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人间再无广陵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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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吕巽为恶

这边嵇康和袁准每日登山观水、月下弹琴,过得很是惬意。经过嵇康指点,袁准已粗通《广陵散》大意,虽火候不到然神韵已有了七八分了。自从山涛和阮籍被逼出仕为官后,竹林集团彻底瓦解了。嵇康除了偶尔与阮籍交往外,只与刘伶、向秀、阮咸等人保持来往。刘伶嗜酒成性,对于司马昭的疯狂迫害他隐居不出,每日只是服用五石散然后裸奔于山水间。凡有来征召他做官的,刘伶都会抬来酒缸,与来人痛饮,喝醉后大笑着在地上打滚,时间久了,朝廷就不再征召他了。向秀在深山里买了一座古宅,每日和妻子儿女读书作画,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其居所隐蔽,数月不见人影。

阮咸依然放浪着,他既不装疯弄癫,又不隐居躲避,每日照常嬉笑怒骂。司马昭命阮咸做官,阮咸一口答应,可领了官职之后也不去衙门。阮咸把司马昭赐的官帽挂在马厩里,每日穿着破衣烂衫到道观访友,其时而出现在道观之中,时而出现在田野巷陌之间。阮咸官照当,可劣性不改,挂着官职却不理事,司马昭对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有山涛性情大变,与王戎每日尽职尽责地为司马昭做事,渐渐取得了司马昭的信任。阮籍虽时常到司马昭身边任职,可常半天不说一句话,即使说话也是谈玄说理、答非所问。

唯有吕安最潇洒,他不像嵇康那样背负着太多的光环,他可以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毕竟嵇康和阮籍还在,毕竟韩寿是新一代的偶像,吕安有选择的余地。吕安决定退出人们的关注和崇拜,他听从了聂国士的劝告,打算跟着聂国士做个江湖侠客,二人商量好了,一旦吕母去世,吕安就携妻子跟随聂国士浪荡江湖。吕安最舍不得的是嵇康,嵇康始终是个文人,是个不屈服的硬骨头,他是宁死也不躲避的。随着以晋代魏的步伐加快,司马昭的奴仆走狗们也日益张狂。连司马昭的弟弟司马干也辞去一切官职,用砖墙把自家上下全部堵死,来拜访的人们连门都找不到。羊徽瑜和弟弟羊祜也搬出德威居,带着司马攸一起过日子。

新的一年又到了,大魏的街头零零星星的放着爆竹,大雪飘落整个洛阳。吕安家中清贫,没米下锅,老母躺在床上也只吃了几口菜叶子粥,茅屋挡不呼呼地寒风。吕安衣衫依然单薄,他起来拿了把弓到树林里打些吃的。白雪皑皑的林子里有兔子狐狸的爪印,吕安看到远处有树洞,他寻着爪印追去果见有一只瘸腿的长耳野兔在啃着树根。那兔子看见吕安便跑,吕安搭起弓来一箭射去,正中那兔子脖子。吕安捡起兔子,那兔子挣扎了几下便死了。吕安又一路摘了些松子,到河里砸开冰面篓了两尾鱼,最后回家了。

徐淑仪一看丈夫好手段,在大冬天里还能打些野味,便高兴地说:“你跟着聂国士学了不少的武艺,以后就以打猎为生吧,不比整日里吃糠咽菜的好!”吕安摆摆手说:“这话不对,咱们在院子里种些青菜,田地里再耕上麦子一样过活。庄子云万物皆是平等的,没有贵贱之分,何必为了口腹之欲妄行杀戮。现在是新年,家里缺粮,我才打些野味充饥,又何必得陇望蜀呢?”徐淑仪不语,把鱼肉拿去做了。家里终于吃了顿大餐算作过年,吕母吃饱了气色也好了不少。吕安安顿好家人,自己出外拜访嵇康。他把那头瘦弱的马套上,坐着车走了。徐淑仪寻了些木柴生火,然后把火盆端入吕母房中,就着温暖的火光吕母安然入睡。徐淑仪把织好的布匹缝成衣服,给吕安做件外衣御寒。

这时吕巽府里有下人来请,一个衣衫体面的婆子带了两个丫环给徐淑仪行个礼,徐淑仪忙还礼。那婆子说:“奴婢问您的安!”徐淑仪忙说:“不敢!”那婆子说:“我家大娘来请夫人,说你们两个都是妯娌,理应来往才是。平日不常走动,是我们疏忽了,现在过年,夫人好歹过去叙叙旧。”说着命丫环将一些金银丝绸放到桌子上笑说:“夫人要是不要就是瞧不起我们,您家二相公是有名的贤士,我家大爷和娘子常说这个兄弟清高,眼里没有做官的,所以也不敢接济你们,怕兄弟们翻了脸!”徐淑仪一听笑了,她高兴地说:“我丈夫是清高了些,可再清高也不能当饭吃,哪敢瞧不起你们!”随后徐淑仪收拾了一下,看吕母睡着了也不敢打扰,径直和婆子去了吕府。

高墙大院,翠柏寒梅,院子里早有扑鼻香气。奴才丫环们都在忙碌,洒扫庭院,祭祀祖宗,摆放宴席,车来人往。穿过回廊,又过了一处门楣,到了一处雅静的小院。这里四周皆是树木小山,徐淑仪一进去咣当一声那窄门锁了,两边是墙角,正对东面一处褐色铜门。“这不是弟妹么?想必是来见嫂子的吧?”吕巽从屋里出来说道。徐淑仪忙行礼说:“是嫂子邀请,说是叙旧!”吕巽笑道:“你嫂子就在里面,快进去吧!”徐淑仪跟他进了铜门,屋内布局有序,隔室里是卧房,门上挂着映帘。一张桌子上摆满了酒菜,吕巽说道:“你先坐下吃杯酒,你嫂子随后就到。”徐淑仪忙说:“兄长不必客气,我只来叙叙旧,随后就走!”吕巽故作不悦地说:“也罢!我那弟弟是当今名士,我是不敢高攀的。你是他夫人,眼里自然也是瞧不上我们这些俗物!”徐淑仪忙说:“不是的,您误会了!”

吕巽拉着脸说:“你嫂子常埋怨我,自家兄弟也不来往,今日好不容易才请了你来,也算堵堵她的嘴。你今日到了我家饭不吃一口、水不喝一杯,想必是要给我们撇清关系,免得玷污了你们的清高!”徐淑仪摇头说道:“自己兄弟怎能有这样的心思?是弟媳我初来贵府,不敢自便,所以才客气一下,没想到让您误会了!”吕巽笑道:“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那您先饮一杯驱驱寒,再随口吃点菜,我去叫你嫂子。她在下房里使唤佣人呢,说到了该祭祖的时候了。想咱们的父亲当年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太寒酸!”徐淑仪一听祭祀忙说:“先让嫂子忙着,这祭祀可是大事,要不我先回去,改天再来讨扰。”吕巽赶紧说:“不必如此!咱自己的爹娘,你们也是该祭祀的,干嘛躲着?吃过饭,还得劳您帮忙了!咱是一家子嘛!”徐淑仪高兴地说:“我家夫君虽和您是兄弟,但毕竟是庶出,祭祀的事还要以你们为主。他来了也不过是边上站一站,磕几个头罢了!”

吕巽说:“我是拿他当一个母亲的,从不敢给他论什么嫡庶。是你们多心了,总觉得我们是嫡出,瞧不上你们,弄得我们在你们面前咳嗽一声都是罪过!您吃了这杯酒,回头把庶母也接来到府里住住。”说着吕巽倒满了酒。徐淑仪大喜,只是看着酒为难地说:“我并不会饮酒!”吕巽说:“是宫里赐的水酒,用瓜果发酵后酿的,吃了不会醉。后宫嫔妃、官宦小姐都常吃!”徐淑仪这才端起来喝了,果然那酒甜软绵长。在吕巽一再谦让下,徐淑仪吃了些佳肴,吕巽站起来拱下手说:“我去请贱内!”徐淑仪忙站起来,吕巽一笑走了。

徐淑仪坐下,突然感觉身上一阵奇热,心中躁动不已,紧接着脸红出汗。她连忙站起来紧走几步,腿脚发软,眼睛朦胧。跌跌撞撞竟然摸索到床上,把青杉素袄脱了,只穿件闷红襦衣。吕巽从后壁屏风处走来,徐淑仪忙挣扎着要起,已是身不由己。她看那吕巽,竟以为是嵇康,黑发飘飘,白袍洒洒。徐淑仪平时为人内敛,喜形不露于色,今日被下了药,春心萌动,竟直扑上去喊道:“嵇康!”吕巽先是一愣,忙说:“对,我就是嵇康!”随后翻滚到床上。吕巽今日得手怎能不尽兴!徐淑仪药酒催情,又以为是嵇康,再加上吕安修道禁欲难免冷落她,也没有不解渴的道理?霎时间两人一拍即合,犹如决堤淹旱田、猛火燃热油,呼哧哧东风吹动山雷、大地震出惊蛰,汗水哗啦啦流,金箍直飕飕扫,乌云遮住蔽日,神龙搅动海水。徐淑仪素手抓空,玉臀绷紧,刹那间斯文全无,哼呀呀姿态狂乱、嗯伊伊潮红春散,直道是天地好乾坤。吕巽哪里像半点嵇康,分明是拉磨的驴、犁地的牛,两目圆睁,嘴巴大张甚是恐怖。他头脑晃动,牙根闭合,呜呀呀难耐。云散水出之后,他们意懒神酥。两人迷糊糊睡去,朦胧中意起,又尽兴一回。等徐淑仪醒来已是天晚,此时府上已经掌灯,徐淑仪羞愧万分,忙穿了衣服从侧门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