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人间再无广陵散
32103200000012

第12章 夫人风采

第二天吕安便将聚会之事告知诸贤,约好后日举行。此时司马氏府第中白衣挂孝,司马懿的两个儿子司马师和司马昭在家中为亡父守灵,其他儿子也一起举哀。大魏的政治氛围出现了空前的宽松。连皇帝曹芳也不再谨慎小心了,沛王曹林带着儿子曹纬到宫中朝觐皇帝,燕王曹宇也走出王府召集众名士宴饮。

之前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少女少妇们走出家来,她们到集市上赏景观花,和喜欢的男子饮酒说笑。大魏的街头热闹起来,裸奔的、唱歌的、服药的、谈玄的、醉酒的层出不穷,人们不再受礼法的束缚。男人女人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儒家伦理,公然在大街上亲昵;百姓不顾父母去世须守孝三年、其间不得饮酒吃肉的陋习,公然在父母大丧期间吃肉喝酒、娶妻纳妾。孔孟之道受到鄙弃,老庄诸子被人们追捧,读书人又开始谈天说地、抨击时弊,诋毁先皇圣人的言论公开传播。男宠之风又开始大肆盛行,三三两两的帅哥才子们公开上演不伦之恋;美女小姐们不顾门第身份和心仪的男子私订终身;人们又仿佛回到了大魏开国之初的时代。从帝王将相到平民百姓,从上层士子到贩夫走卒,人们无所顾忌,每个人都尽情的彰显着自己的个性。皇帝不像皇帝,大臣不像大臣,严格的等级和礼法制度形同虚设,这使得那些孔孟大儒们非常不满,他们像当年孔子那样气愤地斥责其为“礼崩乐坏”。

最盛大的一次竹林聚会开始了,嵇康、山涛、阮籍、向秀、刘伶、阮咸、吕安、王戎都来了,还有他们的夫人也都一展风采。嵇康夫人曹婉若、山涛夫人韩丽娘、阮籍夫人王静贞、刘伶夫人孔遗爱、吕安夫人徐淑仪、王戎夫人钱颖妙一齐出现。整个大魏轰动了,一时间很多人聚集竹林观看众贤士和他们的妻子,连南方蜀汉、东吴都有人慕名而来。人山人海把竹林围得水泄不通。为了防止出现事故,大魏朝廷赶忙派了军队来维持秩序。

当天贤士和娇妻们登场了。只见嵇康一身白衣,身高一丈,脸庞刚毅,乌发飘洒,神情非常俊逸。他背着一把白玉琴,如同仙人一般飘然而来。整个人群沸腾了,他们开始拥挤、大喊、奔跑,激动地流泪。未成家的少女们将写好的情书向嵇康投去,少妇们将刺的苏绣扔给嵇康,老妇人笑得合不拢嘴,就连围观的男人们都蠢蠢欲动。士兵们组成人墙将所有人围在外面,即使如此人墙也随时可能被越来越多的人推倒。负责维持秩序的司隶校尉王经立刻下令修筑防御工事,在八贤和他们的夫人外面竖起栅栏,防止有人靠近他们。嵇康看见王经笑说:“烦劳彦纬亲自带兵来了!”王经忙说:“能见诸公之高雅,我王经三生有幸!”此时树上也爬满了人,他们眺望着嵇康。

嵇康之后是山涛,他这次穿了一件褐衣,额头上已有少许的皱纹。山涛旁边是阮籍,他晃着脑袋,一件破旧的衣服发黄了,但其脸上端正的五官透着清新。阮籍之后是向秀,他仍然是一身的儒雅,穿着整洁朴素,眉宇间一股斯文之气。这些人里向秀行为最为拘谨,也颇为低调。他后面是吕安和刘伶。吕安年纪不大,他长得清秀柔和,眼睛闪亮,容貌颇为奶气,但为人却锋芒毕露,这一点和嵇康很相似。刘伶身材矮小黑瘦,可走起路来昂首阔步谈笑自如,由于长期嗜酒服药,他有时显得比较狂躁。阮咸和王戎年纪较小,阮咸这次穿了件非常古怪的未染色的麻布,看上去就像一棵树在晃动。王戎一身华丽的丝绸,留着两撇小胡子,他嘲笑阮咸道:“仲容,你怎么弄了些破麻绑在身上?也太寒酸了吧!”阮咸反唇相讥说:“贫贱的猫总比守财的狗好!”王戎听了气愤难耐,又不好发作。

再看这些夫人们。山涛夫人韩丽娘大度自然,她穿了件宽袍短袖,走起路来风采尽现。曹婉若最出众,她虽然简单的穿了件素雅针织,但其高贵的皇家气质、甜美皎洁的面容还是将众夫人比了下去,再加上其腹中的才华,能歌善舞的身段,更是锦上添花。远观曹婉若恍然如嫦娥西子,近看如一轮清月。那****红唇、杏眼纤手、玲珑秀眉,和着一双露出的玉臂,让人垂涎欲滴。阮籍夫人王静贞和阮籍性格正好相反,她秉持着传统女性的德操,平日很少出门的她这次被阮籍硬生生拽了出来。只见阮夫人低头垂手,模样端庄敦厚,举止有度,进退守礼。向秀妻子早已去世,他至今还未续弦,所以他没有妻子。另外阮咸年纪尚轻还未成家,所以他也没有妻子。再看刘伶的妻子孔遗爱非常的高傲,她是孔融的女儿,自幼熟读经史子集。孔融和刘伶的父亲私交很好,孔融被曹操杀死后其女儿嫁给了刘伶,夫妻二人感情和睦。孔遗爱的名字就是孔融为她取的,取自汉宣帝和许广君的爱情故事。因“南园遗爱”的典故名扬天下,孔融为女儿取此名字就是希望她将来能像许广君那样嫁一个功成名就、重情重义的男人。

刘伶虽然家境贫穷长得又相貌丑陋,但其学识和气度完全配得上孔融之女。孔遗爱继承了其父的家风,学识眼界都高人一等,名声比曹婉若还要大。王戎夫人钱颖妙出身豪门,能言善辩,常有惊人之语,可惜王戎为人吝啬,玷污了其夫人的名声。正所谓妻以夫荣,钱颖妙和丈夫虽然感情很好但其二人品味和气度相差一些。最后要介绍的是吕安的妻子徐淑仪,她长得天资国色,除了在气质上不能和曹婉若相比,那美貌身段一点都不比公主差。此外徐淑仪非常娇艳,虽然她是一个很本分的女子,但雨后玫瑰不斗艳亦妖娆、初春新禾不参天亦峥嵘,此等女子看一眼都让人骚动!这几位夫人的风头都压过了自己的丈夫,她们各有特色。山涛夫人自然豪气,嵇康夫人高贵脱俗,阮籍夫人贞静贤淑,刘伶夫人博学傲然,王戎夫人巧言精明,吕安夫人明媚娇艳。这是一场轰动三国的聚会,是一场在众目睽睽注视下的聚会,也是一场现场直播的明星真人秀。

山涛说道:“今日先让诸位夫人一展才华!”向秀说:“我妻已亡故,至今未续弦。为了公平起见,我出道题考考诸位夫人!”众人说好。向秀说:“我这道题要各位夫人只说一句话,这一句话里要包含两个意思。两个意思要连贯起来,前后还得互相照应。除此之外还要有一位古人和他的作品,而且这两个意思都要以同一个字收尾!听明白了吗?”王戎说:“能举个例子吗?”向秀随口说道:“骑着赤兔遇曹植,不知是红马还是《白马》?这赤兔马是红马,曹植又有佳作《白马篇》,所以这两个意思横竖连贯,最后以同一字收尾!”韩丽娘笑说:“这个容易,我先来!”只见她略一沉思提高嗓门说道:“青楼女子悼屈原,不知是风骚还是《离骚》!”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山涛捋着胡子说:“有那么点意思!这婆娘,也算得上有模学样了!”曹婉若微微一笑说:“该我了!”然后她不假思索地说道:“枯树之下坐孔子,不知是深秋还是《春秋》!”此句远比上两句精彩,赢得大家赞赏。阮籍夫人王静贞低头不语,阮籍说:“夫人,该你了!”王静贞低声说:“说的不好,只能胡诌几句了!”大家侧耳倾听。王静贞淡淡地说:“西戎胡人见左丘,不知是胡语还是《国语》!”众人点点头,向秀说:“还不错!”刘伶夫人孔遗爱自是不甘落后,她张口说道:“咸阳道边是班固,不知是焚书还是《汉书》!”王戎笑她:“不愧是孔子之后,就记住咸阳道边的焚书坑儒了!”随后钱颖妙说道:“酒店开张进李斯,不知是迎客还是《逐客》!”最后该漂亮的徐淑仪了,她咬下嘴唇柔声说:“万里之外访庄子,不知是路遥还是《逍遥》!”这最后一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好自在啊!”一个声音传来,大家齐刷刷地望去,只见一驾车马簇拥着而来,上面一穿黄袍的人,原来是魏帝曹芳。司马懿死了,小皇帝很是兴奋,也可以出去转转了,再也不用受束缚了。那些百姓下跪叩头,山涛等人也下跪行礼。曹芳笑着说:“众位都免礼!”王经打开栅栏,皇帝来到竹林之内。曹芳晃着脑袋说:“太庙之内梦周公,不知是国礼还是《周礼》!”嵇康等人听了哈哈一笑。曹芳对王经说:“朕也凑个热闹,给朕介绍一下众贤士!”

王经忙说:“是!”他逐一介绍说:“河内山涛,山巨源;谯国嵇康,嵇叔夜;陈留阮籍,阮嗣宗;他侄子阮咸,阮仲容!还有河内向秀,向子期;沛国刘伶,刘伯伦;琅琊王戎,王濬冲;东平吕安,吕仲悌。”曹芳很是高兴,和诸贤拱拱手。王经说道:“长乐公主陛下自然认识!”曹芳笑道:“那是当然,朕的本家!”随后他又介绍说:“山涛夫人韩丽娘,阮籍夫人王静贞,刘伶夫人孔遗爱,王戎夫人钱颖妙,吕安夫人徐淑仪。”曹芳赞叹道:“天下最优秀的男人和女人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