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小话三国:小人物的腾挪与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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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黄埔军校”的优等生

孙权觉得吕蒙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像父亲孙坚,也有与父亲类似的工作经历。索性每逢重大战事,总是委吕蒙以重任,也不去咨询江东重臣的意见。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绝不坑爹!

不坑爹,那就只有为爹报仇。孙坚死于荆州黄祖之手,孙权时刻不忘复仇,先后三次兵犯长江要塞——夏口,这里也是黄祖的巢穴,每次战事,吕蒙都被安排到了进攻序列的最前面。前两次因为准备不足,进攻端持久性不够,一一夭折。第三次战事发生在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春,曹操南下荆州之前,孙权让周瑜做统帅(民间传说周瑜13岁拜水军都督,指的就是这个时候,不过此时的周瑜是34岁),吕蒙、凌统、董袭为先锋。

黄祖也算是荆州地段的“老油条”,盘踞夏口多年,打断骨头连着筋,天时地利尽得。这场战斗十分激烈,当时吕蒙刚满30,正值黄金年龄,当红炸子鸡,骁勇异常。黄祖是荆州的方面军统帅,自然不可能亲自出战,便让都督陈就率水军出战。吕蒙一马当先,直接就在江面上斩下陈就的脑袋,黄祖丢弃阵地想着快闪,迟了一步,被江东士卒活擒。奏凯之际,孙权直接无视周瑜、凌统等人的功劳,直接扳着吕蒙的肩头喊叫:“这次战斗胜利的原因就在于先击败了陈就!”吕蒙多机灵的人,立马明白:我的妈呀,这是要发呀!果然,阿蒙直升横野中郎将,千万的赏钱,几车皮都拉不完。

接下来的事大家都清楚,曹操兵下江南,与孙刘联军对峙赤壁、乌林一带。周瑜一把火,让东吴声威大震,周郎也成为万民艳羡的偶像。古往今来的偶像派都一个德性:自以为是。周瑜尤甚,结果乐极生悲,荆州争夺战中,在南郡、夷陵一线被曹仁拖得够呛。这个时候,吕蒙展示出远高于周瑜的心理素质——在烂摊子面前保持淡定。他给周瑜献了三策:周郎亲自去解夷陵甘宁之围;留十天给凌统围攻南郡;在夷陵往南郡的半路上设伏兵乘乱抢夺曹军的马匹。这一系列的计策颇有点诸葛亮的影子,步步算对,救了夷陵,赶跑了曹仁,夺得了南郡。(这一点与《三国演义》的不一样,真实的情况是,南郡是东吴先拿下的,和诸葛亮的神机妙算没有半毛钱关系)通过这一次的实战考验,在孙权心中,吕蒙完美地完成了“见习期”任务,基本达到了三军统帅的标准。不到一年,周瑜病故,鲁肃顶替。老鲁走的是稳健的外交战略,和孙权的“铁与血”有些不搭调,碧眼儿心里有些发毛:我家历来是“鹰派”的调调,怎么出来这么一位“鸽派”?有没有合适的替代者?作为公司投资人兼董事局主席,孙权是有权更换职业经理人的。

不过这不是选日本首相,孙权对此事比较慎重,他在观察鲁肃的同时,也在考察潜伏的接班人——吕蒙

“观察鲁肃”的最终答案是“不行也行”,“考察吕蒙”的最终答案是“行也不行”。

此话怎么讲?

据说在后来有一次,孙权与陆逊闲聊,议论起前几任CEO。在谈到鲁肃时,孙权赞誉了老鲁的两大过人之处:君臣第一次见面,鲁肃就献上了足以一统天下建立帝王基业的谋略,堪比诸葛亮的《隆中对》;曹操下江南,江东投降派占据了主流,在周瑜尚未表态时,唯独鲁肃提出“抗战到底”,坚定了老板的信念。不过对于“借荆州”一事,孙权对鲁肃的立场不太满意。但瑕不掩瑜,总体而言孙权还是挺欣赏鲁肃。话虽如此,被上级找了茬,鲁肃是铁定当不成“最佳员工”了。但是因为鲁肃在当时已经过世了,所以是“不行也行”。在这次闲聊中,孙权把赞美都给了吕蒙,说“子明少时,孤谓不辞剧易,果敢有胆而已;及身长大,学问开益,筹略奇至,可以次于公瑾”。这个评语够分量!不过说这话时,吕蒙也已经过世了,尽管他取了荆州,却没能获得像陆逊那样的辉煌,所以说是“行也不行”。

其实呢,吕蒙的确是后发制人的典范,不光是军事谋略上,在个人修为上亦如是。

据《江表传》的介绍,因为吕蒙出来混时,年龄很小,没读啥书,孙权很担心,劝他有空还是读书学习一下。吕蒙大大咧咧地拒绝:“在军中常苦多务,恐不容复读书。”孙权很严肃地批评他:“你一个带兵打仗的,我还强求你读个博士后?一些兵书战策、历史书籍还是要读,增长见识嘛,你要当三军统帅,正如我要当一国之君,忙归忙,时间,就像牙膏,挤一挤总会有的。”这话促使吕蒙发奋,四书五经、诸子百家读了个遍。

鲁肃刚接任水军都督时,对吕蒙颇不以为然,以至于路过吕蒙的军营都不进去看看。手下的人劝鲁肃:吕将军功名日益显赫,不可用老眼光看他。鲁肃脑子转得快,转了一百八十度,踱进了吕蒙的帐篷。

吕蒙很热情地款待鲁肃,待到双方都喝得半醉,吕蒙关切地询问:您和关羽搞睦邻友好,万一红脸大汉搞突然袭击咋办?”鲁肃当吕蒙是莽夫,轻描淡写地回应:见机行事呗。

No!吕蒙直接给老上级否定了,顺带献上了五种对付关羽的方案,噼里啪啦,严丝合缝,至于说的是什么,对不起,以前是军事机密,现在依然是。反正后来关羽的确是栽在了吕蒙手里。

一番话说得鲁肃不停擦汗,索性离席走到吕蒙身边,把他的背拍得叮咚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大老粗,没想到见识和谋略上升得怎么快,这让我……”后面半截鲁肃没说出来。吕蒙很得意,“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鲁肃对吕蒙是心服口服,孙权早已押宝吕蒙,认定其必成大器,将其作为“黄埔军校优等生”着力打造。千辛万苦之后,这位优等生快毕业了,但是毕业之后呢?

正如爱一个人,就要给予她一定的自由空间,孙权也在寻找让吕蒙成大器的“空间”,这个“空间”就是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