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安陵王府】
感觉,好沉重……
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
花涧虚弱的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一张被放大好几倍的脸,正缓缓的朝他靠近。
“王爷,你这是要作甚?”花涧吐出一句话,但却无法让欧阳瑾乖乖的从他的身上离开。
“本王要干嘛,这不是明摆着吗?”欧阳瑾附在花涧的耳边,暧昧不明的道了一句,便起身坐在床边,眼角似笑非笑意犹未尽,“这么快就醒了,还真是无趣……”
花涧扭头看向周围。这里不是牢狱,是一间很陌生的厢房,是安陵王把他带出来的吗?
“这里是我的府邸,你昏迷了三天,还是本王亲自照顾你呢!”欧阳瑾摇着扇子笑道。
花涧低头看着身上仿佛刚被换上的衣服,以及双手上几乎完整无瑕的肌肤,目光冷淡,“小生谢过王爷。”
“谢谢倒是不用,这是应该的。”欧阳瑾收起了折扇,吧嗒一声放在手心上,另一只空着的手则挽起花涧白皙纤细的手,充满暧昧的摩挲着其手背,烙下一个湿润的吻,“如此倾城倾国的美人,本王怎么会忍心看着,为了不懂事的三皇弟,而入了冤狱受尽折磨呢!我说对吧!我的凤莲小公主,不,应该是我的六皇弟。”
欧阳瑾抬起眼眸,与花涧冷淡的视线撞上,嘴角轻扬,似是无意的玩笑,又似有意的调戏。
花涧淡淡的瞥了欧阳瑾一眼,抽回自己的手,不温不火的回一句:“王爷请自重。”
“呵,难道你就不感到奇怪,本王是如何调查到你的吗?”被花涧如此冷落,欧阳瑾的内心有点受挫。
“安陵王一手遮天无所不能,这世间还有什么王爷不知的。”花涧淡淡的回答道。
“恭维的话本王虽然爱听,但在你的嘴里出来,却感觉好像变了味。
的确,在醉青楼遇见你的那一天,我就派属下去调查你的信息,最后的结果却让本王感到惊讶。只是没想到,当年凤栖皇后为了不让六弟你卷入皇子间夺太子位之争,竟把你当成公主养,而且还养得如此水灵,比一般女性还要柔美好几分,看得本王都有几番动摇。”
花涧沉默着,安陵王便继续摇着扇子,侃侃说道,“不过,就算是贵于公主那又如何,只要是生于帝王家,都免不了脱离皇权斗争。
十年前,即墨妃子与其南宫家族密谋毒死了先帝和凤栖皇后之后,原本是打算将凤栖皇后膝下的小公主也一并毒死,但事件最后由于玉梅长公主出来搅局因而没有实行,反而将小公主卖到都城外的醉青楼里充当娼妓。不过小公主被卖到醉青楼还没过两天,醉青楼就意外失火,而小公主也从那天开始杳无音讯了呢。那场火,很不简单呢,敢问小幺那是怎么做的,居然能沾火而不灭。”
欧阳瑾笑眯眯的看向花涧,然而花涧却没什么反应,依然一脸淡然,仿佛安陵王刚才的话他并没有听进去,或者对他来说,这些事根本就无关痛痒,他也不会在意。
然而更加让欧阳瑾感觉有意思的是,他都说了这么多了,眼前这个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十年前的真相难道都无法动摇到他吗?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了,所以听到这些事情时才这么淡定。
真是有趣极了。
“西域有一种惩罚火术,燃烧出来的火焰颜色如鲜血般妖艳,专门灼烧任何带有罪恶的事物,只要带罪的事物沾上这种火苗,无论是泼多少水都无法浇灭,直到全部都燃烧殆尽之后,才会自动熄灭。然而要对付这种火,得要用与之相克的法术才能破解,王爷,你想问的是这个吗?”花涧抬起眼眸,毫无避讳的直视欧阳瑾的眼睛,那纯净的金色眸子,看得欧阳瑾的心不免咯噔了一下。
“哈哈……”欧阳瑾开怀大笑,频频点头称赞,“有意思,有意思。但本王更想知道的是,明明比本王更加要仇恨东陵相的你,为何处处维护着他,他的母妃,可是当年害死你的母后且又差点害死你的人啊!”
“那王爷认为,小生应该要怎么做呢?”花涧淡然问道,表面温润如玉,翩翩君子。
“跟本王合作,把以前尝过的痛苦加倍还回去,如何?”欧阳瑾攀上花涧的床,暧昧不清挑起他的下巴,只差一两厘米的距离,俩人的脸就贴在了一起。
“王爷认为小生会答应吗?”
“你若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反正本王都不会放手,你,注定会乖乖留在本王的身边。”
“小生也期待着。”花涧推开欧阳瑾的手,也不甘示弱回应道。
“呵呵,没想到十几年后,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温柔善良,还那么喜欢东陵相!”欧阳瑾被花涧推开拒绝虽然很不甘心,但他还是拼命的忍住了心里的怒火,才不会显得那么狂暴粗野,保留着贵公子气质。
“花涧可不是什么善类。”花涧笑眯眯的回答道,然后又敛下眸子,盯着手掌上的纹路,眼神冷漠,“凤莲公主早在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死去了,如今还坐在这里的,是一个叫做花涧的秀才。
我并没有处处维护着他,我对他的好,将来我自然会翻倍的取回,没有任何回报的事情,花涧是不会去做的。”
花涧抬起头,笑眯眯的看向欧阳瑾:“不知王爷可否感受过,从天堂突然掉入地狱的感觉,那种从高处坠入地底,给予希望又赋予失望的感受,一定很不好受吧。”
欧阳瑾呆愣的看着花涧那张看似纯洁无害的笑脸,突然发觉自己在某一个方面上,似乎完全输给了他。
温润的笑脸,温和的性格,以及隐藏在笑脸背后的腹黑属性,究竟是经历过多少事情才有这种跟年少时完全截然不同的性格。
欧阳瑾不会知道,在那十年里,花涧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悲欢离合;看遍了多少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然而那大多数都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而他只是充当一个冷眼的旁观者,偶尔插上一脚,帮上小忙,但更多的只是当一个什么都不做的局外人而已。
他说过,没有任何回报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他有很大的难耐,只要他说不,别人又奈他何。
至于他曾经在皇宫内发生的事,花涧也不会一直记恨在心上,对于他而言,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那曾经的疼痛,在他三年前进入西域目睹了一个城邦的兴衰之后,就仿佛只是过眼云烟,根本就微不足道。
若母亲的死和自己的“死”是朝代更迭、历史的必然结果,他也认了。
他说过,凤莲公主早就已经死了。
没错,在他被卖给醉青楼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早就已经死了,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他的心,也早已平静得再也激不起一丝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