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遇见八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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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遇见八零后》

话说我们几个人夺命而逃,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顾着往前冲。路面坎坷不平,石子满地,不去管他,只要不被甄高兴抓住,怎么都行。

龙山渠对面有个村庄,不大,只有几户人家。但桑柳成行,猪圈环绕,是躲避搜捕最好的圣地了。

只见申思猫着腰爬进一猪圈,吓得黑母猪嗷嗷直叫,一群猪仔以为来了吃食,赶紧来抢,见是活人,下破猪胆,四下逃窜,伴以惨叫。

陶云儿倒是机灵,迅速奔到一柴堆后面,就势卧倒,匍匐在地,一面警惕地观察周围情形。

赵小康和晏子跃倒是搞笑,两人见周围已无处躲闪,只剩下一棵歪脖子老柳树,晏子跃虽人高马大,但行动不便,几番试探,也爬不上去,笨拙可笑。赵小康在城市里长大,哪里见过如此场面,只得望柳兴叹,无可奈何。

我瞟了一下后方,见无人追踪,知道危险已经解除,便兴奋地喊道:“没事啦,大家出来吧。”

晏子跃松了一口气,赶紧放弃柳树,和赵小康走出败局。陶云儿警惕地环顾一下周围,见果然无事,便拍拍身上的泥土,很轻松似的向我们围了过来。

申思也麻利地从猪圈爬出来,让刚刚安静的猪圈顷刻间又热闹起来,黑母猪仇人似地盯着申思,两眼喷血,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申思穿越障碍,大摇大摆离去。

赵小康惊魂未定,扑闪着眼睛喘着粗气说:“你们几个救了我的命,我该怎么感谢你们呢?”

“笑话!救你的命,你以为你是谁?”申思拍了拍赵小康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我们是看疤脸不爽,早就想打了,这与你没有毛关系。”说完,申思开心地笑了,我们也附和着笑。

“不,不,你们救了我的,就是我的朋友,阿拉……哦不我赵小康一定会回报你们的。”赵小康一脸严肃,看样子像是真的。

“真的吗?”申思半信半疑,斜着眼睛看了看赵小康,歪着头反问道:“真的想回报?”

赵小康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成想申思真要回报,亦或是不知道申思会提出什么高额要求,但又不能食言,只得外强中干地继续敷衍:“你提吧,只要我能办的到。”

申思倒是快人快语,眨巴眨巴眼睛说:“那你把你家那驴粪蛋儿拿些来,让我尝尝。”

“驴粪蛋儿?”赵小康一下子愣住了,不明白申思着云里雾里地说着什么。

“就是荔枝!”,陶云儿看着着急,一语揭破。“哦,荔枝。”赵小康长舒了一口气,说:“这个简单,我让我姑去买就是了。”

申思很是高兴,搂着赵小康的肩膀说:“对对,荔枝,把荔枝拿来,你就是我兄弟了,比亲兄弟还亲兄弟。”

几颗荔枝就能让申思说出如此慷慨的话,如此见利忘义,实属千古罕见。不过放在他身上,也算正常。

风波已过,警报解除。我们便有说有笑地回中学去,远远地看见门口的龙山渠河边依然围着一群人,暗自思量,真是奇怪,刚刚才打架结束,难不成又要打一架?

但是,有热闹可看,我们还是很兴奋的,尚未到龙山渠桥下,便听见甄高兴指着桥下骂道。

“你他妈还想骗我,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馍馍都多,老子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老子放过的屁比你说过的话都多,你他妈别给老子耍把戏,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说不好,就别上来!”

我暗想,甄高兴这是和谁说话呢,不会是和疤脸吧,等靠近一看,果然不错。疤脸依然赖在河里,不愿出来。头顶绿瓢,脚踩污泥,浑身水涔涔的,一脸奸笑。

“我说大校长,您可别生气啊,您看,您这要是气坏了身子可就太不值得了。我呢,也没想别的,就是天太热,见您这门口河水凉快,下来冲个凉,真没别的。”

“放你娘的狗屁!”甄高兴怒不可遏,指着疤脸继续骂道:“你他妈坟前烧报纸,混弄鬼呢!别以为老子看不出你这点鬼把戏,还他妈天热水凉,就这水,连鱼都不来,还洗澡,洗你个大头鬼啊!”

“嘿,瞧您说的,我呢,就喜欢这水,洗得舒服,自在。”疤脸一边说,一边撩起一捧,洒在脸上,充满幸福地说:“真舒坦。”然后继续赔笑:“甄校长,我的大校长,不瞒您说,渔沟派出所的张所长,是我哥,他还老念叨您的好呢。”

甄高兴怔了一下,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哦,老张呀,办案都办到这来了,真有他的,那就上来吧,没事了。以后不要在学校门口乱走,这里桥陡河深,掉下去可不得了的。”说完,便拂袖而去。

?见我们一行人,喝道:“你们看什么呢?还不抓紧去上课!”我们诺诺连声,赶紧称好。甄高兴右手靠在背后,摆出个自认为很潇洒的造型,装模作样地离开了。

疤脸这才换了脸色,把头上的绿帽子摘掉,胡乱地洗把脸,爬上岸来,见到我们几个,冷冷一笑,右手略略抬起,竖起食指,阴阳怪气地说道:“朱小四、申思,咱们今儿就算过招了,这只是开始,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木已成舟,梁子已成死结,索性不去管它。我们几个便两手抱拳,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来就来,欢迎找死。”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教室走去。

一个瘦削的身影鬼魅似的在教室门口游荡,我敏锐地捕捉到可能是班主任高老师,江湖人称高老头,与此同时,一丝不祥的预感像清晨的雾气一样在我心头弥漫开来。

果然是他,见我们一行人到来,略略斜着身子,像是让路,又像是挡道。

我们毕恭毕敬地喊了声“老师好”,等我们走进时,高老头略略点一点头,算是回应。“哪里去了?”高老头慢条斯理地问了问,眼神飘忽不定,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哦,我们来上课呢。”申思满赔上笑脸,恭敬地说。

“我是说…中午龙山渠河打架的……是哪几个?”高老头声音不大,但是颇具穿透力。

“那…肯定不是我们,我们在旁边是观看的。”申思抹抹嘴巴,轻轻快快地说,要说撒谎,还得靠申思,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脸不红、心不跳,那心理素质,像是饱经战争的老兵。

“哦,观看。”高老头看了申思一眼,同时在我们身上扫了一下,像是镰刀掠过麦地。

“我们班还有几个…中午也在龙山群桥边观看的同学,要不要我把他们喊来,你们一块聊聊。”老头不急不躁,像是老猫抓住嫩耗子。

“那个…就没必要了吧,他们…还得写作业呢。”申思满不在乎地说。

高老头突然提高声调,厉声吼道“那就别他妈装蒜,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一提声,着实吓了我一跳,有种转弯不及,掉到沟里的感觉。

高老头伸出手指,指着我们几个怒吼道:“刚刚开学,就给我捅娄子,我看你们是吃了豹子胆了,说!怎么办吧?”

我一下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边思考,如此干瘦的老头,竟然有如此蓬勃的声量,可以啊。但在狂风暴雨之下,又不敢造次,只得乖乖地低下头,任凭发落。

骂了一通过后,估计老头解气了,便轻描淡写地说:“我给你们三个选择吧。一是家长来校教育你们这帮兔崽子,二是班级卫生这一学期都归你们了,三嘛…”老头顿了一顿,似乎是在提醒我们要注意了。

“三是罚款一块,充当班费。”然后高老头咽了一口吐沫,看了看我们,长舒了一口气说:“你们选择吧,我等着。”

这是一个很难的抉择,正如这世上很多选择一样,看起来好像非常合情、合理,但仔细一分析,发现全他妈骗人的,往往越是看上去公平公正,实则坚壁深壑纵横。

我偷偷地看了看其他几个人,发现他们也很为难。此时一个特别猥琐的声音从地下传出:这么难选吗,这帮穷鬼。不用说,这一定是高老头那厮说的。

我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地说:“还是罚款吧,我们认了。”老头赶紧说:“这可是你们自己选的哦,好吧,就这样了,赶快去上课吧,别忘了把钱交给班长。”

……

那天打架过后,疤脸便很久没有出现过。其实我倒是经常很小心地路过校门口。若是独行,一定左看右看,确定无人,才安心离开。??

那年月,高老头治班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迟到、打架、抄作业,抽烟、喝酒、谈恋爱……等任何错误都被以人民币的方式交给班长,然后班长三天一汇总交给高老头。

班长是高老头亲自选的,除了记账本之外,似乎没有别的什么事可做。以至于我们亲切地称他为“会计”。

那段时间,赵小康果真从家里带了不少荔枝分给我们吃。申思很是兴奋,于是便常常黏在一起,甚至连上厕所也两人一起去,真是无聊透顶。

有一次我问申思,你和赵小康真的那么好吗?申思眨巴眨巴眼睛说,也不是真那么好,他不带吃的来,我就觉得他挺烦的。说完我们便哈哈大笑,申思接着又说:“这家伙是真喜欢赵敏,贼喜欢,没办法,大城市人,估计都这样。”

中秋过后,天气愈发清凉,当学校里的梧桐树叶开始啦啦作响的时候,当草地开始变得暗黄,我知道,北中国的冬天快要来了。

那一天,申思在捉弄玩女生后愣愣地坐在桌子上,看着窗外,沉默了好久,说:“好久没旷课了。”

我说:“是啊,高老头一上台,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敢旷课,旷一次八毛呢。”申思撇了撇嘴说:“谁说不是,再添两毛都能买一份肉了吃了。”

突然,申思两眼放光地说:“我有个主意,我们全班一块旷课,就旷高老头的课,看他怎么办,你觉得怎么样?”

“太妙了!”我不由赞叹起来,高老头敢罚一个人,可他有胆量罚全班吗?干!

我想了想,接着说。“关键是要鼓动全班都得旷课,还有旷课后去哪儿,得好好思考一下。”

申思满不在乎地说:“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先旷再说,就明天!”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