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不好的？过日子就那样。”老妇人陪笑着。谢兰“那是，姑爷能干，在外面赚着大钱。”老妇人听了这话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不像我们家汉英。”谢兰说着还叹了口气。“一天到晚，枪零弹雨的。真叫人担心。”她又拉了一下文慈“您看我这弟妹操心的，都瘦成什么样？再看看您家阿萍，一个能抵她两个。还是阿萍有福气！”
老妇人不自然的笑笑“汉英出息，如今是大官。我那姑爷只不过是帮人跑跑腿，赚几个跑腿钱。这哪里比得？”又看看文慈“少奶奶年轻，苗条飘亮，跟汉英正是一对。想来肯定恩爱。”
谢兰大笑“哪里？不过，这人还没过门，我那傻弟弟老早就把什么秋千呀，兰花呀都预备好了。这人还没到家，就怕到家过不惯，连着给我这发了好几封电报，尽说，喜欢吃什么，用什么？还说什么‘吾妻年少’，什么都不懂，让我好好待她。您瞧瞧，一个大男人，这么罗嗦。我就他这一个弟弟，也就这么一个弟妹，我还能不疼她？”
老妇人看看文慈讪讪的笑“是吗？还是少奶奶有福气。”文慈不好意思的笑笑。又看向谢兰，她那神情，真正是得意至极。文慈就想“至于吗？还有这老妇是谁？阿萍又是谁？怎么看着大姐像是有意和她说这些话。”
“阿萍呢？我好像听说她有回娘家来。”谢兰问。老妇“昨天回来的。”谢兰“哪怎么不见？好歹我跟她也是小时候一道玩的。如今当上有钱人家的少奶奶，面都不见。怕我们高攀不成？”
老妇的脸变得更讪忙说“说的哪里话？现如今是我们不敢高攀。”谢兰就笑的更加泼妇。老妇人只得再次陪着笑。文慈睁大眼睛看着她大姑子。
周围有不少人都看向她们。见了谢兰都叫她“谢大小姐。”谢兰得意的同他们打着招呼。一个劲的拉着文慈“这是我弟妹。”当然又少不得一阵“年轻”“漂亮”之类的夸赞之词。谢兰笑的合不拢嘴只说“哪里？”“哪里？”文慈就觉得自己像是个稀罕物件，被谢兰拽着，在这大街上献宝。
老妇小心的问到“兰子，要不要到里面坐坐？”谢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不坐了，我们还有正事。我妈让我陪着她儿媳妇去做身衣裳。”
老妇“那你们忙，有空来玩。”谢兰“有空让阿萍到家里来玩。”“哎”老妇点头答应。谢兰得意的拉着文慈往“花儿裁缝铺”走去。文慈回头只见那老妇摇头叹气的回到药铺里面去。
谢兰拉着文慈来到裁缝铺前，隔得老远就喊“花老板”。“哎呀！是谢大小姐。”一中年妇女应着从屋里出来。谢兰“花老板，您忙啊？”花裁缝“还好，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谢兰正要说话。“兰姐”一体型微胖约莫三十来岁的妇女从里面出来如此叫她。谢兰转过脸，看向叫她那人，笑的嘴咧得个老大，好半响才说“哎呀！是阿萍！我刚从你家铺子门前过。我说怎么不见你？原来你在这。来做衣裳？”
刘萍“过几天，是我妈六十岁大寿。我请花老板帮忙做了套衣裳。今天过来拿。”刘萍的目光转向文慈“这是少夫人吧？”文慈好奇的看向她。
谢兰“是，这就是我家汉英的媳妇。”又对文慈说“这是刚才那位刘伯母的女儿。大你十几岁，就叫萍姐吧。”文慈“萍姐”。刘萍回避着文慈的目光低头只说“不敢。”
花裁缝在旁边看着笑“几位，里面坐。都站在这里，显得我多不会待客。”谢兰看着刘萍笑“那就里面坐吧。”刘萍点头应允。文慈让谢兰拽着一道进去。
“上茶”花裁缝叫了声。有一女徒弟端着几杯茶出来。花裁缝请她们坐下。
谢兰喝了口茶“阿萍，这回伯母过大寿。你家那位想是也来了。怎么没见？”刘萍的目光更加躲闪起来“他有趟生意，去了重庆。”谢兰放下茶杯笑“是吗？又赚大钱去了！”刘萍“没有的事。”谢兰“那你不跟他一道去重庆？也好见识见识天子脚下的景致。”
刘萍有些苦笑“去不了，家里事多。”谢兰“是吗？你家二妹，三妹可去了？”刘萍“她们也都在家，这回他谁也没带。”说着低下头，再次抬头时脸上是真正的苦笑。
谢兰笑“你要小心，搞不好在重庆还有个四妹。”刘萍听罢笑的比哭还要难看。谢兰看看她就说“不说这些，说说你家那两个丫头吧。”刘萍“都还好，这回都跟着我来了黔江。”谢兰“那你婆婆舍得？”刘萍“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
谢兰“那是，家里孙子孙女一大堆。老人家谁还没有个重男轻女的？不像我们家就汉英一个，如今得了这么个孙子。我妈爱的跟什么似的。先前还没回来，眼睛都要望穿了。如今回来了，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含在嘴里才好。刚出门，我说要抱着，我妈不肯，就跟要割她肉似的。你是没见过，那孩子长得跟我们家汉英真是一模一样、、、、”谢兰说的兴高采烈，刘萍听着，苦苦的笑笑。
文慈看的莫名其妙，她不知道大姑为何要说这些？文慈仔细看了看刘萍的脸，虽说有些胖，五官还是生的蛮好的。瓜子脸，大眼睛。如果年轻十来岁一定是美女一个。
“谢大小姐，今日来。是要做衣裳？”花裁缝看着刘萍越发难看的脸出来打岔。“哦”谢兰应了一声又和刘萍说“尽顾说话，我妈让我来陪她儿媳妇做衣裳。我差点都忘了。”
“花老板，你眼力好。我妈上回放在你这里的那块料子，你帮忙看看，给我这弟妹做什么好？”谢兰故意问。
花裁缝上下打量着文慈“少夫人，身段好，依我看做身旗袍准好看。”谢兰笑“和我妈说的一样，那就做旗袍吧。”
刘萍看着文慈“我生过孩子，就没样了。看看少夫人这身段，真叫人羡慕。”谢兰“你不知道，我们这次回托口，三婶她们都说她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倒像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刘萍笑笑“这倒是真的。汉英命好。”谢兰“哪里？三十好几了才娶上亲，当上爹。你们家那位比他也就大了那么一点，早已是老婆孩子一大推。这人跟人还真是比不得。”刘萍听了低头不做声。文慈坐在那里睁大眼睛看着她大姑子。
花裁缝“少夫人，麻烦起来一下，量量尺寸。”“好”文慈应着站起来。谢兰看着文慈得意的只笑。刘萍看看文慈又看看谢兰站起来说“兰姐，时间不早了，我回去还有事。”
谢兰“就要走？”刘萍“下次见。”花裁缝“那您慢走。”女徒弟递上一个包裹，刘萍接过同谢兰再次别过。又看向文慈，文慈同她颔颔首刘萍也同文慈颔颔首。她看向文慈的眼神里有着无限的悲凉。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文慈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而且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的故事，和谢家还有谢华一定有所关联。
“少夫人，身材真好！天生的衣架子。”花裁缝为文慈量好尺寸，恭维着。又说“我楼上有好些样子，您上去挑挑看？”文慈应着“好”。花裁缝让女徒弟带着文慈上楼去。
“说起来，阿萍姑娘也够命苦的。嫁到王家，好几年都没生儿子，姑爷就接二连三的纳妾。她到现在也只有两个女儿。那些小的倒是个个有儿子。这日子可怎么过？”花裁缝在楼下感叹。又道“这也都是命，要是当年不同你们家退亲，她现在可是将军夫人。”
文慈在楼上听到这里，不由一惊。原来这刘萍就是当初和丈夫指腹为婚，后又退婚的对象。难怪谢兰刚才那般。
“什么‘将军夫人’？就她那样？我弟妹在楼上。小心她听到。”听完花裁缝的话谢兰很不悦。花裁缝赶忙“是，这话是不该说的。”
“当年见我家遭了难。作为亲家不帮一把也就算了。我爸的丧事还没办完，就来退亲。退亲就退亲吧，谁稀罕？逼债逼的比谁都狠！”提到当年的事情，谢兰余怒未消。
“我还只当她嫁的有多好？不就那样。再看看我如今的弟妹年纪小，长得好，读过书，还一举得男！样样不比她差。我现在倒是庆幸我弟弟当年和她退了婚。要不就现今她那模样，还带的出去？”
花裁缝听谢兰这般一说，只得一脸的赔笑“就是，这哪里还能比？是老刘家没眼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谢兰听罢笑笑。
“我们也上去看看。”花裁缝拉起她，谢兰笑着同她一道上楼来。文慈见她们上来，赶紧去看墙上的旗袍样子，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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