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豹子背到山货铺去卖。这次黄威虎也在他的店里。他见我捕到一只云豹,特别兴奋。“哦,好小子,不愧是猎虎世家的子弟。白老板,你看,我的山里又出了一只小鹰啊!哈哈!好,价钱给高些,之外再加上我的一点薄礼。”
我愠怒地沉默着。
他们所谓的高价,就是多给我一点盐,粮食却将够我吃两三天。
“这是老爷给你的靴子。你看,你的鞋已经破了,怎么能进深山走远路。”白老板捧过来一个盒子,放到我的米袋上。我把盒子扔到一边,子弹塞进衣包,提着袋子走出店门。
我知道黄威虎为啥来到店里和他兴奋的原因。心里想,应该执行计划中决定性的一步了。
我在家歇了两天。第三天的半夜我就领着二青动身了。 我让跟踪我的敌人拼命地赶着我,保持在不太远的地方。他们能监视我,我也能监视他们。我就这样带他们在黑松岭九里溪那一带转了一天,晚上起雾了,我心想,糟了,看不见天上的星星,我怎么去帽儿山?不现在我甩掉他们倒也是好机会。我凭着脚下枯叶的声音和青苔的湿劲儿辨别着南北,有时也摸摸树干。但我仍然不断定我走的方向对不对。我心里疑惑,脚步就慢下来。可是不久,雾散了,星星露出来。我们瞅着我,快活地眨着眼儿,我也像看到久别的朋友一样高兴。父亲和我整年辗转在孤寂的山林里,遥远的星星成了我们亲密的伙伴。父亲凭着它们推算时间,辨别方向,渐渐地我也认识了它们。现在是秋天,在山里看不见北斗,但是斗宿四和牛郞星帮助我判断南北。我知道自己没有走错,就加快了脚步。
黎明时分我到了帽儿山,这是父亲领我常来的地方。一走进这熟悉的山林,心里就感到一阵难过……
就是在这里,那个温煦的早晨,爸爸亲切地站在我的身边,观看着大熊猫的表演。就是在这里,在野火旁边,爸爸娓娓地对我讲起这个可爱的动物,它的习性和种种有趣的把戏。就是在这里,爷爷用庄严的语句教育我,不能用祖国的珍宝换取荣华富贵……爸爸,你的话我一定永远记在心中……
我很容易找到大熊猫的粪便,但是这不够,正当我在林间徘徊,想着对策的时候,突然二青低低叫了两声。我在它吠叫的方向看到四条黑影,同时认出是豺狗。豺狗个子不高,小圆耳朵,是很凶残的野兽。我曾亲眼看见它们成群地追赶两条驴。它们跳上驴背,翻身倒骑上,拿爪从驴的****里掏出驴的内脏。驴无论怎样踢跳也摔不掉它们,最后惨叫着倒下死去。啊!它们在追一只大熊猫。熊猫飞翭地爬上树去,我舒了一口气。定眼瞧着,只见这几条豺狗伸着舌头在树下团团打转。我正要端起猎枪射击这些残暴的东西,突然大熊猫从高高的树枝上一纵而下压到一只豺狗的身上。那豺狗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个半死。当另外三条扑来的时候,大熊猫忽然灵活地翻个身,四脚朝天躺在地上。“这是干什么?”我有些奇怪,捏紧枪随时准备救援大熊猫。这时一条豺狗去掏大熊猫的裆,两条豺狗向大熊猫的头冲上去。大熊猫敏捷地拿后腿把那一只豺狗蹬倒。原来大熊猫仰面躺在地上既可以保护臀部不让豺狗掏挖,又可以腾出四脚做有力还击。大熊猫和豺狗斗了好一会儿,一条被大熊猫咬死,两条豺狗受了重伤。另一条见势不好刚想逃走,我的枪响了,它应声倒在地上。大熊猫听到枪声,一溜烟爬上了树去。
我从地上拣些大熊猫的毛,塞在被我打死的豺狗的嘴里,又拾些大熊猫的粪便抹在它的前肢和爪上,用绳子捆好。我从受伤的豺狗中选一只肥大的拿火来烧烤,我和二青饱餐了一顿。
这时,帽儿山的白寻已被朝霞映成粉红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