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堕落中的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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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星期一,我们策划部来了个女实习生,湖南师大中文系的。说起来算是我师妹。但我对这所学校好感不多,一个“闷”字贯穿始末。这里有四烂,宿舍烂——巴掌大寝室能堆十个人,把人当猪养;食堂烂——在饭菜里能吃出活蛆的恐怕只此一家;服务烂——处理事情,喜欢推排球,请他们征战2004雅典奥运会排球比赛,拿冠军没点问题;管理烂——那时晚上宿舍闹电慌,兄弟几个宣泄大吼几句:“鸟你妈妈B,来电!来电!!”接着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随之整栋楼的“阶级兄弟”都跟着起哄喧嚣。人手一个武器(包括酒瓶、热水瓶、火机、水桶、点燃的报纸等等)放肆往宿舍底下砸,有的甚至把厕所门拆了扔下去。这时,你千万别站在底下,否则,保证你比被支解还惨!大伙扔完就唱《团结就是力量》、《大刀进行曲》等一些有利于“阶级兄弟”团结的歌曲。轰动效果可以引得山崩地裂、海枯石烂、流星撞地球——号称现代版的“五四运动”。而且,这般发泄似的狂欢比女人月经还来得频。但是面对“暴动”,宿管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仅像裁判一样吹吹口哨了事。等学校里的头驱车过来,大伙早已溜回自己寝室各睡各觉,只有某些白痴还意犹未尽,站在走廊大闹大叫,他们真大胆!学校上头没辙,便随意逮几个以儆效尤……

来实习的女生从公司门口走到策划部,轻捷地步调让我觉得似曾相识。一帮男同事齐刷刷地向她打斜眼。出现这种情形不足为奇,康华告诉我说,这是后遗症,分公司成立之初,近乎全是清一色的男同志,连这里的老鼠、蟑螂都是公的。大家憋得慌,所以一有女人来,哪怕丑得新鲜的,都忍不住瞟几眼!

走近了,打量打量,竟然是寰球舞伴,我差点惊呼,好在那晚没动手,假使真把手伸进她内裤,后果不堪设想,今天何以面对?庆幸逃过桃花劫,虚汗小冒一把,手心湿了一块。她叫声古老师、康老师,这称谓听来不太习惯,但是备感亲切。大学教学实习完毕后,再也没人叫过我老师,现在一听,真有点受宠若惊!我和康华点点头。“这不是……”女生顿了顿,把目光聚在我身上。我说没错,是我。康华插嘴问:“你们认识?”我说一面之缘。之后,她自我介绍,“我叫刘菲菲,师大2000级的学生。”她说,语调单纯无邪。

闲聊后,我带她去见张林。我故意拖长Z音,叫声杂——张总。张林够蠢,没听出来,“嗯”的一声便一直盯着刘菲菲,像几百年没见过美女一样。我说这是新来的美女策划刘菲菲,这般介绍说得刘菲菲脸上泛起红晕。张林“哦”的一声,我顺口对刘菲菲介绍张林,说这是我们的策划总监,张总,海龟(归)人士,视野开阔,精通策划,做事以稳重闻名,以严谨见长,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张总,张总是大能人,一定会指点迷津。张林听了我说后喜得夸张无比,颧骨上的两坨肉笑得好像要掉下来一样。他说哪里哪里,文武才是行家,以后要多多请教文武。刘菲菲叫声张总,张林点点头,色眯眯地说你以后就在这间办公室上班。

必须要用色眯眯这一词啊——自打刘菲菲出现,张林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刘菲菲身体某个凸起的部位。杂种之所以对这个地方特迷恋,其中也是有缘由的——他老婆的胸脯是典型的飞机坪,和黄花国际机场一样平——形象的比喻就是鸡蛋,是煎过的鸡蛋。要不是前面罩着个假胸,绝对分不清楚正、反面——别乱想,千万别以为我上了人家老婆才得出如此谬论,是木林森撞出来的。

有一次,张林两口子到“星期8”喝咖啡,我和木林森恰巧也在叙旧。张林老婆长得马马虎虎,但她的胸脯引起了我的高度警觉,硕大无比,我的姐啊!这哪是波,简直就是两座气昂昂玉女峰。我和木林森当即压低声音讨论这两座峰的重量。木林森伸出五根指头,意为五斤,我则把所有的十根都伸了出来,生怕不够又加了五根。为了猜个大概,木林森决定博一局,初步采用的办法是揪机会撞张林老婆一下,看那分量够不够。人有三急,趁张林老婆内急从洗手间出来之际,木林森走过去装作摔倒姿态,用手对准那地方不羁地抓去,险些把她抓翻,结果招徕张林老婆铁青的面孔。木林森连连赔罪,并且说今天的咖啡免费,算在我头上。这才悻悻平息此事。张林两口子走后,木林森马上对我说:“ZTMDBT,是个虚波,没点肉感,好一个装胸作势的女人。”

刘菲菲被安排在张林办公室,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理由冠冕堂堂,一说缺助理;二说有助于刘菲菲更好的成长。我心想鸟,这是否是真心话,真值得怀疑。缺助理?平时只会对我和康华的策划指手画脚,要么翻翻报纸、喝喝茶、抽抽烟,屁事不做,优哉得很!把刘菲菲调安排在他那,无异于把上等佳肴赐给无所事事的乞丐。我怀疑这是陷阱——甚为刘菲菲的前途担忧!担心她该学的没学到,反倒受不住张林金钱的诱惑而屈从他——任意跟他出现在高档场所,过早享受奢华的生活,那就完了!更糟糕点,就是被张林占有,这比把鲜花往牛粪上插还痛心!或许是校友,我心里泛过一丝忧虑。

下午下班后,我朝五一路的火宫殿走去,赶朱北大的饭局。火宫殿被誉为是湘菜的主要代表,和北京天桥、上海城隍庙、南京夫子庙齐名,据说1958年毛爷爷来此视察时对此赞不绝口。朱北大说他升职,当然上了总经理,总经理就意味着什么都可以报销,所以特意请木林森和我到火宫殿乐和乐和。

今天天气不错,虽至黄昏,仍好得像双峰的****。我走进包厢时,朱北大和木林森聊得正酣。臭豆腐独有的臭味扑鼻而来,清香味美,令人垂涎三尺,还有姐妹团子、双味八宝饭……造型雅致,做工考究,口味正宗,可惜只有叹的份。这一两天牙疼,我牙齿向来不好,小时候爱吃糖、又挑食,刚成年就患了周期性牙炎,每隔一阵,就要疼一次,现在我的嘴只剩下呼吸和说话的功能。健康的人在吃饭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牙齿的存在,可一旦牙疼,就感觉牙齿的重要性了。牙一疼,只能看着锅里、望着碗里,虽然肚子需要,但是牙齿反对。几天来,要不是夏雪细微照顾,炖汤给我喝,我恐怕和饿死鬼打上了交道。

我刚坐下,木林森头嬉笑着刁难我:“来这么晚,是不是刚从哪个女人床上下来。”这话惹我不高兴,哪怕是在开玩笑。我回应说刚从舒妍怀里下来。木林森瞪了我一眼说:“人渣,你迟早被雷公打死,被电母霹死。”

我要还口,被朱北大制止:“稀下,当我什么人,今天我做东,少吵,来!兄弟们,喝酒。”

我想,朱北大当了总经理,连说话都硬了。人就这样,地位越高,肚皮越大,说话越牛。我们将酒一饮而尽。第一杯酒后,朱北大说既然夫人们都不在,那我宣布今晚的活动流程。我说说来听听。朱北大咳一声嗽,像领导一样说服务一条龙,先吃喝、再去洗头按摩、最后做做腰部运动……木林森问洗什么头。朱北大说上头、下头都洗洗。大家轰然笑倒。笑声**满屋飞!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老二空对月。”木林森说人活在世上就应该懂得及时行乐,有资本享受的时候不享受,那是白痴。

朱北大借着酒兴附和嚷嚷:“有道理,有道理。人生在世讲的就是‘潇洒’二字。”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在这个“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的年代,城市养了一窝人渣。

我回想起网上最近流行的一篇主题为“欠揍男人排行版”的帖子,荣膺桂冠的是背叛女人的男人,勇夺探花的是打女人的男人,摘取榜眼的则是自以为是、自负、看不起女人的男子。该作者怒斥以上三类男人,而其中第一种男人是最不能容忍的一种,必遭天谴。此贴一出,风行网络,女人们纷纷回帖支持,作者立马成为众女人的偶像,同时也成为爷们的呕像。我把这贴传给木林森看时,木林森当即回帖呵斥作者:小太监,妖言惑众!别把背叛当回事,女人也一样会背叛男人。为此,木林森还搬来希腊某皇帝(后来,我去查了查这个皇帝的资料,发现——原来是一暴君)的话来论证:现在这个世界上已没有纯洁的身体,每个人都做了不同程度的伪饰……此语最后引来全国妇女的一片漫骂和申讨。

吃喝到尾声,已到八点,接到了成实的电话。他说要告诉我一条难得的消息。我问是什么消息。他说他看见张林在“星期8”泡小姐,动作暧昧,尤其手掌的动作超级恶心,问我要不要过去一趟。在张林手下工作,我和康华被这鸟压得喘不过气来,什么都丢给我们做,感觉过的是非人的生活,我一直在寻找翻盘的机会,但不知何故,张林的风流事未在我面前露过半点蛛丝马迹,尽管他的风流史在公司早有传闻。我想,这消息的确诱人,但空口无凭。如果有部相机把张林的风流事记录下来,再偷偷把相片贴在公司的宣传栏上——办一个张林风流展,那就有他受的了。

对待朋友一定要义气,要够好;对待敌人则一定要不择手段,往死里狠,我想。

当然,这样做还需有足够的勇气,虽然方才的想法自觉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绝,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张林知道我是主谋,我也好不到哪去。康华告诉我,在我来公司之前,曾有一刚直不阿之同人以其大无畏的精神揭发了张林的不检点之处,结果以总部要裁员的名义被张林炒了鱿鱼。但大舍才有大得,要把张林拉下马,须有足够的证物才行。其实我并不想这么做,世态炎凉,逼的。按木林森的说法,那叫“人不犯烂,我不犯烂;人若犯烂,我必更烂;不求最烂,只要更烂!”

于是,决定豁出去了。

我对成实说有事,去不了,问他有相机没有。成实反问要相机做什么。我说你脑子是干吗用的,当然是给张总拍几张风流相片。成实突然压低声音说,好主意,有是有,但现在不行,不方便,我跟他在一起。他说他是趁张林去跳舞的间隙给我拨的电话。我“倒”的一声,说你也在“星期8”,真快活啊!成实“嘿嘿”笑两声,很阴,让人一颤。我警觉似的说你可别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成实说,放心吧,古哥,我心里有数,下次有机会给你弄几张。我说好了,玩你的吧。

老实说,自从把柄在手后,成实对我非常恭敬,就像儿子孝顺老子一样。以前受气的是我!而今遭罪的是他。有一次作策划跟合作方闹翻了,我不高兴,成实恰好来找我,结果当了我的出气筒,气得他够火,够窝囊,损得他想哭——隐约觉得他紧握拳头想动手,最终却还是一声不吭自给吞了。

通话后,我扭头问喝酒中的木林森:“我顶头上司是不是常去‘星期8’。”

木林森反问哪个上司。

我说虚波他老公。

“他呀!”木林森愕然地说,“没见过那么BT的男人。”

我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见过用手绢的男人?”木林森问道。

我和朱北大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木林森说他见过,此人就是张林。“有次你上司把我那的一小姐弄哭了,他掏出来为那妹子止泪水的工具就是手绢。”木林森对我说。

“你看错没有。”朱北大笑着问木林森。

木林森说绝对没有,要是看走眼了,砍个脑袋给你们奉上。“BT,男人用手绢,像娘们,他娘的比当街裸奔还丢人。”

——一个好抽烟的男人,也不介意用手绢。这个世界什么样的人都有!好笑!还真BT——张林啊,你个公不公,婆不婆的东西!

笑后,我对木林森说:“就是说,他常去‘星期8’?”

“可以这么说吧。”木林森回答。

“能不能帮我一忙?”我问。

“说说看。”木林森说。

“以后给看紧那人,只要发现他和女人厮混,你就用相机偷拍几张。”

“你跟他有仇啊!”朱北大嚷嚷道,“上次害我不小。”

我知道朱北大指的是上次在长沙县出差帮我搞成实的事。那次事后朱北大说因冒险谎报军情被他同学狠狠骂了一顿,“好在******有收获,捉到一对,否则不好处理。”他同学嘀咕说。我连忙敬朱北大一杯酒,叫他歇歇火,然后说跟虚波他老公没仇却有怨。

“怨气还不小。”朱北大接口说。

我说或许吧,职场如战场,在他之下,我永无出头之日。“帮不帮?”我边说边把头转向木林森。

“他是我那里的常客。”木林森开玩笑说,“这样一来,他还会去‘星期8’扔银子啊!”我不高兴地说我靠,势力。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不就买杯咖啡,一个人能给你带来多少银子,还能养一个店?”朱北大指责木林森不够义气。

木林森发出“啧啧”声,有意夸大其辞地说你们懂个啥,小财聚大财,只要能给我带来财的就是上帝,管他是君子还是流氓,“说个玩笑,帮!”

“这才像人说的话,来,干!”朱北大发号司令。我们举杯同庆。月光妩媚,夜色醉人,晚风飒爽!

朱北大带我们到了“天城桑那”。他说先按摩松骨,再到一旁的星沙夜总会揽几个美女回窝。星沙夜总会是扩大化的“星期8”,里面的妹子远近闻名,传说三个优点收得你服服帖帖:其一一挑一个靓,美丽程度堪比星姐;其二素质过硬,没准是一高才生;其三,讲究职业道德,从别的类似场所走出来的一看就知是**,从星沙夜总会走出来的像白领,假如你们比肩而行,别人还以为她是你老婆。总之保管你称心如意。

我想朱北大想得倒也周到。

再说说这“天城桑那”,说是桑那,还不是可以******供人找乐子。朱北大念大学时就在这有过荒诞一遇。他说那时,“天城桑那”二楼左边规规矩矩的按摩,右边全是清一色的风尘女子,“有天,我闲得没事,瞎逛到星沙来了,逛得慌,想松动松动筋骨,恰好路过‘天城’便走了进去,不想错走右边。刚进去,一性感女人就上来动手动脚,两句话把我吓跑了。”我和木林森问是哪两句。“这两句是:要戴套,不KJ。KJ另收KJ费。”朱北大说。我和木林森笑倒,大学的朱北大视处男如命,经不起折腾。我们借此猜他的鸡鸡只有米粒那么大。

“北大,你也太不是男人了吧。”木林森说。

“晕!”朱北大好似无奈地说。

就这般,我们说着笑着走进“天城桑那”,门外的礼宾小姐给了我们仨一迷人的微笑。我正盘算挑谁为我服务时,该死的电话响起了,是慧子打来的。女人真麻烦,净坏好事,我十分不情愿的接了。

“帮……帮……我——不行了!”慧子急促而又吞吐地说。

我说不好意思,今晚没空。可听那边语调异常,连连改口问出什么事了。

“疼!肚子……”慧子说,听上去很痛苦。

我想到平和堂一遇,说你不是又想玩我吧。

我说话的同时,手机那头忽然传来慧子一阵阵的**声,然后任凭我呼唤也不见回话。尽管手机处于通话状态,但传来的只是哀痛声。我预感事有不妙,心想,慧子家不会是遭劫了吧,现在的盗贼狡猾而猖獗,先盯梢,摸清房主的出入规律,伺机下手行窃,万一不幸碰到房主在家,逃不掉了,盗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人一块杀,慧子一个弱女子,哪斗得过盗贼,会不会被歹徒……不敢再往下想,我连忙跟朱北大、木林森草草道别,说哥们,不能奉陪了,某个美女需要我去喂。朱北大说我这是不给他面子。木林森说我重色轻友。我傻笑着离去。

我打车到慧子家,又是敲门、又是摁门铃、又是大喊,却不见动静,我想,完了,慧子指不定已……正要强行踢门,门开了,但见慧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艰难地扶着防盗锁。见我来到,慧子脸上浮现瞬间微笑,随后整个人“噗”地倒在我身上。

我说你没事吧!慧子喘着粗气,吃力地告诉我她肚子疼得厉害,受不了了。随即不醒人事。我二话不说赶紧背着她,跑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送进附近的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