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遇见八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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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遇见八零后》

那天中午,天气特别闷热,蓝天白云,安静的像一幅油画,梧桐树像条死蛇,无精打采。天空中一丝风儿也没有,像是为我们此行添油加醋,注定了放荡不羁,狂躁不安。

吃罢饭,申思便悄悄地集合了队伍,校园里安静得出奇,似乎在等待某个神圣的时刻到来。我们的队伍过了校门口的石桥,眼见得四下无人,确定高老头和甄高兴不会发现。申思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天空喊道:“旷课喽......”

刹那间,空气欢腾起来。晏子跃喜上眉梢,像是久旱逢雨的玉米苗。陶云儿敞开着腿,歪歪斜斜地瞪着自行车,模样滑稽搞笑。班长偷瞄了一眼后方,终于把恐惧放下,两眼泛光。

赵小康焦急地寻找赵敏,不安和狂喜,期待和忐忑全写在脸上。妮儿一本正经的和李渊并排骑着车子,好像啥事也没发生一样。赵敏脱掉外套,胡乱地捆在腰上,飞快地瞪着脚蹬,赵小康穷追不舍。

一路向北,就是观音机场。两旁的树木快速后退,野菊花散作斑驳的黄点,熟悉的风景若电影倒带般闪过,陌生的城市向我们招手。哇,高楼大厦,霓虹闪烁,美丽的姑娘......

大家你追我赶,一路歌声嘹亮,一路激情飞扬。申思开始嚎了:“从来不愿,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晏子跃不甘示弱:“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最让我吃惊的是班长,别看平时闷得像个葫芦,见大家情绪高昂,也卖弄着惨不忍睹的嗓子:“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哦,大风从脚下走过......”说实话,没有一个音是正确的,像野猪挨刀。

妮儿赶紧堵住耳朵,李渊把脸撇在一边,赵敏打趣道:“唱得过瘾,再来一个。”班长说:“好,那我再来一个《九妹》,更带劲。”赵小康撇撇嘴说,谁不会,我也会唱,于是也根鬼哭狼嚎地唱了起来:“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透红的花蕾。”像是叫丧。

申思吼道:“能不能高兴点,谁在那哭场呢。”班长有点不高兴:“会不会审美,这叫哭场?这叫艺术!”

申思大笑道:“咦!还术,我看你这比不上我家的花猪叫唤。”大家都笑了,一只洁白的鸟儿从我们身旁轻轻掠过,穿过路旁的白杨树,划一道美丽的弧线,钻进云层。

......

大概就这样,我们笑着,闹着,骑了大约一个小时的车子,路上行人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一支参差不齐的队伍,像是看着动物园里的野兽。

不去管它,谁让我们年轻,我们的世界,他们永远不懂。终于,看到了希望。

一块大牌子矗立在白杨树腰,远远的便看见几个楷书大字--江苏欢迎您。

哇哦,快到观音机场了,离胜利越来越近了,我们的心情也澎湃起来。妮儿说:“太累了,大家休息一下吧,刚好这是分界线,值得纪念哦。”

申思立刻嚷嚷:“大家休息一下,等会一次性骑到观音机场。”我拍了拍申思的肩膀说:“兄弟,那叫一下子,不叫一次性。”申思傻傻一笑:“意思一样。”

江苏和安徽的分界线是一条宽宽的河,河水碧绿,水草丰茂,不时有鲦鱼从容在其中穿梭,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懒惰的蚂蟥笨笨地蠕动肥大的身躯,像是在搜寻猎物。

河岸边是一大片白杨树,树下落叶满地,脚踩上去软绵绵的,刚好可席地而坐。

远远望去,好一派丰收的景象,玉米挂在秸秆腰,像是丰满的女人卖弄性感的身姿。红薯不甘寂寞,也把红叶在风中翻滚,像是个调皮的孩子。

大家三三两两分开坐好,男孩和男孩坐,女孩和女孩坐。申思厚着脸皮非得要挤进女生堆里,狼入羊群。好在妮儿几个女孩脾气好,推搡一番,也就让他坐在边上。

“我们来找点什么乐子吧。”申思一本正经地说。李渊快人快语:“能有什么乐子,骑了那么长时间的车子,都饿了。”

“咦,吃,不就是乐子吗?”申思眼睛一亮。李渊白了他一眼,“你带钱了?”申思满不在乎地说:“有钱谁买不到吃的,没钱能吃到,那才叫本事。”

“怎么个吃法?”几个女生赶紧围了上来。看来这女孩真是彻头彻尾的吃货,一听吃的,两眼绿光。

申思想了一下,说:“有了,烤红薯啊!那得多香!你们等着啊。”说完,便拍拍屁股,招呼几个男生,消失在庄稼地里。

赵小康没舍得走,一直偷偷观察赵敏,那双眼睛,脉脉含情,浓情蜜,肉麻死了。

约摸一刻钟,申思这家伙果然带回了不少红薯,从泥巴看,应该是刚从地里拔来的,不用说,准是在哪儿偷的,还特意分给我一个大的,像是要灭我的口。

居然还弄到一口袋马黄瓜和香酸子,惹得女孩一阵疯,抢好不快乐。

大家拾了柴,堆好,点火,开始烤红薯。当火苗蹭蹭直冒,大家开始兴奋起来,好像这美味可口的红薯已经吃到嘴似的。

你还真别说,没过一会,红薯特有的清香在与空气中弥漫开来,大家不时地拨开火苗看看熟了没有,期待得不得了。

“小兔崽子!”我就知道是你们偷了我家的红薯,你个缺德鬼。河对岸一个男人抓着把铁叉一路奔来,嘴里骂骂咧咧。

不好。要坏事!申思“噌”地爬起来说:“大家不要慌,赶快上车。”人群一哄而散,像是一窝受到惊吓的老鼠。

赵小康讨好地牵来赵敏的自行车,赵敏懒洋洋地接了过来,似乎不太领情,一跃而上,扬长而去。

妮儿花容失色,两腿战栗,李渊赶紧搀扶着她。两人手忙脚乱地骑上车子,用力向北蹬去。

申思胆大,慢慢地骑着车,歪斜地夸着,东倒西歪,一边说:“嘿,大个子的那家伙,红薯是我偷的,有本事你来抓我啊。”那男人好不恼怒,扔掉铁叉,向申思冲来。

别的不敢说,申思这家伙的灵敏度还真不赖,左摇右摆,上蹿下跳,耍猴一般,没几下就把那男人甩开了。那男子一番折腾,没有追上,只得看着申思的背影臭骂。

......

一路向北,是观音机场的方向,我举目望去,场面颇为壮观,大家拼命地瞪着脚蹬,你追我赶。链条和齿轮摩擦的声音整齐有力,像一首青春的歌谣。

马路笔直如青色的布匹,两旁的白杨树挺拔俊俏,路的尽头是低矮枯黄的村庄,村庄的上方几朵白云飘荡,天空蔚蓝,白云像是绣在布匹上的几块棉花糖。

我们一行人挥舞着臭汗,终于逃到一个十字路口,马路也随即变得宽敞平整起来,早就听人说,江苏的路可以跑马,安徽的路只能养鱼,果然不假。

顺着路标,七拐八歪,终于,在正前方出现一排乳白色的建筑物,上方,有几个潦草又丑陋的大字,依稀辨认好像是观音机场。申思笑着说:“这字写的,像蛐蛐找爹。”

臭汗淋漓,我们谁顾不上休息。迫不及待,都想一睹飞机的风采。哇哦,机场的菊花淡雅又高洁,在秋风中泼泼洒洒,活泼烂漫。机场的水泥路踩上去舒适惬意,柔和平整。

梦想就要实现了,我们像是二傻进城一样,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有趣。大家丢下自行车,不约而同的向最高的那座建筑跑去。

“站住!干嘛呢你们?”一张粗壮且黝黑的大手拦住我们的去路,一看,原来是一个保安,高大威猛,铁塔一般耸立。

“叔叔,您好!我是来自上海的赵小康,请问,我们想进去看看飞机好吗?”赵小康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卖弄他的普通话。

“小孩,滚蛋,俺是来自大观音机场的保安队长,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越远越好!”保安一脸坏笑。

大家一下子没辙了,只好在外面等,可惜啊,功亏一篑。没想到眼见着成功了,出了这岔子。

过了一会儿,申思挤到了保安队长跟前,递上一瓶饮料,巴结地说:“大哥,我们从安徽来的,大老远的不容易,您看着让俺们进去瞅瞅呗。”

保安队长结果饮料,麻利地开了盖,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塞给申思,说:“小弟,我从江苏来的,找点活,您愿意等就自己等,不能等滚蛋!”

彻底没戏了,我们的原则是申思办不成的事,别人基本上不用再去考虑了,眼见得没了办法,申思也只能抓耳挠腮,干着急。

“算了吧!”申思恨恨地说,“在外面和在里面看一样,反正飞机那么大,迟早会从我们头上飞过。”

于是大家三三两两,懒懒散散地来到机场口边的树下,席地而坐,等待飞机从头上掠过。

机场门口的小广场可称得上有几分别致,不知名的蓝色花竞相开放,像一双双眨巴眨巴的眼睛。花下的草坪特别齐整,像是刚出苗的韭菜,环绕机场的一排排不知名的树,居然没有一点落叶,浑身碧绿,像雕琢的翡翠。

我们便颇有耐心地等待着飞机的起飞,大家一如从前,三三两两,也有男女混搭坐在一起打情骂俏的,有讲鬼故事的,有讲荤段子的,有装疯卖傻的,有故做沉思的......

飞机还没有起飞,也没有降落。有几次,听见里面好像有声响了,大家赶紧站起,等待飞机,个个伸长脖子看,可惜一会声响结束,啥都没有了。

等到夕阳一点点逼近,等到落日的余晖温和地洒下大地,大地开始披上一层红纱,羞涩美丽。

等到一抹晚霞和乌云遮住夕阳,我们已分不出是清晨还是傍晚的时候,大家已经把该讲的话说完了,该看的人看够了。

大家便开始骂保安,骂机场,骂高老头,骂校长,能骂的通通骂了一个遍。

终于,赵小康站了起来:“哎我说,今天这飞机到底能不能飞,咱们还得回安徽呢,天不好,还是早点走吧。可别下雨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申思“霍”地站了起来,看了看西边正在聚集的乌云,又看了看没有任何声响的观音机场,顿了一下,无奈地说:“走吧,你们先撤,我掩护。”

我笑着说:“掩护你个大头鬼啊,赶紧走!”申思不理我,只是低着头说:“有件事没办,你们先走!”

大家便不再等他,彼此埋怨着,骂骂咧咧地走了。我慢慢跟在队伍后面,还是有点不放心,只好在拐角处暗暗观察,等待。

申思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生着闷气,过了好一会,见队伍走远,便麻利地从草丛里翻出一块断砖,拉出自行车,跨上大杠,回头,闭眼,瞄准,掷出。

“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正砸在保安队长脸上。“唉呀妈呀。”保安队长一声狼嚎,捂住脸蹲下,我似乎看见一股殷红顺着他的指缝流出。

申思得意地吹着一声口哨,扬长而去。保安队长一手捂脸,一手指着申思,骂道:“你们还不把那小兔崽子给我抓住,看我不活剥了他!”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