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鸟啁啾,朝阳火红,花红叶绿,与往常一样,孜武、狄星、扈臣及其它队友一大早就聚在草露未蒸发干的草坪上,他们自发地做了一整套的热身运动,又自发地遵照巍教练的吩咐各自练球。狄星与孜武两人力不从心,围着球团团转,很随意的踢球,老是开小猜,垫不起球来。扈臣闷闷不乐,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踢起球有点粗暴,不如以前心悦脚灵,不像以前那样球踢起来流畅又好看。扈臣不假思索,随意把眼前的皮球挑高,“嗖嗖”的一声,皮球腾空而起,由于发力过猛,球的落点超过了球门的位置。“噗”的一声,球重重的砸到了球场外的盆景。突然“哎哟”的一声,传到了扈臣的耳朵里。扈臣仔细一听,意料发现是女子的惊叫声,于是置皮球不理蹿了过去,只见一位青年女子抱头痛叫。扈臣感到燃眉之急,以为自己闯了大祸了,神情慌张,赶紧把倒在地的女子扶起来问:“你怎么样?要不要紧?不然我带你去附近的医院检查一下。”年青女子瞪了他一眼,掸衣服上的灰尘,然后双手往衣服拍打了几下,气呼呼地说:“别以为年青力大,就可以随意踢高球,幸亏我头发长得多,否则我的头顶肯定会被你的球砸出窟窿来。”
“真对不起,刚才我粗心大意,没控制好脚力,球才会越轨掉到这里,你有没有事?要不要紧?”扈臣以认罪的态度向对方道歉,并问候她。头发乌黑,牙齿洁白,穿着一身休闲服的女子背起五颜六色的背包掩口而笑:“哈!我随便装装,你就紧张得冒汗,如果我真的假装起来,你不就流泪了吗?”扈臣被戏弄了一场,吓了一跳,脸情严肃,镇定地说:“你没事就别喊那么大声,害得我提心吊胆的,还以为我闯了大祸,所以拼了命的跑过来。”年青女子春风得意,坐在旁边的石椅上朝着被戏弄的扈臣说:“我不是木头人,球飞来了,就站着让它砸。我不装模作样,你会主动来道歉吗?你们有些运动员,年轻气盛,球踢得满天飞,旁观者经常倒霉中‘弹’。”扈臣听得一头雾水,自从他加入二线队,他从未看过队员踢球砸到人的事,也不知道陌生女子说的是哪些人。扈臣不想因自己的出错,让陌生女子冤枉他的队友,再次发言:“刚才确实是我的出错,我一个人承担就是了,你就别胡弄是非,说我队友的不是,我们二线队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糟糕。”年青女子闭口不出声,没做任何的反应,扈臣没再跟她纠缠,蹲下身,用脚把球踢回球场,甩头便往球场奔过去。
吸取教训的扈臣重新回到令他感到身心舒适的绿茵场,这回他找回了状态,无论是用左脚或用右脚,每一次射门都是非常精准地从门楣下入网。
夕阳的上空胭脂般的红,气温骤降,冷风吹得令人直打寒颤。巍教练身上披了一件冬季运动服,手拿着工作本,嘴朝着绿茵场大喊大叫。队员们兢兢业业,脚带着球东奔西跑,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巍教练瞧了一下表,准时无误地吹起了口中的哨子,除了扈臣外,队员们很快就消失在了球场上。虽然夕阳早已落山了,但周围的事物隐约可见,扈臣经常是踢到眼前一片黑才心甘情愿的回宿舍。扈臣对自己早上是如何踢那个超高球很好奇,趁着黄昏之际,周围没人时,他决定再试一次,体验一下放任自由踢球的感觉。球同样停在了早上的那个位置,距球门20来米,他没经过任何的思考,脚一触碰到球,就狠劲地踢飞了出去,果然与早上的一样,球飞得又高又远,很快地砸到了场外的盆景。这时同样传来了“哎呦”的女叫声,扈臣并不在乎,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场上就他一人。他擦肩摩掌,径直跑了过去捡球,前脚一触动到相互交叉的枝条,一个身影迅速躲闪到一旁,扈臣吓了一跳。他以为是小猫小狗到处乱蹿,殊不知他一抬头仔细一看,惊吓了一番,眼前的人物是早上那个年青清秀的女子。年青女子右手捂着头顶,痛得说不出话来。她以为扈臣再也不会踢高球,所以明目张胆,无忧忧虑地站着看,没想到她估计错了。不长眼的皮球从它的头顶掉了下来。
扈臣觉得她有点怪,天马上就要暗下来,她怎么还站在盆景旁,扈臣目视着她片刻猜想:我又不认识她,场上又没有其它的什么人,她在等谁呢?难道她是溪澍足球队的铁杆球迷?若是球迷应该是去围看一线队的训练才合乎情理,联赛是一线队队员去踢的,而不是二线队的我们。球队的训练时间都已经过了,天马上就要黑了,而且球队的大门都关了,如果她是球迷应该早就踏出大门了,不会再停留。扈臣越想越觉得眼前的她神秘兮兮,他想问个清楚,于是心里鼓起了一股勇气,前脚迈出,后脚随着踏出时,他停住了,勇气顿然消失。想起早上发生的事,他觉得不惹为妙,因为他知道她的嘴巴是锋利的,况且自己急着回宿舍,所以扈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脚带着球转身就跑。
晨光微弱、绯红,树枝在寒风的吹动下摇曳着,看门员刚打开大门,扈臣像往常一样向打哈欠伸懒腰的看门员点头示意后,跑了出去。扈臣身穿球队刚分发下来的球服,这是一套短衣短裤,在道路上跑格外引人注目。清晨的八一路鸟语花香,人员稀少。精神饱满的扈臣沿着还未蒸发干得人行道慢跑,他迎着刺骨的寒风绕过多个弯道,直到跑到浑身是汗,他才放慢步伐。无意间他发现跑道上多了一个人物,她精神抖擞,短头发,身穿款式与他一样的运动服,脚上穿着一双名牌运动鞋,她紧随在扈臣后面跑,上气接不上下气。扈臣一跑快,她立即跟着快,扈臣一跑慢,她也随着变慢。扈臣晨跑是不停的跑,他从俱乐部的大门出发,然后经过几千米的跑动重新回到俱乐部的大门。当他回跑时,见到迎面跑来的女晨练者,才发现她是昨天那个差点被他的球砸到的女子。扈臣装作不认识,与她擦肩而过。年轻女子没顺着趋势继续跑完八一路的后半部分,她依样葫芦,跟扈臣一样往回跑。
扈臣明显放慢了步伐,他能一清二楚地听到后面传来的步伐声,他以为后面的人肯定会超过他,因为他一直在减慢速度。然而事非如此,扈臣好奇般的转过头一看,很凑巧,他再次碰到了昨天那个女子,他二话不说,赶紧接着跑,他越跑越快,直到把那个陌生女子甩得远远的,他才心安理得的放慢步伐。扈臣脑袋出现了一团迷雾,他想到了那个女子:奇怪,她怎么老是跟随我在后面跑,她明明可以超赶在我前面,为什么刻意不超赶?他应该像晨练者一样,沿着八一路一直跑到尽头,为什么跟我一样跑到半途又往回跑?难道这纯粹是一种巧合?扈臣思考了好几分钟,仍旧搞不清停留在他脑中的一连串问号。
他刚放慢脚步没多久,后面女子又出现在他身后,她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脸颊上发红,大口大口的喘气。扈臣一瞧,一眼就看出她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赶上来。扈臣疑惑不解:我与她素不相识,她为什么会费那么大的劲追赶我?扈臣觉得不对劲,冲动之下,想直接问个明白,他转过身斜视着她,女子顿时把目光投到旁边的绿化带上,回避扈臣的眼光。扈臣感到自作多疑,那女子根本就不理睬他,完全把他当作一位陌生人。扈臣颇感尴尬,有点羞涩,心怦怦直跳,眼朝着前方奋勇加速向前跑,直到再次把那个女子甩得远远的,他才逐渐放慢速度……
灿烂的阳光透过绿色的玻璃斜射到扈臣的床垫上,扈臣刚吃完午饭回到宿舍,手拿着昨天的报纸,门一关,往外走。报纸是他向巍教练要的,巍教练一有空时,经常翻看一些足球报,扈臣看到,便特意吩咐巍教练把看过的报纸留下。
手拿一沓报纸的扈臣饶有兴致地走进了中山公园。中山公园座落于溪澍足球俱乐部的南边,公园里花团锦簇,树木巍然挺拔,枝繁叶茂,树下的草坪柔软、嫩绿、平整。一到中午,园内人流稀少,成十上百棵的大树把耀眼的阳光遮挡住,人坐在树下便会感到凉快。扈臣坐在树下的草坪上如饥似渴地阅读手上的报纸。在生机勃勃、绿茸茸的草皮的陪伴下,扈臣心纯至净,全神贯注。突然“嗖嗖”的一声,一阵风把旁边的几张报纸卷走,扈臣陶醉在书香当中,一点也没发觉,直到他拿下一张报纸时才猛然发现。他立即站立了身,环看四周,看到他的几张报纸都被风吹到了一个穿红色衣服女孩的脚旁。
女孩穿的衣服十分的干净、崭新,好像是刚买来第一次穿上,乌黑的头发被风吹得杂乱。她坐在亭内的石椅上,弯着纤细的腰一丝不苟地看着摊开在她腿上的报纸,显得有点矜持。扈臣把报纸折叠成豆腐块,双手拍了拍,擦了擦沾满灰尘的裤子,然后用干净的衣袖往嘴边擦了几下,挺直了腰,缓缓地向她走近,刚踏几步,女孩突然抬起头目视着他,一刹那,扈臣觉得她似曾见过,闭着双眼细想,感到巧然,眼前的女孩他已见过两次了,她就是他昨天在路上碰到的那个女子,她脚上穿的鞋依然是昨天穿得那双。扈臣脸上挂起了笑容,手指着她旁边的报纸,试图让她帮自己捡报纸。令扈臣想不到的是清秀、纯洁的她却置之不理,她那水灵灵的眼光一直盯着腿上的报纸,对旁边的扈臣不闻不问。
扈臣的心是天寒地冻的冷,他以为女孩一副热心肠会乐意帮他捡报纸。扈臣不得不靠近她,装疯卖傻地哼了几声,想让旁边的女子“知难而退”,然而女子犹如“书呆子”一样无动于衷。扈臣蹲下身,快速地把地上几张报纸抓在了一起,慌慌张张地离开她。他边走边想那个眼熟的女子:看她那副书香门弟的样子,应该彬彬有礼地帮我捡起报纸,才合乎情理,怎么反过来视而不见,冰冷无情呢?难道自己曾经得罪过她?不可能,自己与她井水不犯河水。扈臣脑袋经过了种种猜测,觉得眼熟的女子与众不同。
夜深人静,扈臣辗转难眠,望着窗外夜空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憧憬未来,冰冷的寒风从窗而入把昏昏迷迷的扈臣吹醒了过来。窗外的明月唤起了他的思乡之情,他想起了家乡的河流、果园、山丘……身不由己,他再次想到了家里的亲人,仔细一算,才惊讶发现自己接近一年没有与家里人联系了。这时他想起了抽屉里的一封写好的信,这是他一星期前通宵达旦写完的,共计七大张纸,记录了他来溪夏市所经历的风风雨雨、以及向亲人祝福的一连串语句。扈臣一直要把它邮寄出去,就是总是在空闲的时候忘记了此事。
躺在床上的扈臣狠下决心,决定要马上把它投入邮筒里。他迅速穿起外套,走到窗户旁探头,微弱的灯光照到了俱乐部的铝大门,恰好大门还没关。尽管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气温低得令手指发冻,但扈臣觉得不能再拖延时间,毕竟难得再一次的想起,况且自己难以入眠。他熟练般地穿起球鞋冲下楼去。
锃亮的铝大门正自动缓缓地关上,扈臣飞快地跑过,用他力大灵活的右脚抵挡住。看门员李大叔目瞪口呆,一见是他所熟悉的扈臣,马不停蹄地按下按钮,铝门原地不动。和蔼的李大叔一了解扈臣出门的目的,立即把门打开。扈臣手捏紧沉重的信封冲了出去。他穿过八一路的斑马线,走过五一路的天桥,跑过一条古老、陈旧的巷道,才到了溪森路。这时他心里热呼呼的,额头都冒出了汗,寒意祛去。冷冷清清的人行道,步行者屈指可数,站在人行道可以清楚的听到人的脚步声。扈臣为了赶时间,步行的速度比平常快了一倍,他匆匆忙忙赶到了邮政局门前。路灯把邮政局门前的景物照得通亮,身体魁梧的保安人员在厚厚的玻璃门前徘徊。四周一片宁静,扈臣把鼓胀胀的信封夹在自己的腋下,昂着头一步一步走到了邮筒旁,他好不容易才把鼓胀的信封塞进邮箱里。他心满意足的傻笑,手脚在凛冽寒风的吹袭下丝丝颤动,然后喃喃自语的往回走。一瞬间,一个影子在他眼前闪过,扈臣赶紧侧转头一看,恰好见到一位脖子裹着蓝色围巾的女子。她动作敏捷,但那身影他有点面熟。夜深人静,扈臣没多管闲事,继续走他的路。
为了使自己的身体上下热起来,扈臣饶有兴致的跑动起来,他一蹦一跳像个快乐的小孩子一样,想到家里人很快就会收到他的信,很快就会知道他在溪夏市的生活情况,很快就会知道他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足球运动员,扈臣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犹如一条脱离港湾的小帆船正准备向浩瀚的大海的彼岸驶去。
陶醉在欣喜当中的扈臣,一跳三尺高,头触碰到弯成一圈的树枝,枯黄的叶子飘落在他的头发上,他潇洒一甩,黄叶飘落到湿润的水泥地上,发现一位穿深蓝色的女子从他后面飞速跑过,似乎有意躲闪他。扈臣不理不睬,手指紧紧地捏在一起,手臂前后摇摆,加速向前冲。在人行道的另一边,穿蓝色衣服的女子又出现了,她也如扈臣一样向前冲。“咚咚”的脚步声,令多愁善感的扈臣不由自主向后观望。女子看扈臣停止步伐望着她,赶紧把头转向道路的另一侧,装模作样地对着发亮的路灯发呆。扈臣望着她那单薄的身影觉得与自己刚才看到的没什么两样,都已三更半夜,她怎么还在凄凉的人行道独自行走?扈臣百思不解。他跑得汗流浃背的,于是改用步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感到秋天般的凉爽。他开始留意身后的女子,发现她在跟踪自己,他跑她也跑,他走她也走。扈臣茅塞顿开,猜疑身后的女子与前几天自己邂逅的神秘女子是同一个人。扈臣觉得有必要与她弄个清楚道个明白,为什么她三番五次出现在他的周围?扈臣急中生智,假惺惺地蹲在电话亭下慢吞吞的系鞋带,他想待远处的那个陌生女子走近时,鼓起“第一个吃螃蟹”的勇气拦住她,然后直截了当地问个清楚。
蹲在电话亭下的扈臣,手脚直打哆嗦,感觉时间过得极其缓慢。他眺望着那个双手伸进口袋行走的女子,起初她如正要上钩的鱼儿,朝着扈臣方向走了几十步,接着女子停住了脚步,如痴如醉地看着道路另一旁的霓虹灯。扈臣失望地叹了口气,原以为陌生女子会一步踏着一步,步步逼近他。扈臣不想半途而废,决定守株待兔。他一本正经地依靠在电话亭上,蜷缩成一团,目光紧盯着远处若有所思的女子。5分钟、10分钟、15分钟,等到了20分钟,扈臣坐如针毡,陌生女子如根铁柱依旧顽强地站在那忘乎所以地看着另一边的景物。在令人发冻的深夜,陌生女子竟然有如此毅力站了20多分钟,出乎扈臣的意料,扈臣深感敬佩,如果自己一直坐在地上,那具有顽强毅力的女子十有八九肯定会一直站在那观望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扈臣的脚冻得发僵,他不想再执著地等下去,一等也许天马上就亮。扈臣考虑到明天一大早得与队友们练球,所以他放弃了守株待兔的想法,准备回宿舍睡觉,毕竟一路上他已经打了不少哈欠,深感疲惫,昏昏欲睡。
硬着头皮的扈臣站立了身,耸了耸肩膀,发红的脖子扭动了几下,接着左右摇摆了几下腰,手脚抖动了一会儿。他把拉链拉得更靠近脖子的地方,使外套紧紧地束缚在身体上,皱着眉头,手指头捏紧一团,大胆地迈向陌生女子。扈臣眼鼓鼓的,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他一步一步临近她,心中犹如燃起了一把烈火,全身顿时炽热了起来,他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并做好了与她说话的准备。扈臣走到她身后,她依旧全神贯注地看着另一边的景物,似乎一点也没发觉自己旁边站着一个人,扈臣感到意外,原以为只要自己稍微主动靠近她,她就会喋喋不休地与自己对话。扈臣颇感失落,但他没退缩,一想到陌生女子神出鬼没,经常神秘兮兮地在自己周围出现,他觉得大有问题,决心问个水落石出。扈臣故意在她旁边吭了个声,想引起她的注意,没想到她无动于衷。扈臣咽了口痰,憋足气,胆大心粗地咧开嘴:“喂!夜深汗冷,你怎么老呆在这?”女子身子颤抖了一下,转过身神情镇定,看了扈臣一眼说:“心闷,出来透气。”言简意赅的答复句,令扈臣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要以怎样的语句来与眼前冰冷的女子对话。
陌生女子一言不发,令扈臣难堪,他急着琢磨问她的语句。焦头烂额的扈臣手无足措,直切入主题,疑问不解地说:“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老是跟踪我?”
女子一听,从砖头上直接跳了下来,针锋相对:“你别胡言乱语,无凭无据说我跟踪你,我与你没有藕断丝连关系,我怎么会没事找事做,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是啊!我对你根本就不认识,你为什么鬼鬼祟祟跟踪我。”
“你不要不明辨是非,口口声声说我跟踪你,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我又没有干扰你。”
“不然,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怎么每次都那么凑巧地碰到你?”
“我也觉得非常奇怪,百思不解,为什么近段时间我总会碰到你,见到你的身影。我怀疑你在跟踪我。”
“天啊!反过来说我跟踪你,真是黑白颠倒,你又不是大明星,我又不是追星族,干吗要追踪你。”扈臣喊冤,苦笑不得的解释:“如果我跟踪你,我应该在你后面,而不是走在你前面。”
“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我为什么要跟踪你?”
“明明是你……”
扈臣说得口干舌裂,陌生女子就是嘴硬不肯承认。扈臣没再为难她,闭口不谈。陌生女子与扈臣一番唇枪舌剑后,满头大汗,她卸下脖子上的围巾散热。脑中充满矛盾的扈臣冷酷无情径直走开……
经过3个月的休整,国内乙级联赛又重燃战火,还剩下最后两轮比赛,对被逼在悬崖边的溪澍队来说,场场都是生死之间的搏斗。溪澍队在联赛中排名倒数第二,处在降级圈内,全队上下面对尴尬的严峻形势都迫在眉睫。他们得在最后的两轮联赛中有不俗的表现,才能脱颖而出,顺利保级。因此全队上下拧成一股绳准备浴血奋战,破釜沉舟。
溪澍队的头个对手是与自己积分相同的唐鲢队。在双方的交战史中,溪澍队主场保持不败,唐鲢队在溪澍队的球场总是吃不了兜的走,捡不了任何的便宜。溪澍队这次同样是在主场迎战,占有天时地利人和。再者唐鲢队缺兵少将,尤其是他们的主力外援在上一场领了一张黄牌,累计两张黄牌,这一场不能入场,对溪澍队来说是件大好消息。
赛场上痴心球迷成群结队,他们敲大锣大鼓,额头上围上“溪澍必胜”的标幅,脸颊上用彩笔涂写醒目的“必胜”二字。溪澍队球迷对球队顺利保级抱着满腹信心,他们看到了球队的希望,毕竟他们清楚的知道只要溪澍队在主场战胜实力不强的唐鲢队,就意味着99%完成了保级任务,不出意料的话唐鲢队将降级。因为唐鲢队的最后一个对手是联赛排名第一的岫希队,唐鲢队想从岫希队捞分那是难上加难的事,溪澍队的铁杆球迷暴发了久违的激情。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大张其口,齐心呐喊,惊天动地的加油声掩盖场上的任何一种声音。
平常爱打抱不平的孜武与几个队友脱掉溪澍队的球服,打扮成平民模样,隐瞒着巍教练偷偷摸摸地溜进球场。自从巍教练的球队接连不断战胜国内实力雄厚、拥有多名国脚的球队,洪教练就开始多管闲事,特意吩咐巍教练不要让二线队球员上观众席看球赛。爱面子的洪教练深怕二线队的几位小有名气的队员在观众席上无理取闹,针对他的球员表现或他的排兵布阵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从而在球迷当中造成不良影响,对球迷的反抗潮流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损坏溪澍足球队的形象。
狄星、扈臣以及几位友谊深厚的队友肩搭肩走入球队食堂。他们靠在一块,围坐在大电视机前看电视直播。扈臣与队长狄星一致认为自己的球队八成会胜利。因为两队都是难兄难弟,在联赛中两队的实力半斤八两,如今唐鲢队缺少主力大将,其球队实力无形当中减弱了不少。满脸笑容的狄星早已买了两大瓶可乐,一旦自己的球队战胜对手,将与队友庆祝。
双方球员互不相让,展开强烈的对抗,场面上充满了火药味,主裁判频频掏出黄牌。溪澍队球员在球迷的助威下,个个勇猛神威,采用快攻战术,可惜每次都只开花不结果,每每球传到了10号前锋侣闽的脚下,都会被他莫名其妙的射失了。身为队长的契秦果然名副其实,利用他娴熟、灵巧的脚法突变重围,长驱直入,直到近区边沿,遗憾的是他不够自信,总是把球传给了总是错失良机的前锋侣闽,自己从未亲自远射。下半场后半部分,包括扈臣在内,很多人都一致以为洪教练会把无多大作为的10号前锋侣闽换下,没想到洪教练没把他换下,却把建功显著的后卫大将寺尉换下。双方你来我往,最终令球迷大所失望,双方以零比零握手援和。球迷们开始骚乱,手举着“下课”的横幅,面红耳赤地呐喊“洪教练下课”,“下课”的喊叫声以排山倒海之势在场上传开。
孜武以及队友趁着球迷骚乱躲躲闪闪,溜出了场外。当球队以零比零收场时,狄星迷愣了,双眼对着电视荧屏发呆,被打开瓶盖的两大瓶可乐,从他的手指头中掉落了下来,掉到了地板上,饮料溢了出来。千钧一发,扈臣奔了过去用手把它们扶正。这时,浑身是汗的孜武跑了进来,大惊小怪地对着郁闷的扈臣说:“没想到你结交了一帮江湖兄弟,刚才在观众席上他们大声喊叫你的名字,一直叫洪教练让你出场,让我与同伴们都大吃一惊。”扈臣对着平常爱说神闹鬼的孜武笑道:“你别开玩笑了,我从乡下来,这人生地不熟的溪夏市,哪会有朋友?也许你们听错了。”
“千真万确,我的那些兄弟可以见证,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
“你别误会,我与你们一样都是初出茅庐者,不是轰动社会的名士,也不是误入歧途的不良青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帮人的率领者是一位戴眼镜的高个子青年。”
“奇怪,你怎么知道?”
“那个青年名叫黄烽,他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说我实力不俗,未来一定能在国内足坛上占有一席之地。我听他的话,都忍不住要发笑,他完全是高估我的实力,一直在炒作我,有时搞得我一脸尴尬。”
“我……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认为那一帮人独具慧眼,他们那样做有他们的道理,以你那横空绝世的脚法去一线队当主力球员,绝对没问题。”
扈臣嬉皮笑脸的,手指头触摸着鼻子:“你千万别像黄烽那样胡闹。我踢起球来还没像流水般那样流畅,我还不是十全十美的足球运动员。”“待你成了十全十美的人,那还了得。”孜武有意开玩笑。周围的队友与孜武笑得合不拢嘴。
洪教练被球迷们喊的“下课”声搞得头昏脑胀的,情绪暴躁的球迷把洪教练团团围住。在几十名保安人员的护送下,洪教练才跌跌撞撞地走出了球场。洪教练两腿显得软弱无力,步履蹒跚进了教练办公室。情绪低落的洪教练漫不经心地坐在教练椅上,脸色显得苍白无力,垂头丧气。巍教练看到旁边的洪教练有点反常,上前安慰:“洪指导,别灰心,虽然球队仍排在倒数第二名,处在降级圈内。但联赛毕竟还有一轮,我们还有保级的希望。与我们同命相连的唐鲢队最后一个对手是提前夺得联赛冠军的岫希队,而我们的对手是现在联赛排名第三的莉湖队,只要我们在主场不败,还是大有可能完成保级任务。
“话是这样说,可毕竟莉湖队是一支老牌强队,队内有多名实力不俗的国脚。今天我们连一头‘弱驴’都拿不下,还妄想击败一头‘猛虎’。”邱总气急败坏地走了过来,听了巍教练的话唠叨道,“我们球队今日的表现平凡无奇,本来可以取得胜利,就是运气不佳,几个必进之球都踢飞了。”邱总拿着桌上的提包气冲冲地走出教练办公室。巍教练灵机一动补充说道:“据媒体报道,由于联赛的头名早已失去悬念,莉湖队主教练为了提拔年轻队员,决定用二线队的几名主力替换一线队的几名主力来挑战我们溪澍队,对于我们无疑捡了个便宜。我有一个建议,不知洪教练是否同意?”洪教练侧偏着头倪视着他:“有好建议,尽管直说,别磨磨蹭蹭的,球队已经被逼到危险的地步,就算死马也得当活马医。”巍教练赞同洪教练的观点,咬起牙根,点了几下头,意味深长的说:“如果洪教练不介意,我二队的三名大将可以调到你们一线队鼎力相助。我相信他们的实力肯定不亚于你们一线队的球员,特别是扈臣那小子,技高一筹,射门犹如发高射炮一样,准确率相当高,我们二线队近十场的比赛进球,一半以上都是他踢进的。之所以叫他们助你们一线队一臂之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前段时间才刚与莉湖二队踢了一场教学比较,对二线队队内几名主力队员的踢球风格有一定的了解。”
“那你们二线队果真神奇般地击败了莉湖队的二线队吗?”
“就输了那么一个球,要不是扈臣拼命的协防,我看至少我们得输3个球。”
“又是那个扈臣,他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他真的那么神的话,应该帮助你们战胜对手才对。”洪教练顿时恼火了起来,怒气冲发,一口拒绝了巍教练的建议。巍教练十分诧异,没想到洪教练会这么突然的暴发脾气。巍教练对洪教练的性格略有所知,为了不惹恼他,巍教练闭口不谈,像一名“哑巴”那样站立着,然后默默无闻地坐回自己的坐位。
雷鼓轰天,彩旗飘扬,溪澍队的球迷矢心不二,不到最后仍旧不承认自己的球队是一支降级的弱驴,他们穿着统一球服,喊着同样的口号,站在同一排观众席上,围成一个圈。场外的狄星、孜武、扈臣以及几位队友,他们分成两派相互争辩着。爱耍小聪明的孜武一直建议大伙进球场看比赛,说联赛的最后一场比赛不看是一种巨大的损失。同样跟孜武一样平民打扮的狄星、扈臣都上了档,原以为孜武叫他们出来是随他一起到商场购物,没想到是叫他们随同他到球场看球赛凑热闹。“球员要遵从教练的吩咐,要遵守球队的规矩。”扈臣以俱乐部颁布的这条规则为由拒绝孜武的邀请,并与旁边的狄星一起好意劝说孜武别违规。孜武则嘲笑他们刻舟求剑,说洪教练狐假虎威,碍面子,所以才不允许二线队队员观看球赛,赞赏岫希队教练平易近人,与二线队球员坐在一起看球赛,埋怨洪教练不懂得变通。
当双方争辩得不可开交时,巍教练板着冷面孔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孜武、狄星等人如见光的蟑螂急得往缝隙钻,他们拔腿正要朝四处逃窜时,巍教练出口叫住他们:“你们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见我就要逃?孜武说得对,球员到球场看比赛并不是一件坏事,洪教练心情一团糟,被球迷搞得心神不宁,没出席今天这场比赛,他特意叫助理吴教练代替他的位置。”
“真的吗?”孜武惊讶欢叫道。
旁边的队员个个喜形于色,迫不及待地冲进场内。再一次地被巍教练叫停住:“记住了,不单单是观看球赛,要看出门道,看人家在球场上是如何斗智斗勇的,看人家打什么战术,如何默契的传球,要把人家的优点学进去。”待巍教练说完话,队员们几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洪教练不在,吴教练就自其行事,考虑到对方强手如云,实力非凡,吴教练采取五、四、一阵形,想打防守反击,最终目标是逼平对手,拿到宝贵的一分。睿智的吴教练认为同是难兄难弟的唐鲢队在主场不可能战胜岫希队,也很难逼平取得十连胜的岫希队,只要溪澍队拿一分,很可能就能完成保级任务。比赛一开始莉湖队球员便疯狂地踢快攻球,迫使溪澍队队员退缩防守,不甘示弱的溪澍队球员如铜墙铁壁挡住了对方一个又一个的必进之球。上半场溪澍队球员出色地完成了防守任务,以零比零结束上半场。球迷的锣鼓声惊天动地,吴教练的脸绷得紧紧的,肩负着巨大压力,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下半场球队的阵形与上半场一样,溪澍队球员顽强的作风,令对方屡屡失手,屡屡攻进不了溪澍队的禁区。然而在下半场的后半部分,前锋侣闽在近区用力过大把对方前锋铲倒,被主裁判出示红牌罚下场。莉湖队得了一个点球,很顺利就把球踢入网。吴教练感到非常可惜,本来他还信心十足地认为球队能逼平对方,拿到千金难买的一分。离终场还剩10多分钟,吴教练觉得球队一直防守不是办法,最后关头吴教练把三名换人名额全用上,大胆换下三名后卫,采取三、三、三阵形,准备放手一搏,与对方对攻。溪澍队与对手对攻无疑是玩火**,莉湖队球员稀里哗啦连续攻入了两球。最终溪澍队惜败对手,在最后关头败下阵地来。
狄星与扈臣看得目瞪口呆,他们觉得自己的球队踢出了风格,踢出了血气,尽管吃了败仗,但败得有光彩。对前锋侣闽的不理智铲球,扈臣颇感可惜,侣闽的故意犯规是球队转败的祸首。自从侣闽参与防守,扈臣一眼就看出了他是一名不擅长防守的球员,几次防守不当、失手,令他焦虑不安。
早有心里准备的球迷面无表情,缓缓地走出赛场。扈臣的队友也随从他们一样很快消失在观众席上,扈臣站在原地上目视着绿茵场上球员们各种各样的表情,目视着如绿地毯的草坪。他为溪澍队的降级惋惜,他与输球的球员一样神情沮丧。扈臣扭转了酸溜溜的脖子,无意间往身后睨视了一下,吃惊的发现在他左后方站着一位穿绿色衣服的女子。扈臣原以为自己与队友是站在观众席最后方的人,是一批远离球场的特殊“球迷”,没想到还有比他们更另类的球迷,前排那么多空位不坐偏偏坐在最后排的位子。好奇的扈臣刻意转了一下头,看站在他身后的神秘女子,一看让扈臣惊了个慌,眼前穿着艳丽、亮泽衣服的人不是陌生人,而是自己见过多次面的女子。也许是一种巧合,扈臣没像前几次那样一次又一次的猜疑,他不理不睬,顺着阶梯往下走。衣服整洁,脸色润红的女子,紧随扈臣往同一条阶梯往下走。扈臣虽心不在焉,但能感应到身后有人在跟从自己,这令他百感交集:奇怪,顺着这条阶梯又没有出口,她怎么也往这边?我是想零距离的查看草坪是否被双方球员踩得坑坑洼洼的,才不得不走这条,那她呢?场上的球员一哄而散,就连工作人员也早已不见踪影,她还会找谁?难道她……扈臣越想越觉得她有跟踪自己的嫌疑,他停住了脚步,踌躇着,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侧转身不屑一顾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出口又不是在这边,为什么跟着我后面?”
女子坦然自若,用干净的手拨开了眉毛的头发说道:“阶梯不是你的,我怎么走那是我的自由。”
“别装蒜了,有话直说,别鬼鬼祟祟的,我哪里得罪你?尽管直说,我无妨。你是天,我是地,我们根本没什么藕断丝连的关系。”扈臣一口气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陌生女子脸上洋溢着笑容,默不作声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证件,风趣地说:“莫以为你是风,我是沙,咱们一个南,一个北,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也别认为我整天优哉悠哉的,老跟踪你。反正联赛都已结束,溪澍队令人失望地降级了,我也该做个调查总结,再跟你玩猫捉老鼠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是该当面跟你问个清楚的时候了。”陌生女子态度严肃了起来,左手握紧拳头捶打着大腿,右手拿着工作件递给扈臣看。
扈臣看她稀里古怪,油嘴滑舌的样子,觉得她在耍花样,二话不说拿起对方的工作证件看。工作证的塑料壳沾湿了汗液,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里面的文字。扈臣不慌不忙用自己的衣袖擦净塑料壳,只见里面端端正正的钢笔文字。扈臣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再一次仔细的看,他傻眼了:原来站在他眼前的女子并非游手好闲之人,她名叫姿猗,是位聪明敏锐,洞察力很高的溪夏市《足球之报》的记者。扈臣双手捏得紧紧的说道:
“原来你是一名不可藐视的新闻记者,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怎么神出鬼没,老是跟踪我。”
“不跟踪你,稿件我如何写起,我们新闻工作者一向是以事实说话,从不凭空捏造。你名叫扈臣吧,我叫姿猗,是《足球之报》的记者。”
“原来你在暗访我,你们记者太可怕了,硬跟人家纠缠不放。你为什么不直接当面采访我?”
“当面采访你们,那我得白费苦工,你们球员虚情假意的一大堆,一采访你们,你们还不是好话说了一箩筐,很少人会透露详情,实话实说。我就是要像柯南一样,做一名‘侦探’来调查你们这种有问题的球员。”
“我看你准是鱼目混珠,我这副模样能是你们媒体暗访的对像吗?何况我是一名二线队员,没资格为球队打比赛的人能成为众人关注的对像吗?
“你虽不是一线队球员,但你在二线队是绝对的主力,而且是一名领军人物。据巍教练所说,二线队近几场的比赛一半以上的进球都是你攻进的,队员们都称你是‘进球大臣’。”
扈臣想挖苦旁边的姿猗,冷笑道:“你们不去关注球队保级的事,却来关注我这名无名小将,未免是本末倒置。”这时姿猗几十天以来出现在各种场合的画面一一在扈臣的脑海中闪过,尤其是在那个寒冷的深夜,她竟一点也不畏惧凛冽的寒风,以顽强的毅力紧随不舍,这令扈臣敬佩。扈臣松开手,打了一下哈欠说道:“你能像侦探那样跟踪我,说出去也许会令人笑掉大牙。你的敬业精神用错了地方,你应该去调查溪澍足球队为什么会越踢越差劲?我一个平凡的二线队球员能有什么你写的地方吗?”
“幸亏近段时间我暗中跟踪你,对你的人格有大概的了解,否则以你这样的口气跟我对话,我肯定对你起疑心的。不是我小题大作,是你的真的大有问题。”
“我在俱乐部为人处事都很好,踢球既没得罪人,又没踢伤人,我哪有问题?我五官端正,又没犯神经病。”扈臣觉得莫名其妙,身感冤枉。
“我的记者证不是浑水摸鱼得来的。不会无理无据的惹事生非,我是经过苦思冥想才确定你成为我暗访的人物。你别瞎说,如果你是一位普通的球员,那近几场溪澍队主场的比赛,一帮球迷为什么经常呼唤你的名字?好像你就是他们的上帝。我一直觉得奇怪,你只是个新入伍的球员,而且又只是在二线队效力,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姿猗毫不逊色,对着嫌她多管闲事的扈臣问道。
“你该不会怀疑我拉帮结派,叫他们在赛场上演戏。”
“怎么可能?你一个没背景的人,不可能在社会上结交那么多的朋友。你一派正气,会做那种令人难以想象的事吗?”
“反正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用不着像囚人那样整天垂头丧气。你要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不会干涉你的。”
“我又不是不讲事理,没眼光的人,乱冤枉人家。对了,有一个问题我想当面问你:为什么平常看起来铁面无私的洪教练口口声声说你的综合素质不行,没资格入选他的球队,这挺令我纳闷的。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哪里出现缺陷?你放心吧!我不是‘扩音机’,不会乱宣传的,身为记者,我一向不会无理取闹的。”姿猗拿起纸与笔准备记录扈臣的答话,她非常兴奋,因为她一直深惑不解的问题就要在这时解开了。
“也许怪我先天不努力,不争气,所以没像你们文化素质高,品格好,走到哪里,人人拍掌欢迎。洪教练有理有据,一针见血说我文化素质不高,人品修养不行。所以当时就把我拒之门外,没让我如愿加入一线队。幸亏巍教练肯收我为徒弟,加入他们的二线队,否则今天我也不会在这见到你,”扈臣愁眉不展,心有余而力不足,唉叹着,“现在说什么都不中用了,我先前一直关注的球队,如今却不可思议的降级。太糟糕了,我本想为球队贡献一份力量,使球队的战绩蒸蒸日上。”
姿态并没有动笔记录下来,她从扈臣的眼神看出他具有远大的抱负,感觉他是出类拔萃,不可小视的球员。她上前鼓励道:“莫失望,你只要有诚意,仍可为球队增添光彩;球队只要有实力,仍可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卧薪尝胆,来年仍有辉煌的一天,”接着她的语气变得极其低调,与扈臣一样唉叹着,“万万没有想到球队会落到今天这种局面,几年来我一直跟随球队东奔西跑作采访报道,多少与球队有一点感情,真是不忍心看它降级。”
“再怎么叹气都没用,如今也只有坦然面对球队降级的事实,重振旗鼓了。”
“能尽快地走出失败的阴影,那是最好不过的,为了不妨碍你的生活,这期的新闻调查人物我就不写你,改写其它的,你大可放心。”姿猗把纸与笔放入系在腰上的工作包里,直言快语,安慰忧愁的扈臣。经过一番的对话,姿猗的思想受到了碰撞,经简单的推敲,她更进一步地了解扈臣。扈臣踢球灵巧多样,动作娴熟自如,有时像杂技员一样耍起球来,令围在铁网外的球迷拍掌欢呼。姿猗在球队内观察扈臣举动时,经常看到类似现象。赛场上球队表现不景气,被对方打得落花流水时,心急如焚的球迷呼唤扈臣出场原来是一件人之常情的事。姿猗总算知道一些球迷为什么要时不时呼唤扈臣的原因。
她双手摩擦了一下,轻轻擦了一下鼻尖,感慨道:“几日的跟踪暗察,我发现你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多了,但感觉你的生活过得充实、愉悦。”扈臣看着她默不作声,她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类似小卡片的东西递给扈臣:“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工作地址与电话,如果碰到什么麻烦事,可以来找我或打电话给我,我会有菩萨心肠帮助你的。还有,如果你们球队有什么大事发生可以通知我,我会及时赶来采访的。”姿猗说得仓仓皇皇的,然后拔腿就走。
扈臣苦笑着,手拿着她的名片,正反面大意看了一下,觉得留它是多余的。扈臣仰望头顶上的片片黑云,把手上的名片塞进了旁边的垃圾筒里,望着渐渐远去的姿猗感慨万千。
天空中团团迷雾依旧没散去,邱总用纸擦了若干次的镜片,头发似乎刚洗过一样湿漉漉的,邱总眼睁得特大,一路绕开多处的障碍物,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宽敞、暖烘烘的办公室。邱总坐在软绵绵的办公椅上,刚喝第一口茶时,便听到外面传来清脆的脚步声。这时脸色憔悴,衣整不齐的洪教练推门而入,他精神颓唐,头发乱蓬蓬的,双手冻得发红,走到邱总旁说道:“邱经理,联赛都已结束了好几天,我身为教练教导无方,使球队出乎意料的降级。我负有大部分的责任,我想主动辞职教练职务,你另请高人。”邱总用深邃的眼神看着洪教练,语重心长地说:“对于球队为什么一下子成了公认的弱驴?为什么战绩一下子跌入谷底?为什么会降级?我想了好长一段时间,全方面地进行分析。球队降级并不全是你的错,我作为球队老总也有犯错。本来我是无权干涉你排兵布阵,可我以球队领导的身份多次干涉你工作,好几场关键比赛都命令你让10号前锋侣闽踢满90分钟,导致球队屡次遭到失利。”
洪教练用冰冷的语气说道:“侣闽球员虽然同样是从大学毕业,在大学当过足球队队长,但踢球毕竟不是他的专业,他有体能素质,但技术粗糙,不精练,经常犯低能错误。邱经理你为什么会那么器重他?作为教练我竟然让领导左右我的工作,说起来羞愧,我觉得自己是不称职的教练。”邱总手往头发一擦反驳道:“是我千不该万不该插管你的工作,导致你不能出奇制胜,扰乱你的战术。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隐瞒你了,10号前锋侣闽是我儿子,他从小就爱炫耀自己的才能,爱表现自己的本事,为了能上赛场踢球他三番五次地乞求我,叫我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上场踢球。这孩子脾气犟,不好惹,所以我才不得不叫你让他上场。”
“侣闽与你一样的高大,在场上很卖力,但技不如人。球队都已降级了,后悔莫及。”
“我还犯了一个不可小视的错误,为了省钱,我沿用了去年的外援,没引进实力高的外援。”
“如果一支球队靠外援踢球的话,那么这支球队肯定好景不长,引用外援这不是主要原因。溪澍队已降级了,按照当初的协议,如果球队出乎意料的降级,作为主教练应无可争议的辞职。所以今早我来这是特意向邱总辞职的。”洪教练豪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邱总深吸了口气,再次喝了一口茶,经过短暂的深思熟虑,颇有见解的建议道:“球队降级罪魁祸首并不是你,你要三思而行,再好好的考虑三天吧!我现在心烦意乱,有很多工作急着做,没心思跟你谈这些,几天之后再谈也不迟。”
“可是……”洪教练禁不住插话,邱总伏案批阅工作文件,对洪教练的辩解置之不理。洪教练抿了嘴,踏着乌黑的皮鞋走出了邱总的办公室。
花香飘溢,生机安然,和煦的阳光照到扈臣的背上,扈臣用冰冷的双手拿着皱巴巴的报纸,聚精会神的翻阅着。他坐在松蓬蓬的绿草上,感觉非常惬意。突然扈臣眉开眼笑,从翠绿的绿地上一跃,站立了起来。他掩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赶紧把手上的报纸揉成一团,然后果断地用右脚一踢,纸团精准无误地从垃圾筒飞进。
脸上绽开笑容的扈臣快速跑回俱乐部,发疯似的喊叫着:“球队重见光日了。”他手舞足蹈跑动着,喊叫着,队友们个个莫名其妙,嘲笑着他,说他“发神经”。扈臣对着众多队友欢叫:“咱们溪澍队死里逃生,没降级,没降级……”狄星上前问了个究竟,扈臣激动的说:“唐鲢队踢黑球,贿赂主裁判,使主裁判误判给他们两个点球,才勉强逼平岫希队。足协掌门人严惩唐鲢队,毫不留情把收买主裁判的唐鲢队降入丙级,唐鲢队弄巧成拙,成了我们的替死鬼。而我们球队溪澍队则有幸地留在了乙级,真是捡了个大便宜。”“真的吗?”众多队员惊奇的问道。顿时整栋宿舍大楼热闹非凡,嬉闹声、欢笑声响彻整栋大楼,欢叫声如雷声一样的大,传到邱总的耳朵里,邱总以为球员闹矛盾,打架斗殴,笔一放匆忙赶去。吊儿郎当的球员们欢呼雀跃,高兴得不亦乐乎,邱总一看脸色全变,心中燃起熊熊怒火,正要痛骂训斥球员时,扈臣欢快说道:“邱总,咱们球队万分的走远,没降级,继续留在乙级。邱总一怔激动的说:”真的吗?唐鲢队受到重罚,没想到唐鲢队的领导聪明过头,抱薪救火,玩火**。我们溪澍队逃过一劫。”邱总心花怒放,听到此消息非常惊喜,心劲十足地迈开步伐朝洪教练的住处赶去。
窗帘紧贴着玻璃,挡住了外面耀眼的阳光,房子内阴冷阴冷的,地板上布满了一层灰尘,大厅里一片狼藉,到处放着报纸和书本。心情愉悦的邱总,用手敲着木门并叫道:“洪教练、洪教练……”眼明手快的洪教练,一听声音便知道是邱总,他忙不迭地出来迎接,看到精神振奋,喜笑颜开的邱总感到诧异。黯然失色的洪教练低落的说:“邱经理,我不得不辞职主教练一职,在我做教练的生涯中,这一次职教成绩最糟糕。再者按赛前协议规定,我有充足的理由辞职。”洪教练见邱总置若罔闻的样子,颇感惊奇,看到地上一片狼藉,难为情的解释:“最近整天都在想球队降级的事,翻找了以前的一些资料,没心情整理,所以才会这么乱。”
“我管你那么多,辞职一事你就免谈了。”
“今天我把行李整理一下,然后做个报告总结,明儿到你那儿做个了结。按规定我是铁定要辞职的,没有面子再执教溪澍队。”
喜气洋洋的邱总底气十足的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下赛季溪澍队的教练照样让你担任,让你率领球队征战下赛季的乙级联赛。”“邱总,你别开玩笑,球队都已降级了,还能在乙级联赛混吗?”洪教练苦笑着。邱总捧腹大笑::“咱们溪澍队走狗运,没降级。代替我们降级的是唐鲢队,唐鲢队领导贿赂主裁判,主裁判吹黑哨,判给主队两个点球,结果内幕被媒体曝光,唐鲢队遭到重罚,足协官员直接让它降级。唐鲢队自食恶果,愚蠢至极。”洪教练半信半疑:“真的有此事。”“各大媒体都有报道,我说的话是假不了的。溪澍队并没有降级,你可以继续任教,下赛季我不会干扰你的工作。”邱总很诚恳地求着洪教练。洪教练大吃一惊,手足无措,心潮澎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想到球队不堪入耳的糟糕战绩,惭愧不已,对着陶醉在喜悦之中的邱总说:“我教导无法,虽然球队幸免保级,但我还是觉得辞职合情合理。”
“说那么多废话没用,可以重新再来,东山再起。我相信你的职教水平,上赛季我也有过错,并非全是你的错。”邱总说出了肺腑之言,再次恳求洪教练。听了邱总的话,洪教练眼睛渐渐模糊了,没想到脾气暴躁的邱总有如此宽广的胸怀,对他是如此的信任。洪教练紧握拳头,用睿智的眼光望着窗外远去的邱总,心头一震,决定卧薪尝胆。
孜武、狄星、扈臣高兴之余,难免会杞人忧天。他们质疑一线队的实力,觉得一线队不如他们二线队团结、拼搏,战术不如他们实用,球员大多数心不在奄,老犯失误。作为队长狄星打抱不平,与孜武、扈臣达成一致,决定挑战一线队,让一线队出丑相,让洪教练对球队脱胎换骨。巍教练赞同他们的意见,觉得是该让洪教练了解扈臣、狄星、孜武三人的时候,该是自己往一线队输送精英的时候了。
巍教练很快找到了正在制定训练计划的洪教练,为了博得洪教练的同意,巍教练有意向他挑衅,说他的队员瞧不起一线队球员,说一线队实力不如他们二线队,溪澍队球员很多都是滥竽充数。果然洪教练一听便怒气冲冲的,说二线队球员狂傲自大,自不量力,于是一口答应巍教练的请求,决定让他的一线队与巍教练的二线队进行一场对抗。洪教练胸有成竹,想让二线队球员出丑,见识一下真正的足球比赛。
观众席空荡荡的,跑道上被人群围个水泄不通。围观者全是溪澍足球队的工作人员,有球员、教练、医护人员、经理、保洁员、保安、翻译人员等等。一切就绪之后,在主裁判的鸣哨下,比赛开始进行。
二线队的三名大将都首发,一线队也派出最强阵容。刚开始双方你抢我夺,不分上下。但没多久二线队就占据主动,控制了场面的局势,尤其是扈臣表现得非常抢眼,既助攻又参与防守。扈臣一抢到球,立即与孜武、狄星形成三角配合,掀起了一阵阵进攻高潮,三人形影不离,配合默契,击垮了对方的防线。扈臣闪电般带球摆脱对方的夹击,然后三百六十度转身,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对方近区。对方队长契秦急攻心切,用粗鲁的动作从扈臣的身后铲倒他,主裁判判了个点球。扈臣拱手而让,孜武主罚,使劲一推球干净利落地入网。接着扈臣与队友再接再厉,毫不自满,直攻对方球门,令对方阵脚错乱,溃不成军。在孜武与狄星的助攻下,扈臣以精准、娴熟的脚法,先后攻入对方两个球。尽管最后关头一线队球员发起了几次猛攻,但都是只开花不结果,扈臣与队友穿梭自如,灵巧地把球拦劫住,令契秦、侣闽二人无可奈何。场外观众看得都闷昏了头,还误以为是溪澍队在与岫希队比赛。巍教练看得拍掌叫好,而洪教练则一筹莫展,很纳闷、惊讶。比赛结果令在场人士出乎意料,二线队竟然反客为主,以3比0战胜一线队。扈臣、孜武、狄星欢呼拥抱在一起庆祝,而侣闽、契秦等一线队球员神情呆滞,望洋兴叹。
扈臣的活跃表现,令洪教练刮目相看,也令在场众多人士开口叫好。邱总与巍教练一起向洪教练推荐扈臣,想让扈臣加入一线队,让一线队实力倍增。洪教练看着远处开怀大笑的扈臣,犹豫不决。孜武、狄星赶紧前来助阵,恳求洪教练让扈臣加入他的球队。在众人的建议、催促下,洪教练牵强附会默许了扈臣加入他的球队。扈臣并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高兴,因为自己的队友孜武、狄星没与他一起加入一线队,被冷落。他立即找到洪教练说理:“我的搭档孜武、狄星两人身手不凡,你就高抬贵手顺便连他们也一起招进。”洪教练一脸肃然:“别以为你们二线队战胜一线队就了不起,嚣张了,队员要进一线队就能进一线队。因为这场比赛你表现得可圈可点,是当场最佳球员,录取你,我无话可说,至于其它的球员,以后再论断、挑选也不迟。”
听洪教练的语气坚决、果断,扈臣无言以对。孜武、狄星兴奋地跑来贺喜。扈臣站立不动朝着他们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