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周时期,奴隶主贵族普遍采用铜和锡的合金,铸造礼器、乐器、兵器、食器和其它日用器物,这种器物呈青灰色,故称青铜器。刻或铸在青铜器上的类似甲骨文的文字,叫”金文”或”铭文”。又因为刻铸铭文的青铜器,以乐器中的钟和礼器中鼎为最大、最多,也习称”钟鼎文”。《墨子?鲁问》:”则书之于竹帛,镂之以金石,以为铭于钟鼎,传遗后世孙子孙。”由于青铜器比竹帛,金石更为坚实,不容易削蚀腐烂,所以它保存的文献更为持久。
青铜器上的铭文,由少到多地发展着。最初仅刻铸作器者的名字、旗徽或其它符号。后来刻铸作器者的原因和用途,再后来,把需要长期保存的文献和值得纪念的重大事件也刻铸在上面。迄今发现有铭文的青铜器一万多件。字数多寡悬殊,少者一两字,多者如毛公鼎、齐侯镩等近五百字。内容上,殷商简略,未发现百字以上的铭文;西周丰富,包括有关祭典、册封、训诰、征伐、争讼、契约等记录,整齐雄伟,往往长篇巨制,具有极高的文献价值。这些铭辞,一字一句均为古人之真迹,绝少伪托,无论对考证文字的演变,还是对研究当时的社会历史以及文字状况,都是不可多得的第一手材料。如,1976年3月陕西临潼出土的西周初年的《利簋》记载武王征商之事,所载”甲子”克商日期与战争过程,和《尚书?牧誓》等吻合,可互相印证;另如《何尊》记载成王始建成周时的诰辞,说这是继承武王之遗志;康王时的《宜侯矢簋》铭,记载周康王封贵族矢于宜地,赏给大量土地和两千个奴隶,反映了周初的分封赏赐制度;《小盂鼎》铭,记载周康王命贵族盂讨伐鬼方,生擒酋长二人。割取耳朵四千八百一十二只,俘获一万三千零八十一人,还夺取了许多车辆、马匹、牛羊,反映了西周王朝对边族的杀掠;周孝王时器《曶鼎》铭,四百一十字,记载奴隶主智,令家臣用一匹马和一束丝换取另一个奴隶主的五个奴隶,反映了当时社会上的奴隶交换和价值。诸如此类的铭辞,还有收藏于台湾的毛公鼎、散氏盘、克鼎、虢季子白盘、格伯簋等许多。其中有的铭辞,可以补证《诗》、《书》的来历和遗逸。如《毛公鼎》铭,为金文之最,长达四百九十七字,是周成王册命毛公之辞,其文辞和《尚书?文侯之命》,如出一人手笔。又如《虢季子白盘》铭,记载周宣王命虢国季子征伐严狁立功受赏的事,全文一百一十一字,用韵文写成,是一篇很好的散文诗,与《诗》的雅、颂极为相似。春秋战国时期,金文虽然数量不多,但也都带着珍贵的时代信息,如1957年,寿县出土的《鄂君启金节》,是楚怀王发给鄂君启的陆路和水路运输凭证,铭辞记载车船的通行路线,运货量和凭节免征关税的规定,反映了当时王权的加强。
金文的载录始于殷商,盛于西周,渐衰于春秋战国时期,秦以后被石文所取代,它是研究殷商至战国历史特别是西周史的重要文献资料。
对于金文的著录和研究,最早的当推北齐颜之推,他根据隋开皇二年(582年)出土的秦统一全国后铸造在铁称权上的铭文,认为《史记?秦始皇本纪》所记的”丞相隗林”应为”隗状”之误。宋代以后,出土青铜器日益增多,开始引起大多数学者重视,并开始了系统性的研究。此后收藏、拓印、考释者日多,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周器铭。流传至今,具有重要参考价值的著录书有:
《考古图》,北宋吕大临编,共有《考古图》廿卷,《续图》五卷,《释音》五卷。所收器物按时代划分,同时代则按形制划分,先画器形、再摹铭文,下附释文,又记器物大小容量,出土时间地点,当时收藏人名,最后加以考证与解说,收录铜器二百一十一件,玉器十三件。
《集古录》,北宋欧阳修编,收录宋以前历代金石铭文四百余篇并予以考证,是我国现最早的金石专著。
《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南宋薛尚功编,著录历代彝器五百一十件,除摹录其文字外,并加考释。宋代出土的青铜器铭,十之七八收入是书,是研究宋代金文的主要参考书。今仅有宋拓残页留传,木刻本以明崇祯六年(1633年)朱谋相夫教子垔刻本为最好。
《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清阮元编,摹录历代彝器五百五十一件,除摹录其文字外,并加考释,卷首有”商周铜器说”二篇,分别论述器铭的重要性,和周代有关彝器的记载以及汉以后出土彝器的情况,又附商周兵器说一篇。
《捃古录金文》,清吴式芬编,此书以铭文字数多少为序,从一字到四百九十七字,收殷商器铭一千三百三十四件,摹刻精善,木刻金文,以此为优。
《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简称大系),郭沫若编,此书以年代及国别为条贯,综合两周彝铭,其年代国别可证者近三百二十三器。铭文以楷书录出,加以句读,附以考释,实为金文辞中之精华,通释金文书中之佳作,为历史研究者提供了系统的参考资料。其增订本又有所修正,铭拓更精。
《殷周金文集成》,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共二十册。该书收集国内外所藏青铜器铭文一万余件,每册有附说、目录,每器铭文字数、时代、著录情况、出土时间、地点、收藏者均作说明。除铭文集外,另有图像集、释文和索引。该书是殷周金文之集大成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