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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军阀马廷勷罪恶轶闻片段

儿时的事情,是最难忘却的。尤其是驻凉州军阀马廷勃战败反攻凉州,寻找百宝匣的事,至今,仍然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家,坐落在石羊河的西岸,依河极近。大概从我蹒跚学步的那天起,我就几乎每天都跟着哥哥及邻家的孩子们,在这河边玩耍,也许是父亲时常在外做生意的缘故,他的儿女们也就自然而然地感觉到严父的亲切。一有空,就围着父亲给我们讲故事,记得那次父亲讲故事表情黯然,他说:“这可是真实的事。”那是民国十七年(1928),是继大地震(1927年)之后武威人民的又一次大灾难。从国民军刘志远率部发动事变,马廷勃狼狈出逃到他反攻凉州,直到最后失败,引起了连续的战乱,造成了武威历史上又一次浩劫。

马廷勃是军阀马安良的三儿子,从民国四年起,历任凉州总兵,凉州镇守使之职。把持防区内的政权和税务,靠贩卖羊毛、羊皮和鸦片,牟取暴利。据说仅在河州老家就有金银窑藏十二处。在凉州盘距十余年,飞扬跋扈,为所欲为。就在这时,国民军教导团团长刘志远到凉州买马,他率领部属数十人和县府警察百余人,直奔镇守署,吓跑了马廷勃。刘志远共挖掘出马廷勃搜刮武威人民的银锭、元宝十余万两,银元十余万元,金条三百余根。马廷勃逃到皇城滩后,失声痛哭,十多年来经营的事业和聚敛的财富,弃于一旦,尤其_是他的百宝匣子,他怎能甘心。他经过一番周密策划,在西宁镇守使马麒的帮助下,从皇城滩进攻武威。到第三天马廷勃进了城,住进镇守使衙门之后,就忙着找他失去的百宝匣子。据说这个匣子内装有他先人从北京得来的传家宝,价值连城。马廷勃逃跑时,曾把这个匣子交给他的女人藏匿;女人嫌重,又交给一个同行的脸上有麻子的丫头代为提携。在混乱中麻丫头走散,百宝匣子也就丢失了。

再说这麻丫头,年纪不过二十岁,生得活泼聪明,善于游戏。可惜父母过世早,生活过得很艰难,偶然的机会使她来到马家,真是高兴之至,几乎整日整夜地陪着马夫人,不是说,就是笑,直逗得马夫人整天乐悠悠,深得马夫人喜爱。有时马廷黝要发作几句,无奈一见她两颊微红,双眸带涩,别有一番谨愿可怜之意,早把马三少那骄悍之气感化到石羊河随水流去了。日子一久,麻姑娘好像真的是马家的一员了。这次马夫人把这百宝匣子交与麻姑娘提携也是出于放心。再说马夫人自从与麻丫头走散,心急如火、日夜兼程走了几十里地,到了皇城滩后,看见马廷勃泪如雨下,痛哭了一场。不一会儿,只听马廷勃问:“我交于你的百宝匣呢?”只听马夫人说:“我交给麻丫头了。”马廷勃又问:“她人呢?”马夫人说:“谁知道?”就这一句激怒了马廷勃。这里的环境十分幽静,幽静得令人可怕。下弦月弯弯地挂在树梢头,像一只极大的耳朵,在偷听树下那排青砖屋里的声音。砖房约有十余间,雁翅似地一字排开。前边还有一排质量较好的房屋,两排房之间自然而然形成一个长方形的院子,院子四周布满了马廷勷的兵哨。前排中间的一间房里灯还亮着,接着从这幽静得可怕的小房里传出一声尖叫:“妈呀一”划破了夜的寂静。好像一声号角。紧接着从那房子的最里边传出马廷勃的打骂声:“******!臭****!我给你的百宝匣那是祖传的,你为什么交麻丫头提携?为什么她不和你一起回来?快说!”

马夫人好不晦气,坐在墙角边想:“我又不知道那匣里装的啥东西,只是赚重,才交与麻丫头提携……。”还没等她想完,接着瓶子、衣服、枕头、小板凳……纷纷飞向墙角。马夫人吓得躲在那里不敢动弹。

这时,幽静的环境好像突然被一个炸雷炸开。隔着窗户可见屋里有两个人。一个白得耀眼,一个胖黑得发亮。接着又是一阵撕打,只见马三少一手掐住马夫人的脖子,剩下的一只手使劲往对方要害处一乳房和小腹一招呼。血,点点滴滴从他爪痕下流出。

偏僻的皇城滩上,只有这长方形的院子在银灰色的月光下沉思。马夫人今年才二十几岁。这时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忽然她眼睛一闪,那是一种渴望生存的希望的光。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注视着马三少,缓缓地却是充满深情地说:

“你知道吗?那百宝匣是上锁的,而且那锁上是有数码的,顺转几圈,倒转几圈,只有你知道,寻常的人是开不开的,况且匣上的钥匙还在你的手里……。”这时的马廷勷似乎在马夫人身上泄尽了自己的怨气和私愤……

东方好像被一支润湿的大笔反复蹭来蹭去,把那阴沉发黑的夜空一层层越蹭越浅,终于蹭浅得发白。接着大笔一挥又换上红色,一层层,越抹越红……

马三少的脸色也像天空一样,由青转红。他实在被气得够呛。只听他这时喃喃地说:“刘郁芬啊刘郁芬,你抢了我的银锭、元宝和金条,还让我失去了祖传的百宝匣,我一定要杀回武威,找回它。”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初升的朝阳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长长的,好像一群似人非人的恶魔在路边草丛上悄悄地移动。影子和主人们不紧不慢地走着,拖沓的脚步和嗡嗡的低语说明这是一场更大的阴谋和报复。马三少头戴白帽,像个极肥硕的蘑菇站在队伍的前边,时不时暴躁地说:“杀回武威!有没有决心!”只听下边的队伍乱七八糟地说:“有!”

一九二八年七月二十日马廷勃率部出祁连山老虎口,从皇城滩进攻武威。当天城门关闭,警报频传,气氛相当紧张。二十一日早四时左右,马部从西南角利用云梯爬上城墙,与守城士兵和民团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当时凉州城防空虚,只有从皇城军马场调来的韩凤璋部数百人与民团数百人守城,在城上经过一阵战斗之后,守军终因众寡悬殊,纷纷溃退。县长张东瀛身负重伤,被营救出县城藏在东岳台附近的麻地里,被马部追兵搜出,割下首级挂在东门上示众。韩凤璋见城失守,遂于当天下午撤走部队,全城被马部占领。

城内战乱结束后,马廷勷就忙着找他失去的宝贝匣子。从大街到小巷挨门逐户搜查、盘问。并出告示:“告知,全城上下,如有知其麻丫头和百宝匣下落者,赏金千两,赏钱万贯。”告示一出,满城哄动。再说当时的麻丫头提了那百宝匣,经往没人烟的地方走,穷则生变,所以一时见财起意,心中想到:“别的不说,只这匣子,少也值十来两银子。”便提在手,东观西望,恐怕有人撞见,三步并做两步到前边林子里歇息,想探明匣里究竟装的什么?直到午时时分还未打开匣子,恰在这时,有两个拾粪的,一个姓黄,一个姓王从林里经过,看到这麻丫头和匣子,都吃了一惊。其中这个姓黄的心术不正,生活过得非常艰难。正是衣不遮身,食不充口,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又听得人说,马廷勷的百宝匣子被提走了,没处去寻。今出赏钱,说有人知其下落者,赏钱万贯,怕被同行的姓王的告发,得了赏钱,于是急心去告官。再说那马廷勃使人各处寻找麻丫头的下落,两三天了不见踪影。现在见有人报官,十分高兴,走出来急忙问道:“百宝匣的下落你知道?”姓黄的说:“刚才,我拾粪路过林子,看到一个脸上有麻子的丫头在城郊的林子里翻弄着一个匣子,想必就是你寻长的宝贝吧。”只听马廷勃说:“走,去看一下,若果是,便按告示赏你钱,一分不少。”便火速派人同他一同到林边去看。说来事也凑巧,结果那麻丫头见有人在林中窥探,怕事被人泄露,早已走得不见人影。再说那姓黄的一看林中无人,早已急了。可马廷勃认为这是戏弄他,命手下捉回衙门细细拷问。那姓黄的那里经得起这般拷打,只好如实交代。把同行的姓王的也拿了出来,送到马部受审。偏巧这姓王的老婆脸上也有麻子,实在煎熬不过马廷勃的严刑逼供一时心中痛苦,不觉失声:“难道我老婆脸上有麻子,是我老婆偷丁你家百宝匣不成?”这正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马廷勷一听气得两眼发疾,大吼一声,分明是这伙贼人戏我,快快与我捉拿那姓王的麻老婆。麻老婆自以老公被马部捉去,正在屋里哭哭啼啼,也不知老公犯了什么罪?这正是祸不单行,早见一群公人奔到屋里,把她按倒在地,背剪绑了,解上府去。马廷勷亲自审问。“你提了我的百宝匣为什么不送回来?况且你一个妇道人家一人在林中做什么?一定有奸夫帮你谋我那匣子,你要从实招来!”那麻女人根本不知道百宝匣是什么东西,只得支吾道:“我又不知道那赃物是啥东西。”马廷勃一听气急败坏大声吼道:“今日事露,天理不容。”喝令给我狠狠地打,直打得她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再三拷打,只听这麻女人喃喃地说:“世上那有这等恶人,这等屈事……不知道……”马廷勃听了,暴跳如雷。“此恨怎么消得,打死她倒干净。”喝令手下,“不要计数,狠狠地给我打。”只打得这女人死而复醒了好几次。然后讨一面大枷枷子,送人死牢里监候。第二天麻女人便死了,马廷勷喝令割下首级,悬挂城头,告示全城,若有藏匿麻丫头和麻女人者,一律格杀勿论。马廷勷为了找百宝匣,便把武威全城所有的麻丫头和麻女人捉来一一细细拷问,追逼口供,不但伤害了许多良家女子的性命,而且伤害了很多善良的人民,还引发了许多节外事端。人民怨声载道,恨之入骨。

父亲给我讲完这件事,我又问:“百宝匣最终找到了吗?”父亲只是摇摇头。我却陷入了沉思——一个百宝匣给武威人民带来了这样深重的灾难!噢!我终于明白了:贪脏者的心都是黑的,一个人丧失了良知,就什么坏事都可能干得出来。当他掌握了一定的权利后,他将利用手中的权利,极尽坏事之能力,巧取豪夺。但他却没有觉察到,这个时候的他,已被埋葬了大半。邪恶终究会受到审判的。

(武威市地方志办公室 李万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