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叫声由远及近迅速逼来,刑迁息、韦横束等人皆是震惊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一辆金黄色的豪华大车如一只凶兽冲来,在地面上掀起一阵飞扬尘土,弥漫天地。
而那句震惊了他们的“圣旨到”这三个字,更是尤在空中飘荡,久久不息。
刑迁息尴尬提刀,说不出一句话来。其实在之前看到梁千羽身后突然冒出来的举着“刘”字大旗的军队时,刑迁息就已经明白了这一场矛盾是他所惹不起的上层人物之间的权力和势力相争,他没有参与这个争斗的地位权力,所以就只能任人摆布。韦横束有大军虎符在,那么他就听韦横束的,反正宁伯王那个昏庸老家伙早就已经不问政事多年,再经过韦横束的言语揭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梁千羽身后的军队根本就不是宁伯王治下的刘家军队。而至于这支军队的真正归属以及梁千羽的真正身份,恐怕就只有这个白袍公子哥清楚了,刑迁息拭目以待。
但现在,他要先看看那个远道而来的圣旨,究竟是要对场中只有一人可接旨意的韦横束下达什么“奇葩”命令。
当今大阳皇帝天宇帝,自登基以来便不问政事世事,终日沉迷于酒池肉林,所以也就导致“圣旨”不断颁下,但根据以往的经历,天宇帝哪一次的圣旨不是为了自身享乐?无论是什么奇葩不可想的事情,只要这位皇帝觉得有趣,他都能下的下来命令让手底下的人去办。
衡安道位于西南这种如此偏远的地方,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居然会想到来这里下达圣旨,一辈子只知道行军打仗的刑迁息实在想不出那位皇帝的想法。
场中心思转换最多也是最为紧张的经略使韦横束更是满腹疑窦,身居朝廷亲封的正三品大员之位,进过京城见过那位皇帝,韦横束当然更清楚后者的脾性。从五年前他担任衡安道的经略使以来,可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此下才显得更为奇怪。韦横束没有心思去看对面的梁千羽,翻身下马,笔直站立,看着视线之中的马车迅速放大,后知后觉的蔑笑自语:“难道是哪个“桃林使”在衡安道发现了什么绝世美女,传到了那个昏君的耳中了?”
马车转瞬即至,停在众人眼前。
韦横束,刑迁息,包括其后的五万大军,立即随之而跪。皇权在上,即便是再如何的昏庸无道,也是这个中原之地的共主之人。
车门打开,从中走出了一名面白体肥的臃肿太监,身穿一件黑色绸衣,身材高大,眸光精亮,看起来四十多岁般的模样,一张面庞柔善挂笑,仿若天成,初见之时便可得大好印象。
韦横束抬眸暼了一眼,当年入永安城的时候见过,曾经站在那位近乎于权倾朝野的大太监督领侍黄半年身边的二号人物,朝廷中监司的副总管孙貂寺孙正。
朝廷能够派出这样一个足够份量的人物来宣读圣旨,从某一方面也说明了这份圣旨所载旨意的份量有多沉重。
韦横束笑道:“劳烦孙公公千里迢迢而来,让您看到这样剑拔弩张的一幕,是韦某的失误。这样,孙公公随我入城,让韦某好生接待一番,也算是为孙公公扫扫一路风尘。”
站在马车前板上的孙貂寺未说话,只是淡漠看了眼衡安道的经略使,顿时让后者吓得心里一个咯噔。孙正从车上走下,恶着语气道:“不必了,听旨吧。”
韦横束心中更加不安,孙正如此语气如此言语,其旨意内容显然已不是什么好事。
右手拿着黄色圣旨的孙貂寺看了眼对面的梁千羽大军,白净面庞上一片平静,随即回头,尖细嗓子掠出声音:“衡安道经略使韦横束听旨——永正五年,朕着韦横束为衡安道经略使,监管其一道军务等诸多事务,然,五年以来,韦横束非但不能完善其职责,反而利用其职责做下诸多恶事……”
恭敬跪伏在地上的韦横束瞬间身体僵硬,汗如雨下。
“韦横束于衡安道,有十宗罪,其一收取不法贿赂,罔顾国家律法;其二卖官求财,扰乱国家官职制度;其三朋党结羽……”
“基于此等重罪,为显世道昌明,特于此下,将韦横束押入大牢,判处死刑!”
韦横束惊愕抬头,怔怔不语。
孙正看向刑迁息,平静道:“邢将军,还不速速拿下韦横束,收入监牢,等候问斩?”
刑迁息愣在原地。
莫名其妙突然被判处了死刑的韦横束回过神来之后立即站起,脑中随即闪过了一个策略,面色顿时狰狞,咆哮道:“什么狗屁圣旨,孙正,我乃朝廷亲封的三品大员,更是镇南王亲口推荐上去的,在这衡安道兢兢业业,可曾疏忽过半分?孙正,你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孙正怒吼:“大胆!韦横束,难道你要抗命不遵?”
韦横束低眉冷笑:“十宗罪,什么狗屁的十宗罪,我大阳王朝建立至今,还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罪责。而且,即便是本官犯下了罪,也该由皇上召回京都,经由刑部三审六探,何曾是你这般的直接宣判刑罚?老太监,本官这就让你尝尝假传圣旨的后果。刑迁息,立刻拿下孙正,拿下这个以下乱上的逆臣贼子!”
衡安道距离永安城有上千公里的路程,天高皇帝远的近乎不像话,谁又能知道这圣旨是真是假。不过在这个地方,刑迁息却是清楚明白,韦横束拥有虎符是真,所以他自然听从韦横束的命令。
已经被这一系列事情搞得云里雾里的刑迁息早就不想深究其中真意,这些当官的油滑心机,他向来是畏而远之,不屑参与。
刑迁息挥了挥手,两名士兵立即上前,左右钳住震惊无比的孙正。
未曾想过有此一节的孙正随即厉声道:“韦横束,你要造反不成?你可知现在只是你一个人死,你若敢拿下咱家,可就是犯了抗旨,是要诛九族的!”
韦横束漠然道:“这件事我会亲自进京询问皇上,至于你,就暂时在监牢里呆上一段时间吧。”
韦横束抬头又看了眼梁千羽那里,怒意更加疯涌,且不管这道圣旨是真是假,总之和这位杀了他儿子的家伙绝对脱不了干系。被一激再激的韦横束早就到了暴怒的边缘,只见他直接甩手喝道:“刑迁息,给我拿下这群逆贼!”
刑迁息拔刀,翻身再次上马,沉声道:“是!”
可就在这时,一道冷淡却极具威严的声音突然又响起,如天雷一般震荡在众人的耳边:“本王在此,我看谁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