贾环,你带剑入内,还追追逃逃的,搞什么玩意儿?”李纨身后的贾环被那冷冷的目光一扫,不禁垂下剑来。
来者正是红楼内执法刑主贾赦,他虽名赦,但性格冷峻无情,手段狠辣,红楼内可说是无人不怕他。此刻他正瞪着李纨,大声喝到:“李纨,你见到老夫也不下跪行礼,也太跋扈了吧。我可没有老夫人那么好脾气,任你们这些人目无尊卑,没大没小。”
李纨马上放下晴雯,拜下:“贾刑主,小子无礼,请刑主恕罪。只因晴雯她身中奇毒,危在旦夕,若不马上延医,只怕性命不保。”
贾赦冷哼一声:“这丫头早就该死了,你看这是什么?”他手一扬,扔出一样暗器来。
李纨一见,脸色一变:“又一枚蝶镖。”
贾赦冷冷道:“红楼里谁不知道晴雯就是蝶衣,蝶衣就是晴雯。仗此暗器在江湖行凶的除了她还有谁?”
李纨辩道:“行凶之事无论如何不是晴雯所为,她初出江湖,与那长风山庄也素无瓜葛,请贾刑主高抬贵手,先让她解了毒,暗器的事情慢慢再说。”
“慢慢再说?”贾赦冷冷看着李纨,“晴雯只是一个小娃儿,刺杀别人的事情怕还干不出来,一定有人在幕后主使。你与她平素最为亲密,你说,李纨,这人是不是你?”
李纨一触他目光,登时心都凉了,暗忖道:这误会可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释清楚的,晴雯已危在旦夕,可不能再跟他耗下去。他一咬牙,抱起晴雯,立身便闯。
贾赦怒喝道:“畜生,给我揭了老底想跑?”袍袖一拂,双掌翻飞,往李纨背后击来。尚未近身,劲风之凌厉,李纨背心布衣已经被劲气撕破。
李纨腾手一扬,堂内登时雪花纷飞。
贾赦掌力虽劲,但这雪花大是古怪,竟真如没有劲力随风而落的雪花般,任他掌风激荡扫过,随即另一端的便飘过来封住空隙,竟是无机可寻。不禁有些忌惮,停住了手。
贾环见贾赦出手,早在另一端出剑偷袭。
李纨待他可没这么客气,他任他剑锋攻近身来,不知用什么手法,手肘一夹,将他剑锋夹在肋下,脚下步法有错,生生将他短剑拗断了。贾环被他身法所带,收不住脚,不由一个踉跄,撞到墙上,大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