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是九点,温和的阳光抚摸着黎明的凉意,也触探着黎明的薄暗。屋里的光泽使一切都变得朦胧而妙不可言。空气渐渐变得清新婉和,新的气息慢慢倾人心脾。当几抹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时,我搂住夏雪的腰,凝神盯着她——稍带微笑的脸颊如同婴儿一般可爱,而那柔嫩的胸脯在光线的映射下,晶莹娟洁,两个**宛若两个不曾揉乱的雪球。我们不自觉的相互凝望,这种凝望热烈专注而又推心置腹,逐渐,我们默契地接吻,相互抚摩,我底下立即阳起,继而披荆斩棘、向深处挺进……两人尽享鱼欢。
事毕后,我说老公表现如何。夏雪脸红了一圈,然后把玩了一下我隐私部位,说你们男人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可爱的东西,说硬就硬,说软就软。我回应说软硬兼施,也是为了你们女人快活。夏雪说少来,如果你和别的女人快活,我一定把把它割了。我喟叹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怎么会让别的女人快活。其实我在打鬼主义:一个萝卜几个坑,只要有坑,萝卜就快活——但心快活吗?我不由黯然神伤。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朱北大打来的。
朱北大问:“古哥今天有空没有?”
我反问:“什么事?”
朱北大叫我一起去堕落街寰球歌舞厅尝尝鲜,弄几个学生妹玩玩。我说好。但一想起昨晚夏雪生气的神色,立马又改口说下次吧,今天想陪夏雪出去散心。朱北大唠叨几句,之后扫兴地挂掉手机。
收线后,夏雪问是谁打来的。我说是朱北大。
“你有什么事就去吧。”夏雪似乎善解人意地说。
我吃惊地说你平时不是顶想我陪你去逛街么?“我今天全程作陪,你看对你好吧!”我有意夸张地说。夏雪听后喜上眉梢,嫣然一笑,乐了好一阵。
“呵呵!老公别误会,我今天还要去做一个采访。”
我听了有点不爽,才谢绝朱北大,说要陪夏雪,不料被夏雪回绝,好像有种好心没好报的感觉,自从年前夏雪在星城卫视工作后,采访一个接一个的,往往我有空的时候她去采访,她闲的时候我忙,时间错开,真够郁闷的!没多久夏雪就穿衣下床了,再经过一番梳妆,吻我一口,跨门而出。
夏雪出去采访后,我一时不知道去哪,也不好意思找朱北大他们,刚刚才拒绝人家邀请,现在又找上门去,有损颜面。无奈之际,只好接着睡。睡觉是个好东西,可以养精蓄锐,以图晚上再战。
醒来已然到了中午十二点——这般大睡特睡令我找回读大学的感觉。在大学十天有九天要睡懒觉——常常省掉早餐,一觉醒来便直奔中餐。即使上午有课也照睡不误,那时,全寝室成员通过决议,上午可上可不上的课程,一律不上;非上不可的专业课,考虑一下,觉得睡觉做梦比上课舒服,还是不上,尤其是冷天——一寝室的人窝在被里的场景甚为壮观。左边六个,右边六个,就像十二座隆起的碉堡。如果意外遇到老师上课点名签到,就叫隔壁室友代应一声“到”就完事。碎片中,记得一隔壁室友在一次上古代汉语课为我们签到“解难”时不幸“遇难”,原因是他一人代了我们寝室五个兄弟签到,结果声音严重雷同,被老师发现,我们集体上了黑名单,这期古汉语期末考试,我们六个没一个及格。
夏雪不在家,我中午吃了个泡面。一个人呆在家里无所事事,愈发无聊——开电视、关电视,如此不下二十遍。电脑也逃不出我的虐待,常常被弄得死机。我一会从客厅走进卧室躺躺,一会从卧室走进厨房摆弄摆弄碗筷,甚至拉不出尿也要站在洗手间摸摸自己老二,让它出来透透气——无聊,无聊到这地步,连小弟也变得垂头丧气。总之下午我不知是怎么过来的,像梦游一般。
好歹熬到晚上,不见夏雪回归,心里狂骂:“靠靠靠!是去采访还是去约会。或者更坏点,在某人底下**。”给夏雪去电话,居然关机。心里莫名的失落——至极限,我硬着头皮给朱北大去了电话,问北大兄在哪?在干何事?朱北大说在寰球,正要和某女“将来进行式”。我说算我一个?朱北大调头相讥:“古哥不是要陪老婆么?”我“倒”的一声,说少管我,老婆刚放我假,给物色一个学生情人?朱北大说来了再说。
言毕,我火速前往寰球。寰球歌舞厅以大学生为主。也有社会男女,偶有东窗事发,但不像其他舞厅那般鱼龙混杂,所以算得上是一个干净的舞厅。我购票、走进里边,里面的舞者优雅地跳着快三。
朱北大坐的地方太显眼,说话声又大,很容易找到。他正和几个穿得前卫的女生聊着什么,走近一听方知在谈理性文学,文采斐然。朱北大曾说聊高雅的东西也是为了方便泡妞,用他的说法,那叫“出卖文学,赢得肉体”,或者称之为“委婉的泡妞”。我叫了声北大兄。朱北大腾出一个座位,叫我坐下,随后把我推销出去,那几个女生齐向我点头问候。我看她们都还挺靓的。朱北大继续他的言论,说什么文学是种运动,是一团永不灭的火,更是一种连绵不绝的冲动,冲动一来,楚辞、乐府、唐诗、宋词就诞生了……我在一旁听得酸溜溜的,只想打人。那几个女生倒是听得入神、痴迷,偶尔被逗笑,她们对朱北大好生崇拜,好像碰到一个文学博士一样。最后朱北大将话题引到黄段子,女生也不介意。
我不耐烦地说,北大,装什么迷糊样,你老二痒痒,想不失其勃大就直说。此语一出,女生哗然,皆用鄙夷的眼神望着我。连朱北大也对我斜眼相视,叫我别破坏艺术。
我见人心已失,被迫“友好”道别、转移阵地、另辟战场。叹哉无人相邀、无人可邀,欲败兴而去,一面相清秀、身材苗条、波却不小(猜想要加大号的乳罩才能笼罩)的清纯女生闪于眼前,说:“这位先生能一起跳支舞么?”
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我伸出了手,女生自然的把玉手搭过来。女生舞姿曼妙,步伐轻盈,胜我N倍,而且她看上去十分养眼,让人觉得这里的空气都不那么污浊了。可惜正想使招,舞曲结束,女生婉言离去,留都留不住,真是一大憾事。遗憾之至,可和当年读大学另两件相媲美,一是大二和寝室兄弟一道用望远镜偷窥女生宿舍,被抓,集体被流放到沿江和尚宿舍;二是大四和夏雪去见岳父岳母,结果初次拜见即被评为零分,原因是穿得流里流气、轻浮、思想不纯,用行家话说,叫“缺乏成熟的魅力”,幸好夏雪力保、申明大义,否则,能不能和夏雪在一起就值得研究了。
公司这半年来发展势头很猛,单策划这块来说,业务已含企业形象策划、品牌推广策划、公关策划,涉及IT、食品、服装、汽车、房地产等多个行业。但媒体这块一直是我们的盲区,最近公司总尝试把触角伸向媒体,向媒体领域进军,但无从着手。下个礼拜星期一,长沙的音像媒体联盟要举办一个主题为“申讨盗版DVD压缩碟”的会议。吴姐说正好借这个契机去了解音像领域的发展状况。
这天,公司决定派我和成实去参加这个会议,当然我们是利用吴姐在社会上的关系,持外卡参加的。公司做出这个决定时,张林对我斜眼相视,郁闷了个半死——一是我被公司委以重任,受到公司重视,怕日后威胁到他的位置;二是担心我和成实正好借这次开会的良机化干戈为玉帛,连手起来共同对付他。我不由往坏处想去:要是真有我翻身的一天,你张林高枕无忧的日子必然到头。
会议安排在长沙远郊的长沙县亚细亚大酒店举行。时间是下午三点。
十几家音像界的高层人物、相关媒体的高管们,以及与媒体联系甚密的广告策划公司的精英们齐聚一堂,共同探讨对付盗版光碟的对策。大会一开始,各高管们便相继抨击盗版,一再强调盗版开心之日就是正版受难之时,盗版就像孪生姐妹贩毒与走私一样,几百年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现在已燃烧至音像行业,压缩碟大行其道,危害正版利益,危害国家利益,一定要坚决取缔和打击……
随后会议进入讨论环节,相关合作策划公司的代表分别阐述了各自的观点,重申了打假的必要性,以及展望了音像业的未来。轮我们“星天策划”发言时,成实畏首畏尾,向我挤了挤眼,示意让我说话。我想,成实啊!成实,你这个混球在公司叫嚣得厉害,为什么到公开的大场合就不敢放屁了,你是市场部经理,还是代表“星天”来拓展市场,看看有无商机可寻的。
我阐明观点时,从市场经济这一宏观环境入手,说现在是市场经济年代,价格应该由市场说了算,而不是我们单边制订。市场由买卖双方共同组成,如果我们的价格太高,消费者都不买你的账,这样会造成“双输”,而不是双赢,而压缩技术多少有点进步性,能否谨慎、合理应用这一项高新技术呢?同时我又提出建议,媒体联盟可以自筹经费,组成一支打假队伍,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一场反盗版运动。
发言完毕后,引起高度注意,获得大多与会人员的好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会后也颇为出彩,不过成实这鸟却冷言冷语,反而在私底下出言不逊说古哥嘴巴子倒是能说,就是没有用到工作上,光想着怎么和女人上床。我听了大为光火,可惜大庭之下,有气没地方出。
晚上我们被主办方安排在亚细亚住宿,成实住我斜对门。
睡得还算舒服,就是感觉档次低了点,才三星级,名字倒牛B,亚细亚。不过这比我曾经住过的一家要高级万倍——大学快毕业时,我叫夏雪跟我做一次,留个永恒的纪念,就在师大附近的一家宾馆开的房,结果发现房里的蚊子有蜻蜓那么大,我和夏雪做到一半便中途退场。
一觉醒来本以为天亮,看看表,发现才晚上十一点。夏雪在做什么呢,给她打去电话,道声问候晚安,说今天开会不回去了。夏雪冷冷地说习惯了!你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我听了苦笑一声,没有言语,有点伤感,是否我们之间存在了裂缝?生活也悄然微变?这个城市也在和我发生龃龉?再也无心睡眠,遂挂掉电话,决定出去消遣消遣。
在附近打了一转,感觉没什么可玩的,欲折回房间,刚上楼,我发现一件令我能大显身手的事,成实领着一个女人走进了房里。从背影看去,那女人既性感高挑、又有点气度。我想,夜已深,还领女人回房?成实是农民式的经理,没什么品位,估计这一带也没什么情人,那女人绝对是标准的高级**!成鸟,你胆子真不小,敢趁着出差开会的时间嫖妓。我脑里顿时想开了,我原本就是策划出身的,今天晚上该到你成实“出彩”的时候了,就算不弄得沸沸扬扬,也要让你尝尝挨罚的滋味。
我想起朱北大有一高中同学在长沙县公安局工作,于是,我打电话给朱北大叫他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忙,朱北大反问你要我什么忙。我说我想出出一同事的彩,他平日里对我疾恶如仇。朱北大说你要我怎么帮。我说此鸟正在“亚细亚”宾馆和小姐乐和,叫你高中同学来抓、出出他丑、现现他形。朱北大说恐怕不行。我问为什么。朱北大给我分析道:“现在嫖妓司空见惯,何况在上了星级的宾馆,宾馆为了维护自身形象肯定要做点手脚。反过来说,上了星级的宾馆一般都是创税大户,和某些部门达成了默契,警察们根本不会鸟这些嫖妓的事,但是……”
“但是什么?”我问。
“只要他们来查,例行公事多多少少要罚嫖客点钞票,数目不多,也就五六千,而且现在正值反盗扫黄的非常时期,只要嫖妓被抓,少说也得罚上万,搞不好‘邀’嫖客进拘留所里坐坐也有可能。”朱北大继续分析。我想,如果公安局能派人来,就有成实受的了,估计他出差身上没带多少钱。因此,关键是能吸引警察过来查探。我沉思片刻,一个轰动性的说法即将诞生。
我说有办法了。
“请说。”
“你就说有案,有凶杀案要报。”
“继续。”
“你说发现了两具赤裸裸的尸体,一男一女,地点在亚细亚宾馆305房间。”
“这也行,这不是报假案啊!你想害我哈。”
“你有熟人在公安局,你怕鸟啊怕,兄弟有事相求,你忍心不帮?”我故意扯高嗓门,装可怜样说。朱北大咕哝几句,说好吧,我试试看。收线好,我阴沉一笑,回到房间,静候佳音!
一刻钟后就听见对门乱哄哄的声音。不知道朱北大施展了什么法术。再过五分钟,我的房间出现了敲门声,开门之际,首先听到了一个人民警察的骂娘声:“******,赤裸裸的死人没看见,光着身体的男女倒是发现一对,报案的人有一套,这个世道……”然后看见近处成实发抖的走进我的房门,远处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批人民警察和一堆观众。现场一片狼狈!我心里笑得发晕!
“古哥,出事了。”成实全身战抖地说。我假装说出什么事了!
“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成实握紧我的手,显得无助地说。
我装糊涂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先说来听听。成实嗫嚅了半天,没敢说一个字。我顺势说道你还想不想要我帮忙。成实这才开口把嫖妓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诉我,要我明天上午想办法带够7000块钱,务必到当地拘留所去保释他。说完就被带走了。这夜我幸灾乐祸,睡得分外香甜。
被保释出来的成实,神色惘然。我说你平时不是挺神气吗,今天怎么了,不就是嫖妓被抓,天下被抓的嫖客不少,但没见你这么怏的。成实战战兢兢地央求我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叫他干什么都行,一定要替他保守秘密。成实说以后我跟你混。我摇头叹气,想成实,你颜面尽扫,又破财,你也有今天。我装糊涂对成实说怎么会被抓呢,你不会是她是你马子啊!成实说别提了,那鸡有前科,狗腿子认识,有口难辩!我安慰说,你也够倒霉的,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说出去就不是人,就是为了做人也不说出去。
从长沙县赶回长沙市,已经过了中午,成实花五百元请我在火宫殿美美地搓了一顿,饭局间又塞了个红包,希望我遵守诺言。钱是个好东西,几百年前,莎翁就知道了金钱的威力:金子!金灿灿的金子,能把美变丑,也能使丑变美!木林森说他在开酒吧前,光是为打通关系就耗费了好十几万成本,“没背景,不给上头实实在在的好处,想在那一带开酒吧,谈何容易。”木林森说。
我犹豫一下,还是接过了封口费,粗粗摸去,不薄,想必充裕,至少5000,心中窃喜。人生在世,总要懂得捞点好处,总要留下一些污点,干净得像张白纸反而不正常。
回到家,夏雪正坐一旁看电视,对我视而不见,让我有种不受欢迎的感觉。我饱满的情绪刹那间跌落下来。我看见桶里的垃圾快满了,便借题发挥、抬高嗓门问今天怎么没倒垃圾。夏雪说想倒就去倒呗,暗示让我来。我装作没听出她的意思,没有动手。夏雪有点不高兴,自己提着垃圾去倒了。回来后,夏雪问我今天有没有空,她说今天补休——示意我陪她出去走走逛逛,但被我一票否决,下午还要做工作汇报、领工资呢。喝完茶、坐一会我就走了。
九月的心情像九月明朗的天气一样飒爽,九月长沙的天空随着秋季的到来,愈发变得寥廓澄澄,就是热了点,地面到处冒着可怜的热气。走在路上,身上的血液可以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