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梦回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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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刺杀忽必烈 刚愎自用(2)

听了田都帅这番话,李璮心里突然动了一下,想起了一个主意,惊喜和激动使他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用蔑视的口吻说:“哼!他想困死我李璮,没这么容易!”

“大帅有突围的办法了?”众将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李璮。

李璮的傲慢劲儿又来了,撇着大嘴说:“我李璮可不是吃素的,这点儿小伎俩,还能难得住我?”

众将急切地问:“大帅,您快说说是什么办法?”

李璮沾沾自喜,说出了他的计策:“北军自以为有深沟围困着我们,必然思想懈怠,疏于防范。我们趁夜里天黑,派士兵悄悄出城,偷偷丈量出壕沟的宽度,根据宽度,准备好足够的木板,突围时搭在壕沟沿儿上,不就可以顺利地通过了吗?出城以后,乘其不备,猛攻他的大营,必然大获全胜!”

众将连声称赞此计甚好。

天公对李璮还是眷顾的,当天晚上浓云密布,寒风凛冽。李璮挑选了一名武林高手,让他身穿夜行衣,手执一根细长的竹竿,趁着月黑风高,悄悄溜下城墙。下了城墙后,那黑衣人一边观察北军动静,一边匍匐前进,不一会儿就到了壕沟旁。

夜色下的壕沟就像一条巨大的蟒蛇张着黑糊糊的大口,甚是恐怖。壕沟外的北军哨兵的小土屋里没有灯光,也不见哨兵巡逻,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声响,静得出奇。黑衣人不禁大喜,慢慢地站起身来,拿出手里的竹竿丈量起来。

李璮和田都帅隐伏在城墙墙后,看到黑衣人平安到达,都是松了口气。

他们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小土屋里一双眼睛正盯着这一切。那人正是前来查哨的阿术。

阿术本想一箭射死那黑衣人,不过转念一想,不能这么冲动,且先看看他要做什么。于是他命哨兵立即熄灯,暗中监视黑衣人的举动。

只见那黑衣人一边用竹竿测量壕沟的宽度,一边做下记号。

阿术是个粗人,脑袋瓜一下子转不过弯来,看不明白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于是立即报告给邢枫他们。

大家一时揣摩不出李璮此举的意图。

唐雨合抢先说道:“现下李军城中粮草不继,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他这样做是要强行突围!”

邢枫便即恍然大悟:“不错!他丈量壕沟的宽度,是为了逃跑时在上面搭板子!”

“对!一定是这样!”史天泽也表认同。

“什么?他们想逃?不能叫他量!”阿术大惊,大步向外走去。

“站住!”邢枫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阿术说:“去射死那狗娘养的!”说着,又要往外走。

“回来!”邢枫叫住他,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笑,对阿术说,“叫他量,不要惊动他,装成丝毫没有发觉的样子。”

“这是为何?”阿术不解地摸了摸脑袋。

史天泽却笑说:“朴将军这是要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阿术眨巴着大眼睛,疑惑地问,“怎么个就计法?”

邢枫拿过一张纸,一边在上面画一边说:“你们看,我们现在的壕沟宽一丈二,他们准备的木板估计在一丈三到一丈五之间,不会超过一丈五。我们连夜派兵潜入壕沟内,在距沟沿儿两寸的下面往宽里挖,每边儿挖进去二尺,不与地面不挖通,上边留着薄薄的二寸厚的一层。从上面看壕沟宽度没变,仍是一丈二,而实际宽度已经变成了一丈六。你们看,就是这个样子。”

阿术突然大悟:“喔!我知道了,这样一来,李璮准备的木板就短了,往上一踩就跌进了沟里!这法真是太妙了!我这就去安排!”

邢枫嘱咐道:“一定要秘密进行,千万不能暴露。”

阿术爽快地说:“你就放心吧,绝对出不了差错。”“错”字刚落,已不见阿术身影。

唐雨合不禁崇拜地看着邢枫,邢枫不但武功盖世,而且谋略过人。这不正是她心目中企盼的英雄吗?想到自己来到古代,竟能与这样一位英雄相知相爱,真可谓是一段旷世奇情了。

邢枫似乎也读懂了她眼神的含义,不觉挑了挑眉,似乎对她说:“怎么样?你相公厉害吧。”

唐雨合便扑哧一声笑了。

却搞得旁人一脸的愕然。

“哎,困死我了。Darling,我们回去睡觉吧。”唐雨合伸了个懒腰,很自然地挽着邢枫的手臂,就这么旁若无人大大咧咧地走了出去。邢枫听她说“Darling”先是怔了怔,马上反应过来,她曾跟他解释过这个词,跟相公的意思差不多。虽然他不太喜欢在众人面前这么张扬,但并没有抗拒,他不想让唐雨合不高兴。

可是众人还是看得一惊一诧的。只听得史天泽说道:“从没见过这么恩爱的夫妻,真是羡慕朴将军啊。”

合剌却干笑了一声:“嘿嘿,这个女人还真够味!朴将军可有得受了!”

唐雨合与邢枫听了这些话,却相视一笑。他们夫妻恩爱军中早就人尽皆知,他们俩亲密的举动常常引得众人恻目。要不是邢枫把握分寸,按着唐雨合的性子,她的尺度可能会更大些。但饶是如此,众人也难免少见多怪一番。可唐雨合才不管那些风言风语呢。何况忽必烈也由着她,从不过问她与邢枫的私事。

邢枫安排的这一切,李璮此时还全然不知。李璮为了分散北军兵力,保证突围成功,决定四个城门同时行动。命令四个城门的戍守将士,在天黑以前备足一丈三到一丈五之间的木板,后半夜以鼓声为号,四座城门同时打开,一齐突围出城。

这天夜里又是一片漆黑,星月全无。李璮心中暗自庆幸:想当年曹孟德败走麦城偏偏遇上关公,是天不灭曹。我李璮一连遇上两个漆黑天,是天不亡李,既然老天不亡我,我就还有出头的那一天!

李璮正在憧憬着得势的那一天,田都帅急匆匆走进来,报告说:“大帅,突围的时辰到了!”

李璮从遐想中清醒过来,抖擞精神,挎上宝剑,说:“好!发信号,突围!”

“是!”田都帅领命,快步跑出去。

刹那间,惊天动地的鼙鼓声从四座城门同时擂起,打破了夜的沉寂。四座城门同时打开,被困数月的士兵像冲破围栏的马儿,争先恐后地向城外冲去。本来安排扛木板的在前,其他人在后。但人们急于逃出去,便乱了秩序。

李璮和田都帅担心失去控制,厉声弹压,大喊:“保持队形,不要乱!让扛木板的先走!搭木板!快搭木板!快把木板搭在沟上!”

木板刚架在壕沟上,心急的士兵便蜂拥而上。因为木板架在一层薄土上,承受不了多大压力,噗地就塌了下去。这些士兵便扑嗵扑嗵地掉进沟内,你踩我压,哀号惨叫;后面的士兵有的跑得太快收不住脚步,也一头栽进沟内;有的止住了脚步,急忙转身往回跑,与后面冲出的士兵撞在一起。有向前冲的,有往后跑的,大伙儿横冲直撞,乱成一片。

阿术一打仗就来劲,见状立即跳出掩体,命令士兵:“放箭!快放箭!”

箭镞像雨点般向乱成一团的反军射去。反军完全暴露在北军弓箭射程以内,顿时纷纷中箭,更多的士兵则是落荒而逃,场面已完全失控。尽管李璮和田都帅拼命弹压,叫大家镇定,不要乱。但是毫无效果,没人能听他的指挥。李璮自己也险些被混乱的人群挤倒,好不容易才撤进城内。

李璮担心北军打进城来,进城以后立即下令关闭城门。

田都帅着急地说:“大帅,不能关!外面还有不少人!”

李璮说:“顾不了啦!快关!不能让北军打进来!”

“吱呀呀……咣!”的一声,两扇巨大的城门重重关上。任那些被关在外面的士兵拼命砸门叫喊李璮也不为所动。可怜这些无辜的士兵全被飞蝗般的箭簇射死了。

李璮、田都帅和几位将领逃回大元帅府,有的受了伤,有的衣冠不整,均是十分狼狈。

李璮吃了败仗,牵怒于测量沟宽的那个黑衣人。于是命人传那人过来。

那人正待逃跑,被田都帅的手下捉住,押了上来。

那人早已吓得浑身哆嗦,跪地求饶。

李璮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恶狠狠地说:“你他妈怎么丈量的?你一定是北军的奸细!”

“啊!?”那黑衣人吓得脸色煞白,磕头如捣蒜,“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呀!小的怎么会是北军的奸细呢!小的没有量错,那沟真的是一丈二呐!”

李璮大怒,骂道:“你还嘴硬?它怎么一夜就变宽了?”

“这……这……”那黑衣人有口难辩,“我也不知道呀,它怎么会突然就变宽了呢?”

“你少跟我装糊涂!”

李璮抽出佩剑,“噗”地将那黑衣人捅死。

突围失败,李璮全军上下都蒙上了一层可怕的阴影。粮食越来越少了,有的兵营已经断了顿。士兵们为了争夺食物,群抢群殴的恶性事件时有发生,不少人被打死打伤。绝望情绪像瘟疫一样迅速在官兵中蔓延,怨声载道,怪话连篇,军心浮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局势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是李璮所料未及的。他本以为登高一呼,各地就会群起响应,他便可以直捣漠北,打败忽必烈。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他把责任完全归咎于宋朝不肯发兵和各地不予以响应上。他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常常无缘无故地责打仆人和属下。人们见了他就像耗子见了猫,低头缩颈,大气儿不敢出。

这天,李璮又独自一人在屋里生闷气,像头发狂的野兽却找不到袭击的目标般烦躁不安。

这时侍从刚好进来送茶,正好给了他一个出气的口。

“滚!给我滚!滚!”李璮像疯子一样,甩手打翻侍从端茶的托盘。

侍从不敢言语,急忙蹲下拣起摔碎的茶碗,惶遽欲去。

李璮神经质般地蹿过去,一把抓住侍从,瞪着血红的大眼珠子冲他大吼:“都是胆小鬼!脓包!软蛋!都怕忽必烈!不肯跟老子一同起事!叫老子成了孤家寡人!都是******混蛋王八蛋,龟孙子!呜……”李璮骂着骂着竟伤心地哭了起来。

李璮的失常举动把侍从搞得神情惶遽,不知所措:“大元帅您这是……”

李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侍从,稳定了一下情绪,掩饰地说:“呵,没、没什么,你下去吧,去把田都帅请来。”

“哎。”

侍从刚走出去,田都帅就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不等李璮询问,就劈头盖脸地说:“元帅,情况比我们预料的还要糟!”

李璮脸色阴沉,问:“粮食还能吃几天?”

田都帅沮丧地说:“有的已经断了顿,最好的也支撑不了三天啦。”

“啊?!”李璮心中一凛,感到事情异常严重。

“还有更糟的。”田都帅说,“已经出现军心不稳的迹象,打架斗殴接连不断,发生了好几起争夺食物群斗群殴和坠城逃跑的事……”

“弹压!弹压!决不轻饶!打军棍!关禁闭!砍头示众!”李璮情绪失控,勃然大怒,歇斯底里地大吼。

田都帅忧心忡忡,讷讷地说:“这……没有吃的,大家饿着肚子,光靠弹压,恐怕……无济于事呀……”

李璮一怔,心态平定了许多,蹙起眉头想了想,眼里冒出可怕的凶光,咬着牙说:“把老百姓家的粮食全都收上来,充作军粮!”

田都帅摇摇头,说:“不行。”

“不行?”李璮像恶鹰一样逼视着田都帅,问,“为什么?”

田都帅说:“据在下所知,老百姓的粮食也不多了,他们怕军队去抢,早就藏了起来。恐怕,很难收上来呀。”

“藏起来?把老子当贼防?哼!想饿死老子,没门儿!叫士兵到百姓家去吃!他总得吃饭吧,他吃士兵们就去吃!”狗急跳墙的李璮已脱下往日伪装的外衣,回复一个泼皮无赖的本色。

田都帅马上反对说:“不成!去百姓家吃饭,不妥啊!”

“有什么不妥!”李璮振振有辞地说,“士兵们总得活命,顾不了那么多了!哦,还有,你不是说军心浮动吗?告诉士兵们,允许他们到妓院去散心取乐。”

田都帅说:“妓院早就关张啦,哪里还有妓院呀?”

“那……”李璮停顿片刻,心一横,牙一咬,说,“那就到老百姓家去!”

天呐!放纵士兵到老百姓家去抢掠、作乐,这还不乱了套?百姓本来对我们已经恨之入骨,这样一来,岂不成为死对头?一旦有变,光百姓也会把我们砸成肉泥!田都帅惊得瞠目结舌:“啊!?大帅呀,您再好好想想,这样做……会……逼反百姓的呀!”

“顾不了这么多了!”李璮认为,只要部队能替他卖命打仗,其余的都微不足道,都可以不顾。田都帅的担心是妇人之仁,不是大将风范。于是李璮用教训的口气对田都帅说,“成大事者岂可心慈手软?知道吗?眼下军队对我们最重要!只要军队肯卖命效力,我们就有转败为胜的机会!要不惜一切代价稳住军队!懂吗?去!快去!按我的命令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