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遇见八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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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遇见八零后》

第二天一大早,申思就兴致勃勃地拿了一张纸,准备实施他的邪恶计划,我半推半就,等着好戏开始。

我们先在厕所里开了个会,所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开会的主题是怎样才能鼓动全班旷课,既要偷偷地干,还要让整个班都响应。

陶云儿说:“我们几个旷课倒是没什么,关键是那些个高老头的死党,不好处理。”

晏子跃补充说:“还有那个死会计,哦,对了还有赵小康,那可是高老头的亲侄子,他能帮咱们?”

申思盯着一个绿头苍蝇看了一会说:“关键是不能有叛徒,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我笑着说:“申思,你都会拽文词了,真不错哦。”申思瞥了我一眼:“别打岔,你以为只你一个人有学问?”

陶云儿有些不耐烦,或是厕所太臭的缘故,或是觉得计划没什么趣味的缘由。懒散地说:“要搞就搞,不搞就散,哪来那么多事!”

申思没搭理,自言自语道:“关键是签字,签字,签…”一面说,一面无聊地抬头看了看蓝天。

瓦蓝瓦蓝的天空,像一块深蓝的布匹,几朵白云悠悠闲逛,像是百无聊赖的我们。

“哇!飞机!”申思突然大叫起来,指着天边说。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个弱弱的白点被层云裹住,飞机那美丽的躯干在蓝天白云间自由地穿梭。

啊,飞机,我还从来没坐过飞机。我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坐上飞机,听家里人说,坐一次飞机得卖一头牛的钱才够。

我家里只有一头牛,还得用它来耕地,拉车……看来,我这辈子没戏了,于是,我不禁悲从中来,唉,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或许能坐坐上飞机。

“呀,有了!”申思果断地打断了我的思绪,把我从悲苦中拉了出来,我迷惑不解,问:“什么有了?”申思诡异一笑,说:“签字的事妥妥的了。”说完,便一溜烟跑回教室。

我们几个便慢腾腾地跟在后面,飞机勾起了我对白龙狗的回忆,我那可爱的白龙狗啊,不知道你在天国是否安好。

我那万能的白龙狗啊,你可知道我朱小四现在日子多么悲苦,没有神话,没有激情,在高老头的压榨下,生活像一潭死水。

我朝思暮想的白龙狗啊,你可知道我那能倾听的神力,似乎已逐渐消失,我也不清楚是我不会使用,还是已经彻底丧失了这项功能。

我的白龙狗,我的保护神,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多么快活啊,你会像我想你一样在想着我吗?

想着想着,走到了教室。一阵喧闹把我拉倒现实。

只见申思将一条板凳横放在课桌上,一咕噜爬上去,歪斜地翘着二郎腿,一脸严肃,正襟危坐,模样滑稽不堪。班上同学不知申思为何这般,纷纷涌上前来,看个究竟。

只见申思左手抓笔,右手攥纸,神气十足,像只好斗的公鸡。眼神微微上挑,喊道:“哎!嘿!哎嘿嘿!南来的,北往的,哈尔滨的,香港的,各位乡亲,各位父老,各位同学,各位战友…”

这一套江湖说辞申思之前反复练过数遍,不过那都是在我和他骑车回家时在自行车上瞎哼哼,没想到今天开场他这么一嚷,引来满堂喝彩。

申思喜不自胜,得意洋洋,继续卖关。“各位朋友,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是时候,我们该拿起刀枪长矛,端起洋枪大炮,向着敌人的炮火,前进!”申思一面说,一面左膝迅速弯曲,右臂伸直,做出前进的动作。

“好!”有几个凑热闹的喝起彩来,热情地火苗蹭蹭直窜,教室里充满的快活的味道。

这时,申思换成严肃的模样,深情地说“同学们,你有梦想吗?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你有,我有,大家都有。”申思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场面庄严威武,乱七八糟。

“很好!”申思满足式的点点头,继续渲染:“那么,我要和大家说说我的梦想,我从小就渴望自己能够有一双翅膀,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申思边说边做出飞翔的姿势,“所以,我的梦想就是做一名飞行员,在祖国的蓝天下自由飞翔。”

我一下迷惑了,真是离开厕所,当刮目相待,这小子可以,满能忽悠啊。

再看申思,更加起劲说:“可是,我的爸爸告诉我,每个人都要种下梦想的种子,然后安静等待它发芽……”

接下里的废话我不想赘述,估摸着是从哪部电影里套用的说辞,观众估计也渐渐失去胃口,只有申思一个人还沉浸在虚幻的世界里,半晌,终于有人不耐烦了,吼了一句:“你他妈到底想要干嘛?”

申思愣了一下,旋即醒悟过来。耸了耸肩膀说:“好吧,我想咱们大家一块去看飞机怎么样?”

“哇!”这一下班级炸开了锅,对于每一个没坐过飞机的孩子来说,无疑这是神圣的、刺激的、有趣的旅行。能够近距离看到飞机,这得是多么快活的事情啊。

“去哪里看?”有人提出疑问。申思鄙夷地说道:“去徐州啊,观音机场,你不知道吗?”

“远吗?别去了人家不给看?”有人继续质疑。申思不厌其烦道:“听大人说,只有十来里路,分分钟就可以到了。”

“不可能,如果只有十来里路,飞机起飞降落我们不都可以看见了。肯定很远!”有人斩钉截铁地说。

“呿,胆小你就别去,哪来那么多事!”申思撇撇嘴说:“是好汉的到我这来签名,装孬种的靠边站啊!”

大家议论纷纷,可又不愿意在同学面前露怯,便一个一个签了名,再者说,农村孩子,哪个没有十来般武艺,再加上几乎人手一辆单车,也还方便,再说了,飞机的诱惑得多么大啊。

等到我排上队签字的时候,发现申思把白纸上面折了寸许,签字还得写在密密麻麻的人堆里,这家伙真能搞,办个事磨磨唧唧。

班长也凑过来了,申思眨巴眨巴眼睛说:“大会计,哦不,大班长,你可得想好,要是你也去了飞机场,高老头把你撸下去怎么办?”班长笑呵呵地说:“没事,飞机我早就想去看了。”

申思不动声色,继续说道:“那你得把名字签在最前面,您可是我们的最高领导啊,指挥英明,才高八斗。”

“好好好,就签在最前面。”班长笑眯眯地签了字,乐呵呵地离开了,估计这个马屁被申思拍得舒坦。

赵小康凑上来问:“赵敏去不去?”申思附耳叽里咕噜一顿,赵小康美滋滋地也签了名。

……

下课,厕所,我问申思:“你搞什么名堂,不是说旷高老头的课吗,你扯什么飞机啊。”

申思诡秘一笑,不做解答,炫耀式地摊开一张白纸,我定睛一看,不由暗暗叫绝。只见白纸上歪斜的写着:

高老头无道,奶(乃)大奸大恶之人,此人不除,百姓遭秧(殃)我们全体起义,罢免高老头,还人间一个公道。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是全班签字,班长那标志性的楷书,工整地写在最前面的醒目处。

我敏锐感觉,这事要玩大,高老头要倒霉,至少,他得掉一层皮。但我又觉得非常刺激,一股莫名其妙的兴奋此起彼伏,难以下压。

于是,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和申思一块把这戏演下去,而且要演大了去,那就是闹到校长那去。

上午第三节居然是体育课,真是天助我也,教我们体育那死老头每次都是扔几个破球给我们让我们自己去耍。我和申思便拿起白纸,换作严肃的表情,庄重地向校长室走去。

甄高兴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品着茶,悠闲地看着报纸。我和申思毕恭毕敬地敲了门进去,规规矩矩地站好,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好孩子。

校长装作一副亲民的模样,亲切地问:“请问,你们俩有什么事吗?”我说:“是的,甄校长,我们真有大事。”听我这么一说,那家伙赶紧把腿放下,警惕地看着我俩,不知道我们给他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申思赶紧上前一步,恭敬地呈上那份“状纸”,甄高兴半信半疑,一脸困惑地接过状子,看了一看,狐疑地说:“不可能吧,高老师还是个很不错的人啊。”

申思赶紧凑上前去,满脸真诚,吐沫横飞地说:“校长,千真万确,高老头…哦不高老师真不是个好东西,光知道罚钱,罚钱!”

甄校长怀疑地说:“自己瞎编的吧,这些签名说不定是造假的!”申思眼看着事情要败露,指着名单说:“这个是班长,这个,是高老头的亲侄子,不信的话,你可以把他们喊来问!”

我见缝插针,添油加醋地说:“校长,您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高老师喜欢乱收学生费用,不瞒您说,现在这局面已经是不好控制了,再罚钱,我们都没发去食堂吃饭了,得起义了。”

校长看了看我俩,不作表态,慢腾腾地端起桌上茶杯,品了一口,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俩。

一个猥琐的声音随之传出:“这个狗东西还说他捞的不多,学生都搞到我这来了,哼!借这个机会,一定要狠狠敲他一笔,去年才给我送两箱烟酒,太少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完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唉。又暗自庆幸,这顺风耳居然还可以使用,真是感谢上苍。既然校长和班主任狼狈为奸,还是赶紧想辙脱身吧。

我便正色道:“甄校长,您可以随时去调查,反正我们已经受够够的了,哪个学生没被罚过钱,哪个人不是敢怒不敢言,反正我们已是水深火热,怎么处理,您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我抓起“状纸”,拉起申思便走,因为多说也无益,不如再见机行事。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碰巧遇到下课,同学们三三两两返回教室。申思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附耳上来对我嘀咕一番,我顿觉神清气爽,此计甚妙。

“小四,等会你先不做声张,看我怎么把这事给办了。”我便装作没事,走进班级。申思鬼鬼祟祟地在外面转悠一会,慌里慌张地闯进教室,大声喊道:“唉呀妈呀,不好了,高老头发飙了!”

大家纷纷围上前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只见申思将状纸摊在空中,故作结巴地说:“我是说去..去看飞机,不知道哪个讨债鬼写…写了这段字。”

大家赶紧围上来看,男生战战兢兢,女生花容失色,大家都知道这封信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班长哆哆哆哆嗦嗦说:“这纸从哪儿来的?”“高老头办公室。”申思眨巴眨巴眼睛回答说。

“真的?怎么会这样?”班长半信半疑。“骗你干嘛,我刚刚溜进高老头办公室,见他桌上放这张纸,还用墨水瓶压着,便好奇看看,一见是我们签名,我吓了一跳,赶紧藏起来。”申思满嘴跑火车,完全不用打草稿。

“妈呀,那可是我的亲姑父啊,哪个缺德鬼干的啊!”赵小康仰天长嚎,如丧考妣。教室里乱哄哄,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下子全没了主心骨。

申思见时机已到,壮了壮胆说:“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既然高老头已经看到这份签名了,既然他已经准备好好收拾我们了,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旷一天课怎么样?”

约摸半分钟,陶云儿说:“旷就旷,高老头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晏子跃说:“大家一起旷,我估计高老头也不敢怎么我们。”

班长沉默一会,恶狠狠地说:“旷,大不了我这个会计不干了,哦不,大不了班长不干了。”

周围一片叫好,大家纷纷响应。看来大事可成,名垂千古。

赵小康看了看大家,低声说:“反正我不去,要去你们去,我没有自行车。”赵敏白了赵小康一眼:“小康,你是不是男人。”

小康看了看赵敏,又看了看我们,斩钉截铁地说:“旷就旷,大不了挨一顿打。”于是我么击掌为誓,约定吃罢午饭全班旷课,去徐州,看飞机。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