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两性爱情向左,婚姻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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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爱情不能承受的理性与挑剔(1)

讲述者:王璟

性别:女

年龄:32

职业:投资管理顾问

不愧是世界顶级的管理咨询公司,员工休息室都修的这样富丽堂皇。王璟作为堂堂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高材生,现在正是这座让人仰慕的城堡中的一员。

正想到这里,推门进来一位:着一件极富垂坠感的深蓝色半身裙,意式剪裁,很有层次感,腰上再系上一圈细细的碎钻腰带,时尚、但也并不失庄重。

一定是她。

“王小姐,我在这里。”

一袭冷香飘过来:“不好意思,让你多等了一会儿。走,咱们去喝点东西。”

待坐定点好茶水,王璟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也难为你,周末还这样忙。”

她倒好像休息半晌过后,就充足了电似的,抬头对我微笑,一边伸出手指数着:“周末?让我算算,上一次过周末是什么时候。”说完笑起来,又摇摇头:“自入行以来,就从不对此抱有希望。要是突然皇恩浩荡,能按规定放个一天半天的假,倒好像是捡了便宜似的。”

“这几天在忙些什么?”

“还不是那堆日本人,一个二个跟铁公鸡似的,油盐不进。最不喜和这群人谈生意,腻腻歪歪,英语发音也是阴阳怪气。还以为自己是大日本帝国呢?倒要让他们知道现在是谁的天下。”

“商场如战场,听你这么一说,还确是这样。”

“说白了,都是替老板做事。给的少,收的多,成为潜伏定律,与国籍、年纪毫无关联。”

“从什么时候开始,女人也要披上战袍,厮杀血场?”

“自男女同工同酬那一日起。”

“在北京可过的习惯?”我知她之前都在香港,这两年才到北京独抗一方大局。

“不分昼夜,眼下都是文件、数据。要么就是出差,北京这边的家装修好了,也没住过几次。以前在香港也是这样的生活,不过是又换了一个地方,其他统统不变。”

“你这样的女人,最容易成为别人口中的‘败犬’。时至三十岁,仍然不考虑婚姻大事,忙里忙外,不曾停歇。”

“那你看我像不像三十岁的人?”

还真不像,保养这么好。

王璟见我笑而不答,也笑道:“为了这张脸,不知道砸了多少金子银子。好歹拖延几年。”

“不过话说回来,当年为什么没想要留在国外?”

王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应该是想家吧。毕业后在美国闯了两年,家里来电话:“璟儿,速回,你父亲病危。”天都要塌了似的,赶紧跑去给老板请假。洋鬼子挑起一根眉毛:“请假?谁来替你的班?”他们的亲情观念实在淡薄,肯定也不会因为你的这个理由就大大方方批假。最后只是说:“准你五日假,月底扣除百分之三十的工资作为停工补偿。”我一气之下就辞了工,赶紧回家。

父亲躺在病榻上,瘦的像一个陌生人。见了我,眸子里终于有些光彩,挣扎着用一只枯手拽住我。我赶快凑上去,知道他想要对我说些什么。

我满面疑惑又有些惊讶地摇摇头。

他说:“不要一个人。”说完死死地盯住我,直到我点头,才肯咽气。

从小,他对我的管教最严。别的女生花花绿绿穿着一身,他只准许我最多套上一条素色裙子:“整日里想着如何打扮如何装束,怎么可能还会有时间抓紧奋斗。”我曾经也很恨他,我知道,他一直想要一个儿子,无奈最后生得一女,也只得当作儿子来养。所以,对我的期望也很高。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拼死拼活挤到了国外,对我来说,与家庭保持一定的距离反而是最和平、最和谐的方式。

但直到父亲离世,我才醒悟过来,血浓于水。过去拼了命要出去,到了别人的地盘,反而处处找不着归属感。所以,在那之后,我就准备回来了,只身到香港打拼事业。

“你父亲知道你的性格,所以让你‘不要一个人’,这样太累。”

“他希望我能够找到一个爱我的男人好好地对我,不要让我吃太多苦。”

“那你找到了么?”

王璟笑了笑

我时常希望,找爱人可以容易的好比去超市挑肉罐头:原料、味道、种类、保质期——五分钟,只需最多五分钟,你就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一款。当然,这种荒唐的想法虽然好笑,倒也证明了感情的事,实在是天底下最难最矛盾的问题。

我到香港后,起的比鸡还早,做的比牛还累。虽然同样是华人,但那种紧张感和压力,与内地相比,还是不太一样。还记得刚进公司的时候,主管领我去大办公室,匆匆客套地介绍了一下我,同事们就点点头,接着继续埋头干活。谁有闲工夫来和你寒暄?五分钟的时间可以用来给客户打一个电话,而这个客户可能会带来一笔比较大的生意,这也就意味着你本月的业绩评价能够再加一星,不至于被别人淘汰。

前几年的生活,让我收获很多。过去,我顶多算一个会读书、能读书的人。而关于人情世故一概不通,对于生意场上的游戏规则更是无从谈起。但我有够勤奋,受不了那些又要喊累又要喊穷的人。

但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人生并不只有事业。按社会人类约定俗成的说法:她们还须找到适合的男伴。寂寞空虚的时候,这个魔咒就恰逢其时地来临了。我在香港谈了人生的第一场恋爱,对方是另一个部门的总监,港大高材生,很儒雅。

上帝给我们开玩笑,让我们老是在电梯里相遇。他的个头很高,总是电梯门一开,就能够轻易看见。也不知道是当了多少天的路人之后,我们在电梯里遇到也会开始点头微笑了。有一日,在公司食堂,排队打饭。我饿得不行,盘子里装了三个水果,一份沙拉,两块面包,一份牛排。他端着盘子坐到我身边。

他笑着说:“女孩子这样吃,不怕发胖?”我嘴里塞满食物,拼命咽下去:“不吃饱,下午哪有力气当老牛?”他继续笑:“你看,多少女孩儿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我环视一周,天,有些人的午餐叫做“苹果”。自己暗自觉得好笑:“大概并不是来工作,而是来选夫的。”匆匆地咽下最后一口肉,干掉橙汁,就跟他道别。我还有一个企划案得在午夜十二点以前完成,届时,英国总公司那边等着收文件。

他开始追我,用他的话来说:“你和别的女孩子不太一样。”这当然是浓情密语的常用句型,我不太在意。我能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吃的多,做的也多。

圣诞夜,同事们三五成群去夜店豪迈,我守着台灯电脑加班加点。午夜十二点,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圣诞乐曲,心里一愣,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出国前的那个圣诞夜,父亲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给我,花花绿绿地包裹了一圈:“璟儿,爸爸向来不喜欢洋人的节日,但今天也只有借着这一个机会,告诉你,出门在外,不要偷懒,不要丢脸。”想到这里,已经是泪流满面。电脑上模模糊糊的字迹,的确是和我一样寂寞。

突然,门推开了。“圣诞老人”抱着绒绒的大熊娃娃,走到身边:“MerryChristmas!”我吓了一跳,是哪个混了进来,港地向来不缺变态。他见我惊,赶紧撕下胡子:“是我呀。”

原来是他。

但凡是女人,终究还是敌不过在脆弱的时间遇见温暖的人。

是,我感动的一塌糊涂。早以为他和同事们出去疯了,没想到下足工夫讨我欢心。公司的空调很足,他穿的一身圣诞老人的衣服,戴上假胡子假眉毛,汗珠已经流在脸上。我让他赶紧脱下来,小心闷坏了身子。他嘻嘻哈哈地脱掉戏服,换上外套。我望着他的背景,一下就哭出来了:异地他乡,也幸得有人关心。

他见我哭了,慌了手脚,赶紧抱着大熊娃娃自跳自唱。我被他逗得笑了出来,这他才缓缓走过来,轻拍我的头:“让我照顾你。”

彼时彼景,“理智”二字是火星上通用的词语,与我无关。自己戴着泪眼钻进他胸膛里,很温暖。

第二天一早,自他的宽软大床上醒来,心里莫名一阵难受。便早早地安静收拾自己,去了公司。

刚进公司,他的电话就到了:“你到哪里去了?有事为什么不叫醒我。”我只说自己想到头天有些事务没有处理,要早点来公司。他说:“那就好,醒来看你不在床边,还一阵失落,觉得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以为你并不曾来过。”

“接下来的日子呢?”我急切地问,想知道故事的后续。

和平常,没有两样,依然是催眠自己是一个铜臂铁腿机器人,只需燃料充足,就可没日没夜。他按耐不住,经常假借职务之便,悄悄移到我身边:“不要太累了,活是做不完的。”

一次,两次,三次……我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这的确是他关心你的一种方式。”男人能够表达的温情,出于真心实意的,有时候在女人看来着实会有些笨拙。我知道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注定是有天壤之别的。

那天晚上过后,我其实是很后悔的,怎么会做这种不加考虑的事情。而之后的心软,让我以后更加后悔。不错,他的确是对我很好,时常地关心我,所以我也渐渐地默认了“恋人”这种关系。但是,我以为他的心里,和我同样清楚,职场恋爱会带来的危险可能远远地超越了幸福。人们生活枯燥,太过格式化,所以但凡身边有新状况,瞬时间就化作谈资笑料,人言可畏。

但事实上,他并不如我理智。我们之后的确也有不少晚上是在一起度过的,但与其说是因为我喜欢他,倒不如说是为了完成任务,也好像是要对“恋人”这种称呼负责任,更好像是要满足他脆弱的自尊心。

两个人最为安全的交往关系,应该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也要给对方足够的空间。但是他对我的关心,好像是惊涛骇浪一样,让我有点喘不过起来。你知道吗,他不只一次提出要我和他一起同居。同居?天哪,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白天在公司里就经常照面,晚上还得调整好状态继续面对——我的性格让自己经受不住这样的“煎熬”。

我冲他发火,讲清楚了自己的原则,也很好意地告诉他,我并不能给他想象中的那种恋爱关系,希望他可以全身而退。他渐渐变得小心翼翼,把“察言观色”作为自己继续维持感情的唯一手段。但我内心里是明白的,他也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有些时候,他也毫无理智地做出一些好笑的行为:比如说,那天上午,他悄悄过来,递了一个保温瓶在我手里,悄悄说:“这是昨晚熬的红豆粥。”办公室四面八方射来火辣辣的眼神,我叹口气,也就在那一刻,我决定同他分手。

“这样可能对他很残忍。”我有些同情这个无助的男人。也许在面对这样一个强势理智的强女人的时候,他真的感到自己渺小和无奈吧!这个结局,他也许早就有所察觉。

但如果继续下去,才是更残忍。我俩价值观、恋爱观统统不一样,何苦要互相折磨,就为了背上一个“爱情伟大”的虚名?我做不了这样委曲求全的事情……

同他分手之后,他很快辞去了工作。我开始庆幸自己选择的正确性。如果是单单因为一段迅速结束的露水情,就对自己的事业做出不负责任的行为——这并不是一个大度、成功的男人。是,儿女情长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痴男怨女,但不幸的是,我并不是其中一员,也根本不屑于做其中一员。

公司的风言风语在之后短短的一个月里,迅速地止住了。谣言其实就是这样,它们的散播者根本不关心其中的主角究竟是谁,他们在乎的,是这些故事是否有爆点,是否有够精彩,是否能够吸引眼球。我踏实工作,不闻不问,你不去参与,它们很快就灰飞烟灭。

第二段感情,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地点也已经换到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