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书画碑刻(兰州历史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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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古渡口滋沃的书画艺术

壮丽的陇上书画文脉

提起兰州的书画发展史,我们不能不简略地回顾一下悠久而瑰丽的陇上书画文脉。

甘肃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发祥地之一,书画艺术在这里源远流长。

上古时期,华夏文化的始祖伏羲画八卦造书契,创造了文字。他是甘肃也是中国最早的书画家。今清水轩辕谷是轩辕黄帝的诞生地,黄帝始制文字,以结绳之制,造山、躬写五岳真形图,可谓中国画山水画之鼻祖。甘肃悠久、丰富的历史文化,孕育和陶冶了众多杰出的书画艺术家,为我们留下了极为丰富的文化遗产和艺术珍品。

从旧石器晚期到新石器早期,出现了黄河流域灿烂历史文化。我们的先祖创造了以马家窑文化、齐家文化、辛店文化、寺洼文化等为代表的甘肃仰韶文化,显示了我们祖先高度的智慧和伟大的艺术创造力。彩陶器型上的图形及其象形图画、刻划符号即是原始社会末期绘画与书法的杰作,在世界美术史册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如果从严格意义上说,陶器上的画主要是起装饰作用,似乎还不能算是真正的绘画作品的话,那么我国迄今发现的独立创作、年代最早的绘画作品,当属甘肃秦安大地湾遗址出土的、距今5000年左右的一幅地画,堪称为中国第一画。这幅最早的用黑色颜料“炭黑”绘成的原始怪异的绘画一经发现,就引起各方专家学者的极大兴趣和高度重视。它和多年来在甘肃多处发掘出来的漆画、帛画、木版画、壁画、画像砖画都代表着古代绘画艺术的极高水平。可以说,当时陇上就拥有了一大批自己的民间画工和原始书画家。秦安大地湾文化层原始地画、临洮马家窑彩陶的各种纹饰绘画,是原始社会灿烂文化的重要标志,也是我国绘画及书法史上保存的最古老的作品。

甘肃东部战国时是秦国腹地,西部在两汉时一直为边防要地。境内长城绵亘,烽燧相望,是丝绸之路的中心段落,长时期发挥着中西文化交流主通道的作用。唐代以前,甘肃地区一直是军政公文往来频繁,民间经济、文化相当繁荣的地区。20世纪以来大量出土的古代简牍占全国出土汉代简牍总量的六分之五,有“简牍之乡”的美誉。它们对研究当时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方面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即使从文字书写角度说,其字体也涵盖了真草隶篆各种汉字形体,而以端庄俊秀的隶书和简洁流畅的章草居多。这也是我们研究书法艺术和书法史不可多得的珍贵财富。还有以嘉峪关的黑山岩画、肃北岩画等为代表的史前岩画,也是甘肃少数民族的绘画精华。

两汉时期是书法家大量涌现的时代,这一时期甘肃产生了不少重要的书法家。西汉名将李陵,其书有“神品”之誉。东汉仇靖所书《西狭颂》,为汉隶之精华,至今是临摹者的范本;赵壹的《非草书》是我国最早的书论篇章;张芝、张昶兄弟其书“独步无双”,书史称为“草圣”、“亚圣”。同时还出现了杰出的书法家梁鹊、梁竦、张越、傅玄、傅昭、傅咸、皇甫定、索靖等。张芝、张昶、索靖则成为中国书法史上熠熠生辉的名字。

当时甘肃的书法、绘画应用已十分广泛。敦煌、居延、武威、甘谷等地木简书法、木简画、木板画,都显示出汉代风格的鲜明特征。

魏晋南北朝时,敦煌莫高窟壁画,嘉峪关魏晋墓室壁画,空前兴盛。它既是宗教绘画的宝库,也是我国伟大的文化宝藏。但在数以万计的多彩壁画中,可惜找不到一个书画家的名字,这些无比卓越的艺术珍品,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渗透着无名匠师的毕生血汗。此间,西秦国君乞伏炽盘,重视佛教及壁画,开凿了炳灵寺石窟。其西秦建弘元年(420年)墨书题记,是至今我国发现的最早石刻题记。雄浑稚拙的武威汉代木雕,精美的北魏石造像塔,嘉峪关的地下魏晋墓室壁画等等,都是我国古代艺术的精品。北凉国的建立者沮渠蒙逊,亦开凿了天梯山石窟,金塔寺石窟,石佛崖石窟,其形式与敦煌早期壁画飞天十分接近。同时期还产生了宝志、阴铿、李思穆、苏惠、赵知礼等知名书画家。

兴旺昌盛的隋唐时期,甘肃书画艺术在我国书画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相继出现了以陇西成纪李渊、李世民为代表的唐王朝宗室一大批卓越书画人才和李思训、李昭道、李白、李贺、令狐涣、令狐楚、王仁裕、强琮、吕向、胡霈然等一大批著名的书画大家。宋元时,尽管多种历史原因使书画艺术受到了一定影响,仍然涌现出了吴玠、孟显、南简、田景、侯翼、许奕、余阙、边武、徐鹏、杨世昌等有影响的书画家。

汉唐以来,闻名中外的丝绸之路贯穿甘肃全境。麦积山石窟、炳灵寺石窟、莫高窟、榆林窟、南石窟、北石窟、文殊山石窟、马蹄寺石窟,石窟佛龛灿若群星,形成了我国西北独有的古石窟文化群落。陇右李克让、李太宾、李明振三次重修敦煌莫高窟壁画,对莫高窟艺术宝库的保护与繁荣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敦煌遗书万余卷,写卷中的行草书法,最具有艺术魅力,反映了从公元4世纪至21世纪中国书法发展的脉络。

明代,成就显著的书画家有李梦阳、胡缵宗、黄谏、****、边文进、边楚祥等。

清代有张澍、邢澍、张美如、牛树梅、曾衍道、唐琏、刘尔忻、朱克敏、王了望、温虚舟、赵冲谷、岳钟琪等著名书画家。其中王了望的草书、张美如的山水、唐琏的篆刻、朱克敏的隶书代表了那个时代的艺术高峰。

民国时期,出现了如范振绪、赵西岩、窦景椿、水梓、杨思、孔寿彭、曹兆镜、裴建准、魏振皆、魏绍武、高雪风、马福祥、冯国瑞、张维、黄文中等诸多书画名流。但长期以来,由于甘肃经济萧条,交通闭塞等原因,缺乏艺术交流,艺术人才流失严重,使得美术、书法事业长期仍然处于十分落后的状态。

新中国成立后,甘肃的造型艺术发展迈出了新的步伐,许多造型艺术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落后到先进,从停滞到繁荣。当代的甘肃书画艺坛如春花竞放,显示出焕然一新,蓬蓬勃勃发展的势头,书画队伍空前壮大,人才辈出。其中在国内外有影响的甘肃籍书画家、理论家有水天中、李丁陇、黎泉、舒春光、郭克、郝进贤、王同仁、王崇人、李般木、李维世、罗锦春、王天一、何裕、戈捷、牧歌、张邦彦、牟月秋、白应东、莫建成等,以及外籍来甘肃从事书画艺术卓有贡献的常书鸿、段文杰、丁希农、吕斯百、黄胄、刘文清、汪岳云、韩天眷、韩不言、张阶平、顾子惠、陈伯希等老一辈书画名家和数以千计的中青年书画家。

他们在多种艺术门类和品种中创作出了大批的弘扬时代精神、反映社会主义建设成就的优秀作品;形成了鲜明的西部地方特色和多民族色彩;不断扩大着对外艺术交流的范围和规模,促进了艺术品种、题材、风格的多样化、个性化发展。中国画无论山水、人物、花鸟、工笔画均有长足的进展;油画的发展与更新尤为明显;版画成就突出,在全国有一定的影响;漫画更是异军突起,引人注目;书法的普及与发展十分显著,产生不少在全国产生重大影响的作品。

古渡文化延绵数千年

长期以来,作为甘肃省文化中心的兰州,在书法、绘画、碑刻以及民间艺术方面同样展现出一页页璀璨绚丽的华章。

我们生活的兰州是5464公里的滔滔黄河唯一穿城而过的省会城市。奔腾澎湃的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摇篮,也是兰州的摇篮。据近代考古证实,兰州的原始先民们不甘于大河的阻隔,“谁谓河广,一苇杭之”便成了他们渡向文明彼岸的梦想。于是这里有了家园、有了村庄,也有了这最初孕育兰州文明的古老渡口。

据《皋兰县志》载:“钟家河、新城、八盘、小沟寺为汉时古渡。”这渡口便是兰州的先声,也可以说兰州就是一个由古渡拓展而成的都市。

自古以来,兰州的文化艺术的确也像一个偌大的渡口。在繁荣与荒凉、秀美与雄浑的交叉点上它一直肩负着两重使命,大笔刻画着两大主题:战争与和平,杀伐与交流。它随着由丝绸西传而引起“商胡客贩,日款塞下”的亚欧交通大动脉那动人的发展与繁荣,就以文化和艺术的形式敞开了一扇大门,同异族与世界交流和沟通的大门。今天,当人们再一次检点和梳理兰州的文化艺术宝藏,特别是书法美术以及民间工艺方面的积淀时,就会被古今艺术家和他们创造的艺术作品所一次次激动。

从人类开始制造最初的石器时起,这里就开始了美的创造活动。早在石器时代,兰州地区的先民们就在这块美丽富饶的土地上繁衍生息,创造了灿烂的远古文明。马家窑文化就是兰州石器时代最具特色和影响的文化成就。西坡、白道沟坪、青岗岔……一个个兰州人耳熟能详的乡村僻地不经意间就会让世人震惊,蜚声海外;彩陶鼓、旋纹罐……一件件纹饰精美的陶器和其上色彩绚丽的原始图形,彰显了5000年黄河文明的渊薮,撑起了兰州远古艺术的天空。

兰州自汉代始就以丝路重镇闻名于世。

今天,当人们面临大河上的古渡遗迹,仿佛还可以在叠摞的历史烟云中看到大气磅礴、雄浑恢弘的无数古代书画作品,看到在这片土地上怎样一次次完成着从蒙昧到文明的过渡。漫步在“车辚辚,马萧萧”的纷繁、辙印蹄痕间,漫步在古代将士纷纭重叠的战靴履印中的当代人,会在毫不经意的时候搁浅在千年一梦,一梦千年的黄河畔上。那隐现于悠远时空里的那么多古代将士、旅人、商贾、文士来到这个大名鼎鼎的古金城山水渡口,他们或歌或泣,或叹或诉,或书或画,或吟或唱,总之,他们总要用适当的艺术方式,倾诉自己在那遥远年代里属于这方土地的故事。

他们在苦行逆旅中留下诸如“小桥夜静人横笛,古渡月明僧唤舟”,“桑村古渡沙移路,茅屋人家鸟就烟”,“古渡茫茫野水屯,客来无路辨前村”的诗句,也使这里涌现出了诸如宗钦(十六国北凉金城,今甘肃兰州人)、赵柔(北魏金城,今甘肃兰州人)、唐琏、刘尔炘、朱克敏、温虚舟、魏振皆等许多本土的书画名流。

艺术上美丽的断代

今天我们在检点兰州的文化积淀和书画宝藏的时候,就犹如检点我们的心情。

想想看,在“劝君更进一杯酒”的惜别中,在“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欢娱中,能缺得了书法和绘画吗?

一部《全唐诗》中,有边塞诗约2000首,其中1500首与大西北有关。更引人注目的是,这些诗中反复歌唱的又多是这样一些地方:阳关、玉门、敦煌、酒泉、凉州、临洮、金城、皋兰、秦州、祁连、河湟、陇坂……它们犹如一串耀眼的明珠,连接起了自陇山到玉门关、阳关,那东西长达1700公里的陇右山川,在无数动人心弦的乐章和这一串目光所向的神圣热土上,金城(兰州)位居交通要道,融合着不同的民族文化。

今天,我们仍能从盛唐边塞诗人岑参的诗篇《胡笳歌送颜真卿使赴河陇》(全唐诗第199卷)中读出动人的故事:

君不闻胡笳声最悲,紫髯绿眼胡人吹。

吹之一曲犹未了,愁杀楼兰征戍儿。

凉秋八月萧关道,北风吹断天山草。

昆仑山南月欲斜,胡人向月吹胡笳。

胡笳怨兮将送君,秦山遥望陇山云。

边城夜夜多愁梦,向月胡笳谁喜闻。

这是当时34岁的诗人岑参,在京都长安送别要出任河西陇右军事要职的友人——大书法家颜真卿出使河西走廊的诗作。依依送别时,诗人告诉要去边地赴任的好友:赤须碧睛的胡人吹的胡笳会触动戍边的士卒的思乡之情。他说现在天气冷了,北风吹黄了天山的草;昆仑山南的月亮将要落下,夜已深沉;诗人从长安眺望遥远的西北,自然勾起对友人的无限思念。在边城因思乡而多愁多梦的友人,怎么能经受夜夜悲凉的胡笳声呢!今天人们再吟诵这首1200多年前的诗章时,会产生一种悲壮与哀怨的思绪,也会扑来一种壮美的如同梦幻般的幻觉。诗人和书法家送别,总要用他们拿手的艺术形式来表达彼时彼刻的情绪吧!那就该是饱含西北风格的艺术了。

无论在“丝绸之路”的开拓进程中,还是在中西经济文化交流过程中,兰州始终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它首先是一个渡口、一座固若金汤的关河、一方艺术与干戈轮翻登场的必经之地……这也许就是兰州在久远的时日中本该留下更多的艺术遗珍,而今天却见之较少的缘故吧!

赵充国屯田河湟,刘元鼎唐蕃会盟,无一不依托兰州的要津险关。金城津、金城关、西固城、勇士城的称谓,诉说着兰州“倚岩百丈峙雄关,西域咽喉在此间”的位置。兰州“茶马互市”的设置,又赋予了兰州浓郁的商业文化韵味,山陕会馆、湖广会馆、祥瑞居等遗址,是一支支唱不尽的商贾长曲。明肃藩王移驻兰州,大兴衙府、陵寝、寺庙、道观,给兰州又平添了多少诗情画意!五泉山、白塔山、兴隆山,寺观隐于叠嶂、幽谷、悬崖之间,俨然天造地设;庄严寺、白云观、五泉书院,笃佛释道,尊崇儒教,启兴后学,各领风骚。山川与人文艺术的交融,相映成辉,勾勒出了兰州独具特色的山川人文景观。林则徐、左宗棠、谭嗣同等一代志士,吴可读、吴镇、刘尔炘等文人骚客将履痕墨迹挥洒于金城名胜,更使兰州山水显现出一种别样的毓秀钟灵。就连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也将一缕英魂留存于兴隆山的栖霞烟云之中,真可谓“文人赖山川流传,山川须人文润色”。拥有如此壮美的山川,如此浑厚的人文积淀,它在文化艺术方面也具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这是可想而知的,也是理所应当的。

兰州书画艺术的特质

在神奇瑰丽的古诗中,那“毛女轻烽燧,胡儿掣骆驼”、“马骄朱汗落,胡舞白题斜”(杜甫《秦州杂诗》)“婆娑依里社,箫鼓赛田神”、“健儿击鼓吹羌笛,共赛城东越骑神”。元稹《西凉伎》。“葡萄酒熟恣行乐,红艳青旗朱粉楼……歌舒开府设高宴,八珍九酝当前头。前头百戏竞缭乱,丸剑跳掷霜雪浮。狮子摇光毛彩竖,胡姬醉舞筋骨柔。大宛来献赤汗马,赞普亦奉翠茸裘”的胡汉文化,乃至多民族文化融汇造就了河西与兰州艺术的斑斓氛围。

文化艺术,是原创的,又是传承的,也是不断推陈出新、与时俱进的;是区域的,民族的,人类的,多彩多姿的,又是相互碰撞交融、相互吸纳、彼此为用的。在文化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总是先进文化主导着前进的方向和趋势。文化艺术,这个人类历史的同源词,记载着人类走过的历程,凝聚着人类社会的灵魂,渗透在人类文明成果的每一个细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