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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凉州奇女子慧珠

秋瑾殉难半年后,遗体由其生前好友——桐城吴芝瑛与石门徐自华二女士,秘密自绍兴运出,迁葬于西湖西泠桥畔——时为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初春。此前,西泠大悲庵有位住持尼姑,自愿让出庵边一块空地安葬秋瑾。她法号慧珠,乃原籍甘肃武威的一个奇女子。

按吴芝瑛、徐自华在为秋瑾卜葬期间的往来通信中,几次提到慧珠。有一次,吴芝瑛偕丈夫廉泉先生往访慧珠不遇,曾赋七绝四首云:

十年契阔尔何求,潭柘风花不解愁。闻说能文兼好武,剧怜家世本凉州。

天竺归来不可招,空余烟水思迢迢。钟声隐约斜阳外,知在西泠第几桥?

道是红军却后身,故宫回首泪沾巾。芒鞋踏遍孤山路,满眼梅花不见人。

到处逢人说慧珠,岳坟西去冷菰蒲。伤心莫问前朝事,碧血于今有鉴湖。

上诗收录于《清诗纪事》。郭则澐《十朝诗乘》记慧珠事云:“西泠大悲庵尼慧珠,愿割庵旁余地葬秋(瑾),事不果。其致吴芝瑛手扎自述家本凉州,先世为人保镳,有声江湖间。从父人都,走马卖解,为某邸所赏,量珠聘之。邸老矣,亲授书史,每挈之游西山。拳祸作,一门四散,邸客死草地,衲无所归,爱天竺清幽,故结

从上引诗文可以看出,这位凉州镳客的女儿,曾一度流落京门,人马戏团卖艺。后被某权贵人物看中,花很高代价娶做小妻,并亲自教她学习文化,颇受宠爱。义和团之乱,丈夫死于外地,自己茫无归宿,遂在杭州削发为尼。这是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她割地葬秋的良好愿望,由于尚不清楚的原因没有实现,但她所坦露的一片真情确实令人感佩!辛亥革命前夕,满清王朝残酷镇压革命党人,淫威所及,人人自危;故秋瑾就义轩亭口,暴尸一日,无人敢去收敛。后由大通学堂洗衣妇王友客用席笆包裹,“藁葬”于卧龙山下。当此之时,秋之戚友咸恐牵连,均匿不作声;即便秋姑、秋夫,亦具禀湘抚表明与秋瑾断绝关系。就在吴芝瑛、徐自华迁葬秋瑾于西泠的是年秋天,清御史常徽奏请削平秋墓。清廷诬陷吴、徐二女士为秋同党,饬令两江总督端方逮捕……在这样一种严酷的白色恐怖背景下,一个尼姑敢于冒株连风险,愿为烈士献出一块长眠净土,这在彼时彼地,实属难能可贵。正如吴芝瑛写给徐自华的一封信中赞扬说:“慧珠,诚有心人!”

数年前我受武威延聘,协助编写《武威历史人物》一书,曾多方搜求慧珠史料而所获寥寥。兹先草成笔记短文发表,切盼****博学之士能予补正。