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索伦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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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巴都统,将军大人有令,拨五百索伦兵到敝人帐下听令。”乌什哈达仗着温福的令牌,趾高气昂地说。

“将军大人不是说体恤索伦兵连日征战,劳顿过度才换下的吗?”巴特热明白了温福的用意,耐着性子问。

“不错,不过将军大人的意思留下五百人参加美诺之战,明摆着是让索伦兵与敝人平分秋色呀。”乌什哈达笑嘻嘻地说,明显不怀好意。

巴特热知道与他争辩无益,把脸一沉,耐着性子说:“乌都统,和你说不明白,敝人到将军大人那里申辩。”

“巴都统,令牌在此,敝人可是奉令调兵,难道巴大人想抗命么?”乌什哈达语气强硬起来,言外之意是非要马上交接不可。

“放你妈的屁!”一名索伦佐领破口大骂起来,“你也配,算他妈什么东西。”

乌什哈达只是畏惧巴特热的武功和官职,但万万没料到就是一个小小的佐领竟然敢辱骂自己,顿时大怒,憋了半天,才暴喝一声:“大胆,你想找死吗?奴才。”随着话音几名随从和一个副参领冲了上来,索伦兵一见立即抽刀在手,那个佐领更是叫骂不止,挥刀要上。

“住手。”巴特热皱眉大喝。这一声怒喝用足了内力,震得所有的人耳边如雷鸣山崩,都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乌什哈达心中一凛,强用功力压住了絮烦的心绪,气势汹汹道:“巴大人,辱骂朝臣,该如何处置?”

乌什哈达尽管怒发冲冠,到底还是不敢在巴特热面前擅自行事,但抓住理儿不放,见巴特热青着脸不吭声,并没有袒护的样子,胆子大了起来,喝道:“拿下,把这个索伦奴才绑了。”

“且慢。”巴特热猛然一摆手。

“怎么,巴都统是要护短吗?”

“绝无此意。”巴特热心平气和,倒有几分笑意地问:“乌都统准备如何处置呢?”

“当然,敝人倒也不会过分,可这以下犯上的罪过是要给他一点教训的。”

“好吧,既然是敝人的帐下,就由敝人代劳吧,来人,押出去。”巴特热说道。

“不必,就在这里处置,以儆效尤。”乌什哈达坚持不让。

“这么说,乌都统是不肯通融喽?”巴特热眉宇拧在了一起,脸色大变。

“嘿嘿,素闻巴大人治军严厉,执法如山,不知今日何故!”乌什哈达有恃无恐,得意地大笑着。

“那好,本都统一会儿也要当众处置一件犯上不恭的事情,乌都统到时还要海涵。”巴特热冷冷一笑,口气严厉。

“悉听尊便,来人。”乌什哈达一看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哪还顾得了许多,大喝一声,几名属下气势汹汹扑上,把那个索伦佐领捆了个结结实实。

“巴都统,敝人对不住喽。”乌什哈达干笑着问。

所有的索伦兵都望着巴特热。

“请便。”巴特热用牙根说。

乌什哈达一挥手,四名大汉拳掌交加,雨点般打在索伦佐领的脸上和身上。转眼间,佐领口鼻窜血,两颊和眼眶高高肿起,但是被打倒后又倔犟地站起。

几百名索伦兵呼呼地喘着粗气,但没有将令,只好僵硬地立在原地,仇恨地怒视着满兵。一个暴烈性子的骁骑校实在忍耐不住,大吼一声,一拳击倒一个满兵。没等乌什哈达的侍卫醒过神来,巴特热纵身跃来,手起掌落,把这个不知死活的索伦骁骑校拍倒在地,左手用剑鞘一划,架开了几把已经划来的刀剑。与此同时,一脚勾起倒在地上的骁骑校,从空中撩到了索伦兵队中。

这几下就是在一瞬间做完的事,满兵一齐叫好,还自认为是巴都统不询私情而为。

“好了,“巴特热看看已经动弹不得的佐领,把手一挥,立刻有几名索伦兵过去抬回昏迷的佐领。

乌什哈达瞅了瞅昏迷不醒的索伦佐领,对巴特热尴尬一笑,道:“巴大人秉公执法,敝人佩服,调兵一事既然大人要去将军大人那里陈情,那敝人就告辞了。”

“慢,乌都统留步。”巴特热森然叫了一声,走到身负重伤的佐领面前,掌心贴在他的灵台大穴上,暗送内力,片刻,佐领苏醒过来,睁开肿的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望着巴特热。

乌什哈达一见索伦兵听到巴特热一句话,已呈伞形围住了自己和随从兵将,面色顿时苍白。“巴大人意欲何为?”

“乌都统,你知罪么?”巴特热恶声恶气地问。

“无稽之谈,敝人何罪之有?”

“亵du圣躬不是大罪吗?”

“你!胡言乱语,敝人何曾亵du圣躬?”乌什哈达又惊又气。

“我索伦部唯对当今圣上俯首称臣,也只有皇上才能称索伦奴才二字。刚才乌都统称索伦奴才二字,想必是以日后能成为当朝天子而自居,不然,怎么会口吐狂言?”巴特热恶声揶揄。

“巴!大人,”乌什哈达此时才知道自己一时不慎,惹下了天大的麻烦,此事真的较起劲儿,可是拿脑袋闹着玩呀!“在下!也是一句戏言,才!一句嘛。”

“乌都统,亵du圣上的话说一句还不够吗?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抵赖吧,这欺君大罪可是要灭九族的哟!”巴特热越说越尖刻。

“巴大人,”乌什哈达彻底垮了,汗透衣襟,“请大人宽恕,在下知罪。”

“那么如何了断呢?”

“悉!听尊便。”乌什哈达面如土色,懊悔不迭,心中暗骂自己不该得意忘形,弄得现在不可收拾。

“也好,念你一时糊涂,神魂颠倒,就私了吧。你站好,敝人只打你一掌,不算过分吧?”

“哪里哪里,在下还感激不尽哩。”乌什哈达见巴特热应允不上折弹劾自己,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仗着有一定火候的内功,心想充其量受点轻伤而已,满口答应下来。

粗犷的索伦兵欢声雷动。

乌什哈达的兵将见主将如此狼狈,都掩面而立。

巴特热轻舒猿臂,说了声得罪,一掌轻飘飘击向乌什哈达那壮如野牛般的胸膛。乌什哈达只觉有如一团棉絮贴在胸口,愣怔之间,猛然一股震肝裂肺的大力骤然铁锤般地击来,这才知道上当,正欲催动内力之时,已经来不及。排山倒海的巨力将他笨重的躯体震得腾空而起,有如飞鸟,从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向草丛。

小金川岌岌可危,策布丹带着僧桑格给大金川索诺木土司的密函,越过平叛大军的防线,来到了大金川。

贡嘎尔拉山口,大战刚过,硝烟迷漫,死尸遍野,激战后的宁静令人恐怖。

看到满地尸体,策布丹才相信,索诺木土司并没有背信弃义,坐山观虎斗,确实是与阻挡大金川人马的阿贵大军苦战。

瞅地上的死尸的模样,不难猜测,大部分是死于炮火。看来阿贵既精明又毒辣,早在这必经之路设置了火炮,叫大金川的人马损失很大,那一千援军能到达小金川,一定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的。

在得斯的东寨中,策布丹见到了索诺木大土司。

“土司大人,小金川只剩下美诺孤寨一座,如果大土司的援军不到,那!”策布丹惊魂未定地对正在全神贯注,看着密函的索诺木说。

索诺木瞪了策布丹一眼,说:“朝廷的另一路兵马死死守住两处山口,炮火十分厉害,你难道在来的路上没看到吗?哼,大小金川,唇亡齿寒,还会有人幸灾乐祸吗。可一离开山地,我们就等于以己之短,功敌之长呵!”

策布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怎样挽救僧桑格的败局,还有求于索诺木,所以低声下气地说:“那么土司大人的意思是”

“僧桑格土司的想法很合我意,困守孤寨是死棋,眼下朝廷大军的目地就是将大小金川各个击破,所以,放弃小金川,保存兵力。”索诺木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两千人马如果上山,清军当然无奈,可粮草怎么办?”策布丹问。

“当然由大金川接济,朝廷大军急于取胜,急于求战,他们也很难呵。”索诺木胸有成竹地说:“请僧桑格土司放心,这个温福大将军不比阿尔木聪明多少。他不会对你们小金川穷追不舍,恐怕此时此刻,他正算计我大金川呢。在我大金川用兵,温福的两万大军必然首尾不能相顾,你们在我与朝廷大军激战之时,趁机收复小金川,然后从后攻击朝廷大军,那哈哈!”

策布丹听了也笑起来。

在遥远的玛觉乌大寨,温福也在朗朗大笑。“诸位,朝廷犒劳各路大军,本将军决定尽快结束小金川战事,而后,大军直奔大金川,争取半年内荡平叛军,早奏凯歌。”温福兴致勃勃地逐个打量着各位都统和领队大臣总兵,他刚刚得到消息,自己被封忠义二等公而高兴。

“将军大人运筹帷幄,胜似诸葛,凯旋定是指日可待。”

“如果不是大人指挥有方,小金川何以如此迅速平定,大人区区两月的功绩,比阿尔木两年的心血还要高出许多,这可真是雄材大略与碌碌之辈不可同日而语呀。“

几名专事阿谀奉承的官员又适时吹捧起来。

温福听了这些不着边际的赞扬声,感到不以为然,他虽然好大喜功,刚愎自用,可是又不喜欢漫无边际的胡吹乱捧。只是不想破坏这和谐的气氛,勉强笑了笑,说道:“承蒙诸位厚爱,本督师不过是愚者千虑,偶有一得。小金川之残敌,已如鱼游釜中,就要寿终正寝,而大金川之敌,定会更加凶猛惨烈,还要各位并力向前。“

“此时断言还为时过早。”阿贵慢条斯理地插话:“小金川的叛军还有两千多人,皆是凶顽之徒,他们若不是不想拼个鱼死网破,而是弃寨逃走,在这偌大的群山峻岭之中,只靠我们两万人马,犹如大海捞针。况且,叛军时时可以居高临下,袭扰平叛大军。”

“阿大人又多虑了,美诺之敌已被团团围住,寨破之日就算有些叛军逃出,但也无妨,他们能把小金川带走吗?”温福见阿贵又当众说出令人泄气的话,心里十分恼怒,可阿贵讲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又是皇上的宠臣,他还不想与阿贵闹翻,所以不便发火,只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将军大人,敝人曾察看过美诺寨后的山势,蒺藜遍地,坡陡山高,极利于能爬善攀的叛军逃遁。不如派一路精兵在那设伏,可以断了叛军后路,全歼小金川的叛军,以防漏网之鱼日后死灰复燃。”巴特热自告奋勇,意欲带兵设伏。这本来是个好主意,可是乍一听,是明显偏向于阿贵的意见,温福正没好气,立即疾言厉声地叫道:“巴特热,本督师行将拿下小金川,你的这个主意岂不是雨后送伞吗?”

温福的话表明了是深含妒意的强词夺理,有些指桑骂槐的意味,说的是巴特热,冲的却是阿贵。

“将军大人,巴都统言之有理。”奎林一看温福横竖听不进去,全然不顾别人的建议,忍不住劝道。

“放肆。”温福肝火上升,又冲着奎林吼道:“本督师用你来指点么?从即日起,谁要是再乱放獗词蛊惑军心,临阵退缩不前或是贻误战机,休怪本督师翻脸无情!”

众将都默不作声。

唯独阿贵坐在温福右侧冷笑。

大金川战事还没开始,更激烈的战斗还没到来之前,阴云已经笼罩在各将领心头!

阿贵看了看愁眉不展的巴特热和奎林,满腹心事地说:“温大人一意孤行,朝廷又沉寂无声,所有的将士如一群无头的苍蝇,这大金川之战怕会大有波折。”

“大人,这索诺木土司卑职几年前在卜奎城就见过,比起僧桑格要狡诈许多,听说此人还极善用兵?”巴特热问。

“这索诺木在藏区可算是将门世家,而且有六千多训练有素的土兵,这份实力就是在前藏也是令人敬畏的。他不像僧桑格那样穷兵黩武,以武力压服众多小土司,而是善于恩威并施,正因为这样,许多小土司肯为其卖力。前些日贡嘎山口一战,看得出索诺木足智多谋,不肯过多参与这两败俱伤的战斗。”

“那么,索诺木是承认必败了?”巴特热大惑不解地问。

“既然承认打不过,为什么不降了?”奎林也糊涂了。

“降了?哼,他是想胜!”阿贵冷然道。

“索诺木居然想取胜?”

“当然,就此打下去,大金川一战要迂回曲折呀。”阿贵肯定地说。

“这么说!眼下的仗仅仅是开始?”巴特热惊问。

“咹,你成熟了许多。”阿贵赞赏地看着巴特热说:“阿尔木的脑袋有一多半是索诺木砍掉的!”

巴特热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温福坚持严令必须拨出五百索伦兵,随同乌什哈达主攻美诺。

乌什哈达带来几百名护卫营的兵卒,并且还有两名侍卫随队而来,很显然,温福做了最坏的打算。

做为一个下属,在军令面前,如果继续违抗,那就要背上犯上作乱,图谋不轨的罪名。

巴特热一怒之下,单骑跑到督师大营。

“将军大人身体欠安,巴都统请回。”一名参领挡在大帐前,拦住巴特热。

“乞望禀报将军大人,敝人有重要军务,一定要面见将军大人。”巴特热边说边拨开参领,向大帐走去。

“巴都统留步。”两名大内侍卫倏然挡在前面,口气蛮横,面含讥笑。

“二位闪开,延误军务,吃罪不起。”巴特热说着,右手轻扬,一缕强劲指风隔空点去。两名大内侍卫都是高手,知道厉害,想闪身跃开之时,环跳大穴早已被封,一动不能动。二人骇然失色,都没料到这个索伦部都统除了绝世剑法外,何时又会了这弹指神通,这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功力。假如双方是敌手的话,那就等于他们二人在一招之内已经死于巴特热手下,想到这里,两人先前那种傲慢神态早已无影无踪,可怜巴巴地望着巴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