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养生冰河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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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潜伏的病灶

没想到,这次骨折住院让我终生难忘的竟然会是 3 床病友马永美。马永美,江苏海门农民。她和我同龄,属虎。改革开放后,土地被征了,她就带领丈夫、儿子、儿媳弃农投工,替人加工床上用品。永美性格开朗,喜欢与人聊天。但 2 床—上海人却不怎么搭理她,甚至连护工小孙对她也是凶巴巴的。我生怕永美介意,就经主动与她搭讪,朋友送来的水果也拿一些让她分享。永美比我早出院。她出院回江苏的那天,给我写了她的家庭地址和手机号码,邀我痊愈后去她海门家住住,过过农家乐的生活。

14 天后,我出院了。因为我家住 18 楼,担架进不了电梯。120救护车将我送到一家社区小医院养伤。我和永美都在各自的床上遵守医嘱,绝对卧床 120 天。大约卧床到 60 多天时,永美给我来电,说她躺在床上用手摸到左乳房有一个小小的肿块,很紧张,会是坏东西吗?我说,不要乱猜,好好养病。

此后的两个星期里,竟然没有接到永美电话。我有点担心,打电话过去。她家却一直没人接电话。我就纳闷了:她的腿是不能下地的,她去哪儿?我紧张了。于是,我早中晚不停地打电话,终于打通了。她丈夫接的电话,说永美在医院,昨天刚开刀,手术很成功,是上海华山医院一位医生来海门主刀的。

“怎么又动手术了,什么病?”

“乳腺癌。”

“啊?!”我惊叫。

“医生说,还好,是早期,很小很小的,1 厘米。我回来拿东西,马上就回医院。”她丈夫一口气将病情全部告知了。

我的心在一阵一阵地撞击,永美啊,你人都还没坐起来,又要挨一大刀。人不是砧板上的肉,哪能扛得住?

我,今夜无眠。想想永美,又想想自己。我的这两只乳房也够折腾的:纤维瘤、小叶增生都光临过。不过,到了更年期,她好像安分多了。每年体检,乳房都健康。但今天永美的事,提醒了我,还是不能高枕无忧。我躺在床上,开始自检,用手摸自己的两只乳房。

当我的左手在右乳房的外侧碰到一硬块时,我的心“怦怦”直跳。然后,我深呼吸,让自己安静一下,换一下右手去体会刚才的地方,心里想:但愿刚才是自己神经质。可事实,却是千真万确地存在一个东西,还不小呢,好像有蚕豆那么大。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我招谁惹谁了?转而一想,什么惹不惹的,永美不也摊上了吗?凡事真的轮到自己,既来之,就不那么安之了。着什么急呢,这东西姓“良”、姓“恶”还没准呢!于是,我开始自语:

“你是谁?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是不是就是 30 年前的那位乳腺纤维瘤?如果不是,我怎么办?……”一连串的问号,反反复复地陪伴我度过漫长的黑夜。

第二天,我让妹妹请来了我们家的老朋友、外科专家—上海仁济医院终身教授王平治主任医生。王教授 70 多岁了,还在临床一线,每周上手术台,病人不少。我 20 多岁时两个乳房的纤维瘤都是她手术的。

傍晚时分,王平治教授来到我病床边,她用手开始摸我的两个乳房。我感觉她在右边乳房的外侧摸到了那个硬块,她在仔细检查“它”的活动度,是否推得动?体会“它”的硬度与边缘是否规则?

我知道这是外科医生手检乳腺疾病的三部曲。而后检查我的腋下,摸摸淋巴的状况。

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眼神,眼睛是人的五官中唯一不能掩饰思想的。几秒钟后,我发现她的眼神有点凝重,眉头稍稍一皱,她对我说,抓紧手术吧。我问她,是不是癌?她说得很职业:“开出来看吧。”“能不能等到我股骨颈骨折痊愈后再手术?”她干脆地回答我:“不行。”我信任王平治教授,所以,我服从了她的决定。

天又暗了,躺在床上的我又要挨一刀了?!难道真要让我和永美成为同患两种大病的“双料”病友?人间居然还真有这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