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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那小姐的一个香吻救了命

何丽与秃四的对话和丁旺的问话一字不漏地传入肖璐和赵大夯耳中。他们干着急没有一点办法。毕竟做贼心虚,他们害怕秃四招供准备逃跑的时候何丽说话了。

何丽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慌故意放大音量,没什么要紧事,我们说两句话就行,这么晚,还是不进来吧。

丁旺便不再邀请,很快进入梦乡并且打起呼噜。

赵大夯和肖璐放下心来。

何丽的心依旧咚咚跳个不停。她敏感地意识到秃四再也不是那个归降于门下的秃四了。他已经发生了某种根本性的变化。这变化对自己极为不利。

她在几秒钟内把自己在利县城的敌人想了一遍。遗憾的是,她根本没有想到肖璐和赵大夯。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目前的形势对她极为不利。弄不好,她真能把身家性命全搭在他们手里。

何丽想看看秃四还有没有可救药的余地,最好能化敌为友化干戈为玉帛。她故伎重演,用对付赵大夯的一招甜蜜地笑了,直笑得秃四一愣神。

何丽说,赵先生,我们兄妹相处这么长时间,感情一直很好。但,自己的牙还咬在自己的舌头呢!有点磕磕碰碰也是在所难免呵!这是咱兄妹之间的内部矛盾。我哪点做得不对,还请你多多包涵。家丑不可外扬。别让外人看咱们的笑话。

她雄辩而诚恳地对她从未正眼看过的兄长说了一大堆感情话,企望得到他的宽容与赦免。先礼后兵是她一贯战术。

秃四低头不说话。

赵大夯和肖璐听到何丽的话时恨得牙齿发痒,恨不得扑上去咬断她的喉管。

尤其是赵大夯,窥见何丽的笑脸他的肺都气炸了!他知道何丽又想用笑脸征服秃四,这使他很不是滋味地想起自己受骗的过程。

何丽利用一条三寸不烂之舌两排伶牙俐齿继续不屈不饶地诱惑秃四,秃,不不,赵先生,不不!赵大哥呀,妹妹我年轻不懂事,哪儿做得不对,还请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放我一马。你待我不薄。我也从未亏待过你呀?你至今未婚的妹妹我的一大心事。忙完手头之事,我还准备给你介绍个像样的女朋友呢。

秃四抬起一只眼皮探询地看她一下,似乎不太相信,可是,又不能不信。

她看出他的心事马上说,大哥,我何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有一句谎话,让天打雷劈!

秃四认真地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完全相信她的话了。

他说,介绍谁?最好介绍个你这么漂亮的。

何丽知道他上钩了。

她忍住笑说,行!一切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好了,一定比我还漂亮十万八千倍。

她这么一吹,秃四又将信将疑了。他傻乎乎地说,那么俊的女人恐怕不肯跟咱,对了,你上次想给我介绍的李月怎么就不见影了呢?人家可能是看不中我。

媳妇是秃四永远感兴趣的话题。何丽这一招真是搔到他的痒处抚到他的痛处了。整个白布街谁不知道秃四是个媳妇迷。他专爱往女人堆里钻,见了女人就笑。女人见了他就躲。一听到何丽如此热心给他找媳妇,他又高兴得不知哪里痒痒了。

何丽想,李月是天上飞的白天鹅!哪能让你井里的癞蛤蟆经常见着呢。何丽也很久未见李月的面了。不见更好,省去许多麻烦岂不两全其美么。

为了趁热打铁进一步稳住他,何丽说,她看不中,自有人能看中你。她有什么了不起的!想高攀还不够格呢!这事,我全包下了。

何丽如此大包大揽倒让秃四不太相信了。秃四倒心直口快,何小姐,你图啥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何丽说,嗨!我图啥?我图的是咱的兄妹情谊!

秃四重新垂下脑袋,愈加怀疑何丽这番话的可信程度了。除了在媳妇一事上当局者迷,其他方面可也不算傻瓜。什么兄妹情谊?纯粹是骗人的谎话吧?

他也有小算盘。他把何丽的话全部打折扣听了。

秃四不相信何丽了,却不想得罪她,只是加重语气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丁万代叫你去一趟!走。

何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想,现在的人个个狡猾。这个秃货也不例外。你亲口许他个金娃娃他都不相信。

何丽心中愠怒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甜蜜了。她突然上前两小步嘴对着秃四的耳朵小声说,大哥,你如果能看得起我,我就把自己许配给你了!怎么样?啊?

秃四闻到她身上淡雅的香水味了。她樱唇中吐出的热情吹在他耳朵和大半个脸颊上又痒又麻。她美而多情的眼睛一眨一眨把他的魂魄都摄去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秃四不是个英雄呢!他咧开大嘴看呆了,看傻了。天下真有这样的好事吗?她如果真的嫁给他,可太好了!他太满意了!

何丽趁热打铁飞快地吻他一下笑道,今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走,咱回家,回你家,也是我家。哎,顺便问一句,丁万代叫我干什么?明天去行不?

何丽孤注一掷挽住他的胳膊就要走。

秃四却不走了。

何丽说,走呀,先去丁万代家。可能有什么急事。秃四被她的香吻俘虏了。何丽就挽着他的胳膊实实在在地依偎在他身边!他完全相信她的话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爹亲娘亲也不如两口子亲。秃四彻底背叛了肖璐赵大夯又被何丽招安了。秃四小声说,丁万代家不必去了。

何丽步步紧追,为什么?为什么?这倒是为什么?你刚才不是三番五次催我去么?怎么现在又改口了?

秃四小声把肖璐和赵大夯的话全盘托出了。当了叛徒。

何丽僵立在原地不动了!

好险!

她杏眼圆睁冷汗涔涔顿时五雷轰顶。她努力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小声说,他们现在何处!

秃四小声说,就在这附近黑暗中躲着呢。嗨!你偷他那辆破车干什么?他们想找你的事除掉你!别怕,我护送你回咱家。

他自作多情地揽住何丽的细腰。

何丽没有听见他说的什么话。她迅速分析了目前形势和今后打算。她秋水寒星般的大眼睛在路灯下骨碌碌乱转。她考虑着如何脱险怎么才能万无一失。

一分钟后她附在他耳根上说,我现在先回丁旺家。你走你的。如果他们问你。你就说我进去化化妆一会儿就出来。

秃四言听计从。

他不放心地说,他们如果等下去怎么办呢?

何丽冷笑道,叫他们等去!你别问。你只管走你的。晚安,赵先生,有情后补!拜拜。何丽一把推开秃四退到丁旺的大门后了。她脸上身上都是汗。好险呀!赵大夯与肖璐联合了!

她想,这次死里逃生是与死神插肩而过,太危险了。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就等着瞧吧。

何丽又想不通,肖璐怎么与赵大夯拧成一股绳了呢?这两个人都是她的死对头,万不可麻痹大意失了荆州。

她本想冲个凉水澡休息一会儿的,但又多了个心眼儿来到门后通过缝隙往外窥视,只见秃四站在原地自作多情地往这边看着动都不动。

肖璐和赵大夯忍不住从树后走出来轻咳一声。秃四如梦初醒急忙来到二人面前说,她洗个澡化化妆,一会儿就出来。二人再次闪到树后,并且招手示意他也过来。

二人没有听见秃四和何丽几句至关重要的谈话,所以还把秃四当成好人了。赵大夯说,她为什么吻你一下,还挽住你的胳膊?啊?你给我说明白!

秃四结结巴巴地说,她,她,她说如果没有丁万代,她就爱,爱我了,真的!

二人暗笑。

肖璐恨恨地说,好!好极了,好好打扮去吧。我让你漂漂亮亮去见阎王爷,死也当风流鬼。

秃四说,我走了。瞌睡得眼皮子直打架。

肖璐说,滚,做好坐牢的准备,尽管泄漏风声吧!

不不,不敢,不敢。

秃四唯唯诺诺地走了。

何丽听不见三人的对话,但能猜出个大概意思。她看见久违的肖璐和赵大夯了,就在那棵树后。那可真是个好地方,绿荫如盖,把路灯和行人目光遮挡得一干二净。外面的人看不见他们。他们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

何丽在院子中走了几个来回径直走进堂屋,准备给丁万代打个电话。

在堂屋转了几圈她才发现丁旺家中根本没有电话!这下可完了!她总不能躲在里面吧?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呀?再说,她能躲过初一吗?赵大夯时刻都有冲进来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她已经身处敌人的包围圈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何丽又来到院子中急得团团转。

她插翅也难飞了。弄不好今晚得搭上这条小命。

想到飞,她突然来了灵感。何不借梯子飞出这可怕的牢笼呢?到那时她就可以转败为胜以攻为守了。

但丁旺家没有梯子。

狗急都能跳墙。何况何丽是个大活人呢。情急之下,她搬出堂屋的两把凳子摞在墙角下灵敏地爬上去,神不知鬼不觉地跳到后院了。天太黑。墙头上为提防贼人入侵特意安置的玻璃渣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把何小姐的脚心和小腿划得血肉模糊。

何丽痛得龇牙咧嘴。

她一瘸一拐地在路上狂奔,每跑一步都张大嘴倒吸几口凉气。肖璐和赵大夯只顾虎视眈眈监视前门,不料何丽已从后院逃跑了。丁旺家的后院没有什么路,只是个规模不小的垃圾场,从这个垃圾场可以通向四面八方,包括丁万代家。

何丽没有去丁万代家。

她艰难地穿过垃圾场踏上白布街找到一家私人诊所使劲敲门。半天,里面才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呀?这么晚,早就下班了!

何丽忙说,大夫,我受伤了。请你给包扎一下。

大夫可能觉得包扎一下收不了几个钱还得起床开门,便说,夜间不应诊,这是行规。何丽的伤,火烧火燎般钻心疼痛。她说,大夫,血流多了!您如果不开门,我恐怕得搭上这条命了。哎哟。

她故意把声音压低在压低,听起来还真像个垂危病号临死前的哀鸣。医生还真害怕了,不得不十二分不情愿地拉开门。何丽赶紧挤进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她累坏了。这地方倒是个不错的休息驿站。她惬意地把腿翘在桌子上。

大夫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他衣冠不整哈欠连天的样子让何丽怀疑他是不是个医生。他用红药水蜻蜓点水一般在伤口上涂涂抹抹,又用纱布马马虎虎缠了两圈。他在脸盆里洗洗手说,你得输液。伤口面积大,万一感染了可就麻烦。

何丽头摇得像波浪鼓,不不,我忙,没时间。

她说的也是实情。她还有很多事要办,宁可感染也不想延误一分钟。这个节骨眼上,时间就是生命。

医生又连打几个哈欠拉开门。何丽一眼看见桌上有个电话,高兴得顾不上伤口疼痛一把抓过就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半天,里面才传来丁万代懒洋洋的声音,喂,哪里呀?

何丽悲喜交加大声说,我是何丽,在白布街北头诊所里。请你马上过来一下,要不我过去也行。

丁万代说,你怎么了?病了吗?是急症吗?

何丽说,嗨,一言难尽,你给我留着门,我马上过去!有急事。

丁万代吃惊地说,有什么急事你尽管直言,别让我放心不下。

何丽不知道他放心不下的是她还是事。她希望是她。丁万代说,喂?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过去吧?

何丽忙说,不不,你在家中等我,给我留个门就行了。

丁万代家是她在白布街在利县城唯一安全的港湾了。她急切想走出去。她不想让他来,来了不还得再回去吗?她可不想在这个充满来苏儿气味的诊所里等他。

她看见大夫已经明显表现出不耐烦了。她准备告辞,站起来才发现拖鞋在路上掉了一只。

这可糟了!

漫漫长路,她该怎么回去呢?

更糟的是,走得太急她忘带钱了。出门在外没钱可等于没血呵。她鼻尖上渗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