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百年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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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粘地絮(1)

“吁~~”呼喝声中,马车顿住。

柳湘莲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与这大观园对视,雨丝中,那庞然大物有如山岳,给予任何人压迫感。

这大观园虽名“园”,实则上更像一座堡垒,大如小城的堡垒,有着如铁桶般的坚壁外墙,铁铸乳钉大门更有三人高,四围环以三丈宽,数丈深的壕沟,将个城堡卫护得十分严实。

壁墙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不见,可是当李纨自怀里掏出一幅三角小旗举高扬了两下,里面就立刻有了反应。“轧呀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磨擦声中,铁铸大门开了半扇。有个穿杏黄衣服的小伙子走出来,朝李纨躬身行礼。

李纨点点头,那小伙子走近马车,仔细查看。当看到车厢内晕迷的晴雯,不禁惊咦出声。

李纨苦笑:“晴雯中了毒伤,得赶快去找王总管配药,她今日在园里吧?”

小伙子恭谨地说:“大伙儿都在,李爷可以进去了。”

李纨又点点头,请柳湘莲将马车缓缓驾入园内,自己却不上车,只在旁边步行。

只听得铁铸大门缓缓在身后关闭,往前走了数丈,翻上一个小山坡,忽觉眼前豁然开朗。于这稍高处看来,但见重门叠院,层叠绵延一直铺伸往后,飞梁画栋,建筑得极为精美,令人眼花缭乱,一时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进房子。

李纨领着马车翻过山坡,一路直进,那幅三角小旗子就插在马车前,短短一路,也遇见十余个穿蓝色衣衫的人在廊中穿梭,远远见着李纨,都躬身行礼。李纨也不大搭理他们,只是一路往前。

当下穿进一个大院子,柳湘莲才发觉刚才在小土坡上看到的景象却欺骗了自己,刚刚看到层层楼阁似乎无穷无尽,此刻到了跟前,才知道中心原来有着这么一块腹地。这里的房子十分低矮,看上去毫不起眼,也不近邻而建,而是疏疏落落,在假山石,大株花木后面遮遮掩掩,怪道适才入门处根本没看到这一处地方。

李纨让柳湘莲把马车停到一座假山石前,领他到一所朱漆小门前,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小门自己开了,一个穿白衣服的小厮迎了出来:“李爷,可回来了。”

李纨点点头:“葵官,替我招呼这位柳爷,我有事要去办。”一面嘱咐柳湘莲在此处等他回来,万万不可到处乱走。

葵官大眼睛溜溜直转,似乎有话要说。

李纨看看他问:“我出去这些日子,园里发生什么事情没有?”

葵官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听说我们红楼有个在外头的人物给人打死了,尸首送进园来,我也没有亲见,听说贾老太太很生气,说是人家对我们红楼示威来着。”

李纨皱眉道:“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又是谁那么倒霉?”

葵官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昨天我跟宝二爷那边的芳官聊天,听他说,那人物是贾老夫人送进惊云的一个卧底,已经在那里好多年了,不幸给人家发现了,是以打死了送回大观园来。”

李纨脸色微微一变,“哦”的一声,“明白了,不清楚的事情不要乱说,我有事要办,你在这里招呼好柳爷,别乱跑。”

李纨走进车厢,将晴雯抱出车来,却看见柳湘莲还站在他的屋前,看着自己,没有进去,便朝他一笑:“我送她去我们的总管那里,我们的凤辣子总管你可听过?只要她在,晴雯的毒根本不用担心。”

柳湘莲点头道:“王总管的手段天下闻名,这医药使毒的本领更是武林独步,我这就放心了。”

李纨抱着晴雯,自怀内翻出一块小小的铜牌来,亮在臂上,他的衣服原是园里特制,上臂处缝制有巧妙纽带,正好将铜牌佩在臂上。他抱着晴雯,只是在廊里疾走。一时廊里不少人跟他行礼招呼,他只当未见。不多时到了一间大厅,他一步踏进,忽然止步,朗声道:“环少爷。”

厅中站着一个少年,面目也算清秀,可是眉眼之间隐觉阴郁之意,正是红楼嫡系庶出的贾环。

红楼实则是一庞大的家族势力,以贾姓为宗,宝黛湘王李五人均是外姓子弟,有的是身世可怜的孤儿,也有的是红楼忠耿部下的后代,因为资质上佳,自小便被选入园内着意培养,及至成年,便成了独当一面的干才。

但外姓子弟无论能力如何绝佳,始终因为血统问题,无法进入红楼最核心的权力机构。而王熙凤是例外,她嫁给贾家嫡系子孙贾琏,以贾家长孙媳的身份得以在红楼权力机构中占一席之地,位任总管。现在李纨就是要寻她解救晴雯,却在此地先遇见贾环。

这贾环虽然资质平庸,但性子最是刻薄嚣张,身份比不上贾宝玉的正系玄孙,但仗着自己这个贾姓,没少在园内作威作福,是园里第一号讨厌人物。此刻他盯着李纨和他怀里的晴雯,一脸嘲弄的神色,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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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莲在李纨房里坐下,葵官泡上茶来。柳湘莲有点心不在焉,只因为口渴,随口一呷,但觉茶水清香无比,往下沁人心脾,往上直通七窍,一生人从没尝过这等好茶,不禁望着葵官:“这茶……”

葵官却道:“真是对不住柳爷,这沏茶的功夫我原不擅长,只因负责这个的丫头溜了出去,我才试着泡。水温时机通统不对,柳爷原谅则个。”

柳湘莲正想说话,忽听房帘“哗啦”一声响,一人爽脆巴辣地笑道:“哪个嚼烂舌头的背后说人坏话。”话音未绝,一个穿翠绿衣裙的女子已经走进房内。

只见来人长挑身段,鹅蛋脸面,剑眉斜飞,声音爽辣如青椒,容色却如晓露芙蓉,虽装着怒容,却是一张板不起来的桃花脸,此刻走进屋内,一双眼眸上上下下,毫不掩饰,已将柳湘莲由头到脚打量个透。

柳湘莲本已觉得晴雯刁蛮大胆,此刻一见这女子,那种英辣爽朗竟是比了下去。一时不知是哪位要人,不禁站了起来。

葵官却道:“你不是一大早就溜出去了么,李爷回来也不见你,怎么说你坏话了。”

女子一叉腰,斜眼眄他:“我管这房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免不了要四处走动,难不成你还关心我,要帮我不成?如果真是这样,我请示李爷一声,就让你管这外务如何?每日里将李爷管的几房数簿取来一一核对,兵器房的出品要一一取样鉴定,单这两样,你扛得下么?”

一时说得葵官涨红了脸,不敢作声。

女子还不罢休,笑道:“成么?说句话啊,说个行字,我尤三姐马上便让你。”

葵官一声不敢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