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不满现状,早有外出谋生的打算;也许纯粹是因为光棍一条,无牵无挂,一怒之下的冲动之举。宴席受辱后不久,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时候,乔贵发背上行李,离开了乔家堡,既没有人送行,也没有人陪伴。他只身悄悄地去了祁县的贾令镇。这里地居官道要冲,是南来北往的商队必经之地。因为这些商队中,常有祁县人来往,乔贵发一听到祁县口音,便给人家帮忙,混熟了后,他便随这些商队去了口外。到了口外后,脑子聪明伶俐、身体又结实的乔贵发很受人欢迎,听他又是祁县口音,是山西老乡。在山西商人集中的地方,很容易找到事情做。这时的乔贵发,不怕苦也不怕累,选择了吃大苦而挣钱多的拉骆驼的活计。他一年四季走在路上,吃在路上,睡在路上,风餐露宿,风雨无阻,不停地运送商品。北起归化城,南到汉口等地,由北向南途经内蒙古、山西的右玉杀虎口、宁武关、太原、祁县子洪口、武乡、沁州、潞安府、河南开封等地到达汉口,这是乔贵发常走的路线。乔贵发在这条商路上走了几年,愈往北走,条件愈差,愈往南走,条件愈好,虽然他这几年遇到了种种痛苦的遭遇,但也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悟出了一些经商做买卖的道理。后来,乔贵发又到了萨拉齐厅老官营,用多年积攒下的钱开了一个豆腐铺,同时还做生豆芽生意。这是他小时候在外祖母家学的手艺。由于这里没有做豆腐、生豆芽的,独家买卖上市,故此吸引了不少顾客。特别是山西人,在蒙古能吃到豆腐、豆芽,很不容易。因此价格看好,利润可观。但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乔贵发急需找个帮手。这时,他想起了种菜卖菜的老秦。老秦是徐沟县大常村人,和乔贵发也算半个老乡。他找到老秦,把合伙做买卖的事情一谈,老秦满口答应。于是二人结为异姓兄弟,合作做起了磨豆腐、生豆芽出卖的小生意。从此,二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意也很快兴盛起来。可是由于别的人群起跟风,做豆腐这种买卖,在萨拉齐很快就发展了好多家,打破了他们独家经营的局面。乔秦二人合计,准备放弃做豆腐的营生,另谋别的生意。
三、经营草料店和杂货庄。
乔贵发和老秦决定放弃做豆腐生豆芽的生意后,离开萨拉齐,去包头一带的西脑包(今包头市东河区西部),这里是山西商人做买卖到蒙古西部草原再到宁夏的必经之地。当时这里还不繁华,但前景可观。乾隆六年(1741年),乔秦二人在这里置地盖房,开设了一个草料店,并兼做豆腐、豆芽、烧饼、切面以及零星杂货,后来又进一步兼营打造银器。当时规模不大,也没有什么正式字号。但由于二人同心协力,精打细算,苦心经营,加上待人接物态度好,生意日渐有了起色,买卖颇为兴隆,为以后事业的大发展打下了基础。当然,他们的事业并非一帆风顺,中间曾有几年,由于种种原因,生意做不下去了。乔贵发回到乔家堡老家种地,只留下老秦一人在包头看守摊子,维持惨淡经营的门面。乾隆二十年(1755年),包头一带粮食大丰收,粮价一降再降,特别是黄豆,价格更便宜。老秦为了给以后做豆腐、生豆芽做准备,购存了大批黄豆。不想,到了第二年,不知什么原因,黄豆竟成了缺货,价格不断上涨。这时,老秦看到有利可图,就把购存的黄豆,售出了一批。这样就赚了一笔钱。老秦认为买卖已有了转机,便亲自回到祁县把乔贵发接到了包头。乔贵发再到包头后,二人一商议,为他们的店铺起名为“广盛公”店,也就是一个杂货庄。经营了一段时间,生意较为红火,但他们发现,商业中心逐渐向东河区转移。随后,乔秦二人又将广盛公店迁移到了东前街(今包头解放路),经营范围也有了扩大,加上经营有方,收益一年比一年好。几年后,在东门大街路北购买了几亩地。修建了一座屋宇广阔的大房院。从此,结束了广盛公店,新开了广盛公号,成了包头一家颇为像样的商业字号了。这时,乔秦二人也结束了他们既是东家,又是掌柜,事事都亲自干的小店铺的局面。聘请了经理(掌柜),主持全面业务,扩大了经营范围,绸缎、布匹、副食杂货,不分行业,能赚钱的应有尽有,但主要还是油、酒、米、面“六陈行”,也做些粮盘、钱盘等投机买卖,有时还贩运马匹到河南等地出售。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年已48岁的乔贵发回原籍祁县乔家堡准备娶个老婆,这时有一个姓程的寡妇,还带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名曰全德,这个寡妇愿意嫁给他。本来,乔贵发这时已是腰缠万贯的富商,在包头娶个老婆是不成问题的,但他觉得自己年龄已经大了,长年在外,家里又无亲属,屋里需要一个内当家的。为了顾及他能在外安心经商,家中又能有人主持家务,乔贵发想定主意便和寡妇程氏结婚了。婚后又生了两个儿子,那就是乔全义和乔全美。
四、搞投机赔本,起死又回生。
乔贵发在包头做买卖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曾做过一次赔本的买卖。
乔贵发来内蒙古后,谋什么成什么,尤其是率先买树梢(农民春季急于用钱,向商号借支银钱货物,以种青苗庄稼作抵,议定极低廉的价格,到田禾收获后,照议定的价格交粮,俗称这种投机买卖为“买树梢”),得了暴利。人们称赞他,羡慕他,他的头脑便开始发热。有一次,他把店铺生意交给老秦管理,自己再一次搞起了“买树梢”。他带上了足足够的银两,到了土默特川上,这次“买树梢”,他既没有做认真的分析,秋后粮价是涨是降,也没有过去买树梢时那种辛苦扎实的农田收成察看,在具体定价付钱时精明的讨价还价也没有了。像这样漫不经心地做买卖,对乔贵发来讲还是第一次。粗心大意的结果,造成了秋后的市场粮价大大低于他买树梢的定价结果。乔贵发终于在这次买树梢中栽了个大跟头,几乎把老本都赔光。幸亏平时声誉较好,再加上顾主和同行的支持,乔贵发才有了喘息和恢复的机会。这件事本来是乔贵发一人所为,他也觉得自己应负主要责任,承担全部损失,但老秦很厚道,还是共同承担了这次亏欠。从此以后,乔秦二人一致努力,把他们的广盛公号办得一天比一天兴盛起来。不仅还清了巨债,而且买卖越做越好,生意越做越大,很快乔秦二人的买卖步入了稳步发展的时期。这时,乔贵发已经快70岁了,乔秦二人在名利双收的情况下,于乾隆五十一年(1787年)告老还乡,由三儿子乔全美继承父业,主持了业务。乔秦二人告老还乡后,虽然脱离了商业字号,但是,身心也没有完全闲下来。老秦在徐沟城内购置了大片土地,起房盖屋,过起了财主的气派生活。对吃穿极为讲究,就拿吃来说,不论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中游的,山上长的,树上结的任何美食,秦家都要享受。乔贵发告老还乡时,年龄已69岁,但他没有像秦家那样大兴土木,大吃八喝,只是在其院址上盖了个比较像样的四合院,吃的也很普通。另外,乔贵发和老秦做买卖时,他是老大,吃苦多,动脑筋也多。特别是买树梢赔本,更使他终生难忘。几十年的商业经营,使他深知做买卖的艰难,也懂得了做买卖有赔有挣,必须做到既能赚得起,也能赔得起,思想上要做到有备无患。因此,他把能挣下的钱储存起来,以防不测。除此之外,他还经常教育三个儿子,教给他们做买卖的道理、做人的道理。他还再三强调,乔家必须代代不忘艰苦创业的辛酸。乔贵发常给儿子们讲他艰苦创业的历史,讲他粗心大意、“买树梢”赔本的历史,让他的后辈永远保持勤俭持家、勤俭办一切事业的习惯。乾隆五十四年(1790年),乔贵发去世,享年72岁。
乔贵发是乔家大院的发迹始祖,乔贵发后是他的儿子乔全美,乔全美后是他的孙子乔致庸,等等。从清朝乾隆年间,在包头经商起家,经过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中华民国,到全国解放,历时200余年。据有关资料记载,乔家商业最兴盛时,在全国各地的商业字号就有200多个,特别是大德恒、大德通票号,更是全国闻名。当时,乔家仪流动资金就达1000多万两白银,连同固定资产计算在内,恐怕就有数千万两白银的财产。这些虽然是乔贵发之后发展起来的,但和乔贵发这个创业始祖是分不开的。如果没有乔贵发的背井离乡,只身走口外,创设草料店,又改广盛公,就不会有后来的复盛公、复盛菜园、复盛西、复盛全商号等众多商号,也不会有大德恒、大德通票号,更不会有“先有复盛公,后有包头城”的民谣。
9.阎维藩:被选为首席议员的票号经理
清咸丰八年(1858年),阎维藩出生在祁县下古县村一个贫寒人家,光绪元年(1875年)人开始在平遥蔚长厚票号当学徒。光绪二十年(1894年),因经营思想与东家有了冲突,故谢辞回乡,后又任祁县大德恒票号任经理。民国8年(1919年),山西省银行成立,阎维藩任经理:除此以外,阎维藩还做了许多有益于公众的事业。1946年,被选为首席参议员。1949年1月13日病故,享年91岁:
一、弃儒从商,初入蔚长厚。
阎维藩,字竹圃,祁县下古县村人,出生后因家境贫寒,一直没有上学读书,在家里帮助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同治七年(1868年)阎维藩10岁那年,在他的再三请求下,父亲才让他上了学。但几年之后又因家庭贫困而失学。后经人介绍,到平遥蔚长厚票号当了学徒,走上了弃儒经商的道路。到了平遥蔚长厚票号后,由于虚心好学,故进步很快。又由于他应对如流,非常灵巧,深得伙友的好评,掌柜对他也极为器重。出徒后,被派往蔚长厚票号福州分号当伙计。之后,他有幸结识了福州都司恩寿,并与之拜了把子,结为金兰之交,终于获得了公款的经营权。从此,福州地方经费和军饷调拨全由蔚长厚票号福州分号经办,从而使蔚长厚票号福州分号的生意出现了连年盈利的局面。阎维藩和恩寿交往,一方面带来了很多好处,使蔚长厚票号福州分号的盈利不断增加;另一方面,也给阎维藩添了不少麻烦,当时,清政府统治腐败透顶,买官卖官风气盛行,恩寿为了升迁,需要一笔钱进行贿赂,便求助于阎维藩。阎维藩对当时的形势进行了分析,认为恩寿还是有前途的,便同意给他垫支。他问恩寿需要多少,恩寿举了一下拳头,又伸了一下巴掌,阎维藩以为恩寿要垫1.5万两白银,就答应下来了。可是,恩寿说要借15万两,这下难住了阎维藩。借吧,数额太大,不借吧,两人又是拜把子兄弟,而自己也已经答应了。最终,他认为恩寿前程肯定会前景光明,将来不会亏待蔚长厚票号,就私下拿了15万两白银,让其进行了贿赂。这件事,后来让平遥蔚长厚总号发现了。阎维藩违犯了号规,总号派人前往查处。可派去查究的人到达福州时,正遇上提拔恩寿为汉口将军的圣旨下达。因此,查处之事也只得从此作罢,不了了之。但是这件事后,阎维藩思想颇为恼怒,总觉得丢了面子,如果继续在蔚长厚票号福州分号呆下去没什么意思,便准备离开蔚长厚票号福州分号,另谋出路。
二、受挫回乡,又入大德恒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