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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交易

早晨的闹钟毫无预兆地喧嚣了起来,金属指针颤抖着指着黑色的8,床上的徐岩用力打了个哈欠,手指摸索着把闹钟的按钮摁下去。

又等了很长时间,徐岩终于不情愿地把自己从床上拖了起来,打着呵欠,眼睛带着缺乏睡眠的红肿,懒懒散散穿上了拖鞋,摸到卫生间。

星期天的早晨总是会尽量拖后,以至于有人戏称星期天早晨的太阳是11点左右升起的,徐岩往牙刷上边挤着牙膏,边哼着歌。想着这一天怎么打发过去,去办公室下点电影看也不错,反正在住的地方楼上楼下合用一条网线,平时除了聊个QQ就干不了别的了。

徐岩快速地刷完牙,正要把牙刷放回去,他看见镜子里他的背后有一个女人。

“你居然还在这里!”徐岩真的有些惊奇了,这不是那个东西的风格,特别是这种充满了执念的新死魂魄,对于它来说更是异常的美味。在它出现以后,徐岩觉得这个女人的魂魄估计早就被它吞噬了。

“我躲在这个小房间里,那个怪物没有发现我”女人瑟缩着,身上的衣服也显得皱巴巴的,看起来非常没有精神。

这下徐岩也皱起了眉,心里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

“想知道强子在哪里吗?”徐岩问。

女人猝然睁大眼。

徐岩指了指她脚下。

女人莫名其妙地往下看,“恩?啊!”她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声音尖利的仿佛剪刀剪碎玻璃。

她看到自己的小腿空荡荡的,下面什么也没有。

“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脚,我的脚呢!”女人发疯似的用力揪着裤子,露出了青紫的、露着白骨的小腿。

“你早就死了,你的强子也应该早就离开了这里。”

女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腿,“腿……我的腿……”

人死如灯灭,肉身如油,魂魄如灯焰,油之将涸,焰与之俱灭,绝大多数的人在死后魂魄多不过留存数息,人死而魂魄留存不去的情况极为罕见,而且这种充满了执念的魂魄一般来说都是残缺不全的,他们往往只能记得临死前抑郁在心不能忘却的事情,彷徨反复,时隐时现,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干涉生人,这就是民间所说的“作祟”。

一般来说即使是这种残魂,也无法长久地留存世间。因为阴阳有别,人世间的勃勃生气对他们来说如同蚀骨毒药,一个青壮年的血气之勇就能惊走积年老魅,何况是城市这种人口高度密集的地方。

可这个女人的魂魄健全,毫无伤损,在日间现身也没有任何虚弱的迹象,就连那种东西都没有对她下手——这绝对不是什么没有发现她那么简单,毕竟个体执念的力量虽然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这种逆天的地步。

“想找到强子吗?”徐岩问。

镜子里的女人呆呆看着自己露在外面的小腿骨,仿佛没有听见徐岩的话,徐岩也不着急,就忙着自己的事情,一时间小屋里很安静。

“不知道,”女人终于抬起头,脸上的迷茫不见了,眼神冰冷平静,仿佛整个换了个人似的,“好像不想了,我想起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就忘记了,现在我想起来了,不用再找了。”

故事是个很平淡的故事,这个女人和她口中的强子来这个城市打工,强子在一家公司做销售,这个女人没有上过什么学,就在一家夜总会做陪酒,故事到这里的时候还是社会底层小人物的日常,但有一天,强子不见了,这个女人刚开始并没有太在意,但是一两个星期过去了依然没有音信,这个女人去他上班的公司,打电话给他认识的所有人,全都没有结果,没有人知道强子究竟去了哪里。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要去赴朋友的聚会,看来你们最后联系上了。”徐岩问。

女人笑了一下,笑容了带了些凄厉,“那个聚会,我确实已经去了,有人冒充强子给我发了短信约我去郊外的一个地方,后来我就死在了那里。”

“你想象不到,我当时多么的高兴,根本没有想到太多就打车过去了,那个地方很偏僻,等我到的时候已经快黄昏了,没想到到了那个地方等着我的不是强子,是几个我根本不认识的男人。他们也寻找强子。”

“看起来他们下手很重,你的脚就是他们砸断的吗?”

“他们用锤子砸烂了我的脚。后来他们问不出什么东西,就用绳子把我勒死了,埋在那间屋子的地板下。”

“你男朋友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徐岩叹了口气,“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动这么大的阵仗。”

“你时间已经不多了,有什么心愿吗?”徐岩问,“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可以帮帮你。”

女人冷笑了一声,笑声殊无善意,“心愿,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杀我的那些畜生,把我受的罪一样一样都给他们来一遍。”

“你要帮我?”女人突然反应过来,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徐岩,“无利不早起,平白无故会这么好心?”

“我当然有条件,”徐岩说,“何况要帮你找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风险很大,不可能单纯的学雷锋”。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女人问,“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可损失的了。”

“条件很简单,我帮你找到人,事成之后你把身上的一件东西给我,咱们就两清了。”

“我身上的东西?”女人不解地问,随即就反应过来,“你是说我身体上的东西?我当时身上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徐岩说,“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女人一口应了下来,“别说一样,都拿走都行,只要你帮我找到那几个畜生,我身上的东西可以都给你,还有我的银行卡,上面还有几万块钱,也给你。”

“那倒不用,”徐岩不动声色地说,“我只要一样东西,这就是个交易,大家各取所取。”

“好吧,我同意了,”女人说,“但是,如果你找不到呢,那怎么办?”

“找不到怎么办?”徐岩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凉拌吧。”

女人听懂了他话里的嘲弄,沉默了一会,说:“既然是交易,那你做不到的话没有任何代价,这不公平。”

“公平?”徐岩冷笑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又停住了,仿佛想起了什么事,停了停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合理,你现在有选择的余地吗?想说什么你就说吧,帮一是帮,帮二也是帮,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女人神色明显松了下来,看着徐岩半晌,仿佛在探究这个人值不值得信任,“我有个女儿,六岁了,住在我哥哥家里。如果找不到那些畜生的话,你答应我要照顾这个孩子。”

徐岩明显没有想到她居然说的是这个,一时间感觉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两声,声音也缓和下来,“开什么玩笑,我没那个闲功夫,你哥嫂对孩子不好吗?”

女人的脸色也有些难堪,她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这孩子,是我结婚前生的,强子不知道,家里人觉得丢人,不待见这孩子。”

“是挺丢人的。”徐岩撇了撇嘴,“不行,这买卖你找别人吧,我不做了。”

女人着急了,往前逼近几步,仿佛恐惧什么似的,又忙不迭缩了回去,“我可以给你钱,不会让你白带孩子。”

“钱,就你银行卡上的几万块钱?”徐岩嘲弄地说,“够干什么用?”

女人摇摇头,习惯性地左右看看,“不是这几万,这钱可以都给你,我另外知道有笔钱的下落,只要你敢去拿就行。”

原来这女人没结婚的时候在老家做过职业情妇,先后被好几个有钱人包养过,其中有一个人是职位还不算低的官员,在包养她期间事发蹲了大牢,但这官员的一大笔钱都藏在她这里。

“既然你知道这笔钱的下落,那就没道理一直放在那里不取出来吧,”徐岩问,“我看你平时也不是很富裕。”

女人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拿吗,那王八蛋虽然进去了,但能量还是很大,黑白道上都有人,我要是敢昧了这三百万,就死定了。”

徐岩摇摇头,拒绝了,“再多钱我也不会给你当保姆的,你就别想了。这钱你爱给谁就给谁好了。”

“不是当保姆,”女人见他拒绝,忙说,“只是帮忙暗中照应一下,等孩子大了把钱给她一半就行了。”

“一半?”徐岩反问,“最多给她五十万,否则大家一拍两散。”

女人听了这话反而松了口气,明显放下了心,笑了,“看来你是个实在人,好,五十万就五十万,只要能交到我女儿手里就行。”

徐岩哂笑了一声,“实在人?只是不想多粘染因果罢了,一码是一码,大家交易两清,各不相欠就好。”

“我确实没多少时间了,我能感觉的到,”女人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不然的话,这些钱你拿不到的。”

见到徐岩没有反应,女人感觉自己抓住了对方的短处,正要乘胜追击,再多要些好处,她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发不出声音,仿佛就像条从水里跳到岸上的鱼,张着嘴徒劳的喘着气,强烈的恐惧刺激的她全身僵硬,一动都不能动。

“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徐岩也不看她,平淡地说:“老虎需要和绵羊交易吗?如果想要什么,我有上百种法子能让你开口,我不愿意强迫你,但你不要以为我不能。鬼奴这种东西,我还是知道怎么制造的。”

女人终于能发出声音了,她竭力保持着镇静,但颤抖的声调还是出卖了她,“鬼奴是什么?”

能看得出来徐岩真的惊讶了,他笑着摇摇头,“多不可思议的好奇心,人心真是不可思议,哪怕是死了,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变成鬼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