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栖梧苑，孟江白便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不由皱了皱眉。
杜苏看在眼里，微微一哂，道：“孟公子想必知道，今日少公子在遴选武师。”
“嗯。”孟江白低低应了一声。
“原因无他。少公子的授业师父付二爷昨日回素墨山去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继续授课。少公子不想耽误功课，便广发英雄帖，招募一位绝顶高手来府中，以便时时请教。昨日一见，对公子那一手‘飞鸿踏雪’大为心折，叮嘱我一定把公子请来一唔。不周到之处，还望公子海涵。”
孟江白对这场面话充耳不闻，心底暗暗冷笑。腥气都已弥漫到了苑门口，那演武厅里想必已是血流成河，岂会是“遴选比武”那么简单？
“原本定下的规矩是进门一百两黄金，比武生死不论。一旦通过选拔，年饷白银一万两。不过对于孟公子这样的绝顶高手，少公子愿意再多出一点。不知孟公子意下如何啊？”
孟江白忽然停下脚步，冷声道：“付少公子端的好胆色。既知我杀手身份，又与我结下血仇，竟还敢揽我入府，置于身侧。”
杜苏愣了一瞬，马上哈哈一笑：“哎！孟公子言重了言重了！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倘若当时知道公子在，那是万万不敢错伤常兄弟的啊！再者，下重手的是陈凌华那个莽夫！即便，孟公子认定是结了仇，那也是跟他陈家不是？跟我们少公子，那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您说是也不是？”
孟江白猛然听到“陈家”两字，心头一痛，撇了撇嘴，没有马上答话。
杜苏见他不语，似是默认，不由眉开眼笑：“孟公子放心，我们少公子说了，只要孟公子答应上阵比试一场，我们立刻归还常兄弟的贵体，并施以厚葬！如果孟公子不但上了阵，还力压群雄夺得桂冠，那么……”他故意拖长尾音，陡然压低声音，“那么少公子愿出白银三十万两，聘公子入府！”
孟江白胸口忽然一窒。三十万两，正是他剩下筹不到了的数字。若能拿到这三十万两，碧林就不用嫁入陈家了！
他咬紧牙关压住面上波澜，一股暗潮却在心中翻腾不息。可若当真入了付家，他这一生，也许还要加上碧林的一生，也就被永远锁死在这里了。
“若我不答应呢？”孟江白冷冷地道。
杜苏两眼滴溜溜一转，脸上笑容倏然褪去了：“呵呵，孟公子何必明知故问？何不给双方都留个台阶下？好歹同为杭州世家贵胄，伤了和气，总归不美。”
孟江白一抬眼，冷厉的目光直射入杜苏眼中。而此时，这个平素如面团一样的公子却如坚石一般，毫不闪避地与他对视，眼神短兵相接，火光激射。
“好。”孟江白硬邦邦地吐出几字，“请带路。”
杜苏微微一笑，抬手引他继续向栖梧苑深处的演武厅前行。
孟江白心中一叹，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天空看似广阔，其实却未曾留给他一丝空隙。这一层层的际遇落到他身上，为何总是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