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人间再无广陵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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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山妻夜窥

次日嵇康果然搬出去了,用积攒的钱在嵇母不远处寻了一处风景秀美之地住下。此处房舍三两间,屋外种柳,柳下有河,远处靠山,花圃青草遍地。嵇康带着妻子曹婉若和女儿嵇采薇居住于此,白天吟诗弹琴,傍晚读书相偎。嵇康宅院虽然简单,但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前来拜访嵇康的名士络绎不绝。

这日向秀驱牛车而来,嵇康正坐在柳树之下高声吟读《易经》。向秀从车上下来,嵇康见了他也不打招呼,向秀对他说:“我想注《庄子》,叔夜以为如何?”嵇康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他嘲讽向秀说:“我劝你还是不要注,否则你的名声毁于一旦!”向秀从怀中掏出一篇文章说:“看看吧!”嵇康接过来细细看了两遍沉思不语,向秀拍拍嵇康的背说:“这是我注释的《庄子》第一章,可辱没了我的名声?”嵇康颔首说:“妙啊!《庄子》言玄妙而意深远,古往今来能将《庄子》注释清楚而又不失其本意的还未有过,子期今日做到了!”向秀将文章收起来说道:“待我将全书注完之后先将成书于你看!”嵇康高兴地说:“不可食言!”向秀哈哈大笑,随后二人一起饮酒作乐。

嵇康每日和山涛、阮籍、吕安等人来往频繁,一起饮酒、服五石散、种菜、打铁、弹琴等,玩得不亦乐乎。这天山涛正要出门,他妻子韩丽娘拉住他说:“夫君哪里去?”山涛说:“应嵇康、阮籍之邀,外出踏春!”韩丽娘一听高兴地说:“妾早闻嵇康大名!听说嵇叔夜貌美如昆仑美玉,身伟如萧萧清竹,就连醉酒之后都如太行将倾。夫君能否将嵇康和阮籍请到家中让我一观?”山涛笑说:“这有何难!我晚上把他们请到家中饮宴,你可以一见!”韩丽娘点点头。

山涛出去后与嵇康、阮籍一同踏青,到了傍晚三人同去山涛家中做客,韩氏忙出来招呼,侍女也摆好了酒宴。只见韩丽娘褥红秀袄、青罗锦裙,她离老远便高喊道:“哪个是嵇叔夜?快让我看看!”嵇康一看山涛夫人出来了,虽然没见过,但看她年龄便知是她。嵇康也不答话,径直坐在酒宴前拿起筷子便吃,韩丽娘蹲他旁边直勾勾地看着他,边看边评论说:“这面色白嫩,好似暖玉!”说着又拿手去摸嵇康的胸膛,边摸还边说:“身材伟岸,阳刚十足,真是美男子啊!”嵇康泰然自若任由他摸,山涛也不生气,和阮籍立在旁边捋着胡子呵呵微笑。山夫人把嵇康摸了个遍,又端详个不停,她老公这时才说:“这婆娘没完没了了,快回屋吧!”韩丽娘不情愿地起来进了内室,山涛和阮籍笑着坐到席上来吃酒。

话说韩丽娘仍觉得不过瘾,想想嵇康明天就走了,应该抓紧时间好好看看。于是豪气奔放的韩丽娘拿了个锥子,把自家墙直接钻了个洞,然后从洞内偷窥嵇康。嵇康知道韩丽娘还在偷看他,干脆就满足她的偷窥欲。嵇康脱了上衣露出光洁的身体和匀称的肌肉。这下不得了了,山涛府上的侍女们也都跑出来了。她们三五成群,分成几个小组,从门后、窗外、墙缝、衣柜等处纷纷偷窥嵇康,为了满足山夫人和丫鬟们的眼褔,嵇康硬是陪着山涛和阮籍在客厅里坐了一夜。天明时嵇康穿上衣服,和阮籍走了。山涛送走嵇康,对府中婢女呵斥道:“都看了一夜了,还不回去歇息!”随后山涛进了卧房,韩丽娘正在不停地揉脖子,她从墙壁上的洞里也看了一夜,累了就歇会,然后继续看。山涛问道:“你看了嵇叔夜一夜,觉得我这两个朋友怎么样?”韩丽娘说:“他二人的风采相貌、才华情趣都在你之上,你远比不上他们!”山涛点点头深以为然。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直到有一天传来一个好消息。把持朝政的司马懿病死了,消息传来大魏的名士们无不兴高采烈。自从司马懿发动高平陵政变后,天下读书人无不心寒,从上至下一片肃杀。那些豪放的名士们都隐居起来,整个自由奔放的气氛戛然而止。随着河内豪族司马懿的死去,压制人性的儒家学说和礼教纲常开始退场,之前被打压的道家飘逸洒脱之气又重回朝堂。那些压制自己很久的人们又开始放诞起来,对礼教不屑一顾的妇女小姐们也迈出了家门。整个大魏顿时活跃起来,之前被儒家信徒司马懿铁血镇压的“有伤风化之罪”被人们抛弃。

司马懿是儒家信徒,继承了自汉以来的纲常礼教。司马懿年轻时曹操就征召他做官,因为曹操出身寒族,对儒家纲常礼教嗤之以鼻,所以司马懿不愿为曹操效力。后在曹操一再威逼之下,司马懿才不情愿的到自己瞧不起的寒门政权里做官。出身于寒门家族的曹操非常蔑视虚伪的儒教,他掌权后打击了不少豪族和他们的精神领袖。曹操、曹丕父子的朴实自由引起了豪族的仇恨,傅玄之流用“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其后纲常不摄,放诞盈朝”等语来攻击曹魏皇帝,所以对曹氏政权心怀不满的豪族一直想着篡夺大权,目的就是要“教化隆于上,清议行于下”。因此司马懿杀曹爽搞政变是必然的,即使没有曹爽他司马懿也要夺权,因为他要恢复被曹操打压的豪门贵族的权力,还有那用来维护他们门第的儒家思想。

嵇康听说司马懿死了极为兴奋,他和曹婉若二人嬉笑着奔跑,一路载歌载舞。二人来到山林间一处清泉,泉水香气弥漫,嵇康和曹婉若大喜,脱了衣服跳入清泉中,只觉得昏昏沉沉如饮美酒。嵇康透着水雾看去,只见曹婉若清新丽人,犹如出水芙蓉、凝露海棠。嵇康大动,抱住娇妻行就起来,痴痴滴滴、吟吟啊啊……好不痛快。嵇康好道,精于房中术,好比鸳鸯戏水、潜龙舞凤,于泉水甘霖之中玩乐大半日,直到太阳西沉方才尽兴。

曹婉若一身畅快,嵇康则气定神闲,二人携手回到家中。曹婉若蒸了一只肥鹅、做了胡饼、煮了肉汤犒劳丈夫。二人吃得正欢,此时有人砰砰敲门。嵇康连忙将门打开,只见吕安来访,吕安一进门就哈哈大笑。嵇康将门关了,吕安看见曹婉若嬉笑道:“公主又比那娇嫩了!”然后指指碗说:“斟酒!”曹婉若倒满酒喝了一口将碗递给他,吕安将肥鹅抓在手里大吃起来。嵇康说道:“司马老贼死了真是痛快!”吕安点点头说:“苍天有眼,为大魏除奸!”说着他二人举杯共饮,一起谈论玄学。

曹婉若提议说:“如今司马懿已死,纲常名教遭人抛弃,我们被压抑很久了,也该举行个聚会了!”吕安赞同说:“夫人说的是,咱们有好些日子没有做竹林之游了!”嵇康拍掌道:“好!司马懿一死,朝中豪门贵族群龙无首,咱们这些文人墨客再不用受压制了!什么纲常名教、什么三从四德都见鬼去吧!”曹婉若说:“我们要组织最大的一次竹林乐,我们这些夫人们也要参加!”吕安大喜,说道:“就这么办!”三人十分高兴,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吕安和嵇康当晚喝得酩酊大醉,躺到床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